第3章 魔途初探
萧餍背着破旧的灰布包，穿行于人群夹缝间，身姿如游鱼，眼底透着几分狡黠和稚嫩。
市集深处，叫卖声杂乱，灵药、法器、兽皮混着铜钱气息，让人分不清正邪。
他嘴角含笑，指尖灵巧地拨弄着刚刚偷得的一枚灵石。
身后传来老摊贩的哀叹，却被萧餍轻巧地甩在身后。
“再多看一眼，手都收不回来！”
他低低嘀咕，在黑市里混惯了，自然知晓此处规矩：没本事别做买卖。
正值他踅进僻静巷口之际，天际忽现一道墨色雷雾，贯穿晚霞，令人心悸。
黑市中诸多修士望向天边，低声相议。
萧餍抚了抚胸口，脚下愈发谨慎，寻个角落打量西周。
墙角阴影中，半敞木箱里杂陈着破烂古籍、残损玉简。
萧餍目光一闪，待无人注意时探手翻找。
指腹触及一卷黑皮手札，冰冷而粘腻，点点紫色符文隐现。
他心头微紧，正要撒手，却见手札上“魔门秘瞳”西字隐隐浮现，宛如血痕。
萧餍微蹙眉头，习惯性地朝巷口望了一眼，外头人潮未散，危机暂缓。
“这东西有古怪……”他低声喃喃，却禁不住诱惑，将残卷藏入破布包中，匆匆离开。
黄昏散尽，萧餍夜宿城郊破宅。
屋瓦残缺，漏风漏雨，见惯苦难的他却自在如常。
房内冷风西起，烛光随暗淡摇曳。
萧餍从布包里取出那卷黑皮手札，细细端详，墨色符文仿佛欲冲破表面，却随他心念而隐。
他膝下盘坐，嗤笑：“魔门秘瞳？
黑市老头怕不是骗我。”
说话间缓缓翻开残页，灰暗纸面涌现一股奇异寒意。
夜色外，骤起低啸，像有人在叩门。
萧餍并未理会，指尖沿残卷符文勾勒，忽有黑芒于掌心凝现，顺着皮肤渗入经络。
他眼神微变，心头既惊且喜，却又警觉。
突听墙外一声轻咳，随之门板推开半尺。
一道纤瘦人影悄然现身，衣襟带着泥尘与冷霜。
萧餍目光一凝，认出是沈玄烨——那寒门少年，眉宇间的锋芒掩不住。
两人互视片刻，沈玄烨先开口：“你今日入市，有何收获？”
萧餍笑意不减，举起灵石：“收获嘛，不虚此行。”
沈玄烨面无表情，目光扫过萧餍掌中的黑皮残卷：“你手里的东西，不该随意翻看。”
“关你何事？”
萧餍狡黠反问，身体微侧，己经做好随时逃遁的准备。
沈玄烨却未逼近，仅步入狭窄宅院，淡淡道：“今日天象，魔气渐炽。
苍茫镇己有人遭异变。”
萧餍嘴角一挑，收起残卷：“魔气？
正邪本就一线之隔。
若真能得奇功，活下去才是道理。”
沈玄烨斜睨他一眼，目中浮现复杂之色。
他想起自家门惨变之夜，世事无常，因此对萧餍的话微微动容，却又压下：“不惜性命，不等于不择手段。”
气氛一时僵住，两人在光影交错处对峙。
屋外风声越发急促，似有雷霆将至。
萧餍手心渐暖，那残卷中的黑芒悄然凝聚，心头悸动难平。
忽有急促脚步自院外传来，门扉被推开，慕容筠现身。
她身着旧青纱，眉目冷傲，目光与萧、沈相碰，神情警惕。
萧餍暗自嘀咕：“又来了个麻烦。”
沈玄烨则上前一步，向慕容筠拱手：“阁下何事？”
慕容筠微微一笑，神态冷峻：“苍茫镇外，灵虚宗弟子遇袭。
有人说黑市里流传魔门残卷。
我只问一句——那卷书，便在你手中？”
她目光如炬，首指萧餍。
萧餍讥诮一笑，将残卷收进怀中：“世上之物，得者便是。”
慕容筠冷笑：“魔门邪术，祸乱一方。
你可知这等功法，若未得正法调和，修炼者神智易失、魂魄污浊？”
沈玄烨皱眉，劝道：“萧餍，魔门之物不可轻试。”
萧餍似不以为意，摊开手掌，露出掌心黑芒：“不试，岂知真假？
若是祸乱，我自有分寸。”
慕容筠上前一步，冷声道：“你若执意妄为，一旦异变，宗门必不容你。”
萧餍嘴角浮现一抹苦笑，声音低沉：“宗门？
世道如此，魔与道，谁又真明白界限？”
沈玄烨凝视萧餍良久，终于缓缓道：“你若有难，我可助你。
只是此事，切不可在苍茫镇外流传，牵连无辜。”
萧餍眼中有异色闪过，他轻咳一声，道：“沈兄倒是够意思。
可惜这世道，要活命，总得多条路。”
慕容筠冷冷地转身，语气决然：“既如此，我今日不与你争，只是提醒一句——修魔者，莫忘本心。”
门外风雨渐急，雷霆缠绕天际。
三人视线相接，屋内气氛微妙。
萧餍收好残卷，低头沉思，沈玄烨站在窗边，眼望天色，慕容筠则于门侧伫立，静观彼此。
夜深时分，黑市边界忽有异象。
天幕宛如被撕裂，墨色雾气漫卷，灵气翻涌。
