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方大娘的闲言碎语
安平刚要回答，就听见旁边有人喊：“哟，这不是安安吗？
又来接哥哥啦！”
两人回头，看见方大娘抱着一捆柴火走过来。
她头上裹着块蓝布巾，脸上满是褶子，眼神总爱往人身上瞟。
“方大娘好。”
安平礼貌地打招呼。
安安也跟着喊：“方大娘！”
方大娘放下柴火，眼睛盯着安安的脸，越看越喜欢：“这小丫头，长得可真俊，皮肤白得像面团，比村里的小子们强多了。”
说着，她就伸手想摸安安的脸。
安平眼疾手快，赶紧把安***到身后，警惕地看着她。
上次方大娘也是这样，趁安安不注意，使劲捏了捏她的脸蛋，安安疼得当场就哭了，哭声差点把安老太引来。
从那以后，安平就格外留意方大娘。
方大娘的手僵在半空，讪讪地收了回去，嘴里嘀咕：“摸一下怎么了？
又不会少块肉。
你阿奶也真是，护得跟什么似的。”
安安从安平身后探出头，撅着嘴说：“阿奶说，不许别人捏安安的脸，会疼。”
“疼什么疼，”方大娘翻了个白眼，又看向安平，“你们家也是，住个破茅草屋，还把孩子养得这么娇贵。
要我说，安安要是真像村里人说的那样是福星，你们家早就住青砖瓦房了。”
安平的脸一下子红了，攥着安安的手更紧了。
他知道家里穷，阿爷阿奶每天下地，父亲在镇上打零工，母亲在家缝缝补补，可他们从不让他和妹妹受委屈。
方大娘这话，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安安也听出了方大娘的不对劲，皱着小眉头说：“我们家的房子不破！
阿爷说，等收了庄稼，就把屋顶修一修。”
方大娘嗤笑一声：“修了也是茅草屋。
不过话说回来，你们娘倒是买得值，生的两个孩子都周正，把你们家的种都换了……方大娘！”
安平猛地打断她，声音有些发颤，“我们该回家了，阿奶还等着呢。”
说完，他拉着安安转身就走，脚步走得飞快。
安安被拉着，小短腿跟不上，只能小跑：“哥哥，怎么了？”
安平没说话，首到拐过一个弯，看不见方大娘了，才停下脚步，蹲下来看着安安：“妹妹，以后别跟方大娘说话，好不好？”
安安眨了眨眼：“为什么呀？
方大娘刚才想摸我的脸。”
“她会欺负你，”安平摸了摸妹妹的头，声音软了下来，“哥哥会保护你，不让别人欺负你。”
安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伸手抱住安平的脖子：“哥哥最好了！”
安平笑了，抱着妹妹站起来，慢慢往家走。
八里村西面环山，大多数人家都住茅草屋，只有村东头的地主家是青砖瓦房。
安家住的茅草屋在村子中间，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干净净。
刚到门口，就看见安老太坐在屋檐下纳鞋底。
她穿着件灰布褂子，头发用红头绳挽在脑后，看见两个孩子回来，立刻放下针线，脸上笑开了花：“哟，我们安安和平儿回来啦！”
安安从安平身上下来，屁颠屁颠地跑过去，抱住安老太的腿：“阿奶！
安安今天在学堂念书了，还跟哥哥一起回来的。”
“是吗？
我们安安真厉害，”安老太放下鞋底，掏出块帕子给安安擦汗，又看向安平，“今天学堂没留堂？”
“没有，唐夫子说散学就回来了，”安平把书袋放在桌上，“阿奶，我去割猪草。”
“不急，先喝口水，”安老太起身去厨房，端出两碗凉水，“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丝丝的。”
安平接过碗，一口气喝了大半。
安安也捧着小碗，小口小口地喝，眼睛却盯着院子里的西只小鸡崽——它们正跟着母鸡，在地上啄米粒，叽叽喳喳的。
“阿奶，小鸡崽什么时候能下蛋呀？”
安安问。
“快了，等它们再长大点，就能下蛋给安安吃了，”安老太笑着说，又拿起鞋底，刚要下针，突然按住右眼，“哎哟，怎么右眼老跳。”
安安凑过去：“阿奶，怎么了？”
“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安老太嘀咕着，往地上吐了两口唾沫，“呸呸呸，灾祸远离。”
安平皱了皱眉：“阿奶，别信这些，都是迷信。”
“你懂什么，”安老太瞪了他一眼，“这都是老辈人传下来的，准着呢。”
正说着，院门外传来脚步声，林思云提着个篮子走进来。
她穿着件蓝布衫，身材纤细，脸上带着疲惫，看见孩子们，才露出点笑容：“安安，安平，娘回来了。”
“娘！”
安安跑过去，抱住她的腿。
林思云蹲下来，摸了摸女儿的脸：“今天没去学堂捣乱吧？”
“没有，安安跟着念书呢，”安安骄傲地说，“唐夫子还笑了。”
林思云笑了笑，又看向安平：“今天学的内容都懂了吗？
不懂的问夫子。”
“懂了，娘。”
安平点头。
林思云把篮子放在桌上，里面装着些野菜：“今天去地里挖的，晚上给你们做野菜汤。”
安老太放下鞋底：“家里还有点玉米面，掺着野菜煮，能垫肚子。”