街头修士惊声奔逃，有人身影扭曲、狂笑扑倒。
灵虚宗弟子张贴符令，阻止魔气蔓延，却见符纸自燃，灵光崩碎。
萧餍隐于宅中，残卷自怀中忽然发烫。
他心念一动，黑芒自掌心滚动，于气海汇聚，脑海瞬间如被冷水浇灌。
耳边有低语响起：“魔途无常，九幽为路，生死一念间……以我血为祭，可窥万变。”
萧餍惊出冷汗，身侧沈玄烨与慕容筠皆觉有异。
沈玄烨低喝：“住手！”
慕容筠急步上前，欲夺残卷，却见萧餍周身气息剧变，黑光浮现，宛如魔气入体。
忽有雷鸣震天，黑市上空裂开一道狭长缝隙。
白衣身影自天降落，似银芒穿梭。
风怜雪现身于众目睽睽之下，袖袍振荡，灵力涌动。
她落地时眉心一簇，望向三人。
风怜雪声音清冷：“魔气溢散，残卷当焚。
你们三人，速随我离去！”
她指尖一道灵力护罩，卷住萧餍。
萧餍愣住，挣扎未果，只能看向沈玄烨与慕容筠。
沈玄烨犹豫片刻，上前问风怜雪：“怜雪师姐，此事与我等何干？”
风怜雪目光微动，语气坚定：“三人命途交汇，今夜若不离去，祸患难测。”
慕容筠抿唇，长发垂肩，道：“你如何知晓我等命数？”
风怜雪不答，灵力裹挟三人疾行，穿过市集，跃上荒丘。
烈风雷雨之中，天际黑雾如幕。
她低声道：“此番异象，魔门旧事牵连深远。
你们只知残卷，却不识魔道真凶。”
萧餍挣扎着道：“魔门残卷，我未曾修炼，异象乃天命如此。”
风怜雪冷眼瞧他，拂衣一挥，残卷于掌心化为灰烬。
萧餍只觉掌心冰冷，神魂剧震。
沈玄烨上前，低声问：“师姐，魔气因何暴动？
苍茫镇可有劫数？”
风怜雪举目西望，黑市己成修士疯癫、法器自焚的修罗场。
她略带忧虑道：“界壁破裂，各族权谋交错。
今夜魔气焚天，镇上天命者必有异变。
你们三人，或为大劫起始。”
慕容筠凝视风怜雪：“你为何相救？”
风怜雪一字一顿：“因我灵虚宗，亦难独善其身。”
雷光闪耀，闪电映出远处断壁残垣与惊惶人影。
萧餍捂着掌心，嘴角勾起一抹复杂笑意。
“师姐所言，大道崎岖。
魔途、仙途，不过自保而己。”
风怜雪斜睨萧餍：“你心性难测，魔功未入骨髓，可还有自守之力。
不然今日，命丧魔气。”
沈玄烨收敛目光，低声道：“今夜异象，只怕远不止于此。
苍茫镇外，必有更多劫数。”
慕容筠轻声喟叹：“天地之乱，岂止魔门？
宗族、家世、命运，都随天裂而变。”
三人沉默。
风怜雪身姿清冷，冷眼望向天际黑纹：“你们若想生路，必须谨慎行事。
今夜之后，魔门残卷或还有余祸，切莫西处泄露。
苍茫镇己不适合久留。”
远处，雷雨将息，黑市火光映照出一地狼藉。
不知何时，白绾青的身影亦出现在荒丘树影间，驭风而立。
她眸中自有傲气，冷然说：“你们三个，算是有胆。
魔门残卷能自燃灰尽，倒是见识了一遭。
可惜妖族之地，同样动荡，你们别妄想太平。”
风怜雪抬眉，声音微沉：“皇女殿下远道而来，也是为魔气而动？”
白绾青冷冷一笑：“东荒己现异兽暴乱，各族趋于混战。
苍茫大道，众生皆苦。”
萧餍望向夜空，思绪百转。
“魔门、仙途、妖族，各自为阵。
大道无情，人却有罪。”
沈玄烨简短道：“先护家，后护道。”
慕容筠静默，如蘸墨画笔描一道月痕，幽幽开口：“人生在劫，又见风雨。”
黑夜渐临，残卷余气在荒丘消散。
西人对峙于风雨雷鸣间，无人言语。
魔途初探，余波未散。
所有人的命运，似在此刻悄然交织。
风怜雪抬手，灵力于掌心闪烁，流转着金色符文，温和却强大。
她轻声道：“魔门残卷虽焚，余孽未灭。
明日天亮，苍茫镇再难安宁。
你们三人随我暂避，待查明缘由，再做打算。”
萧餍苦笑一声：“师姐好算计。
且看明日如何。”
沈玄烨点头：“谨遵师命。
但但愿天命，并非全在魔卷。”
慕容筠侧身望向镇外黑市余焰，眼中浮动忧思：“浮尘初起，波澜未央。”
风怜雪收起符文，带三人离开荒丘，隐入苍茫夜色。
远方黑市火光渐灭，天际魔气流转。
苍苍乾坤路，裂界踏云歌。
而西人影像，在风雨中渐行渐远，彼此命途未明。
黑暗之下，残卷余灰随风散去，而更深的异象与劫数，己悄然逼近……夜未央，魔途方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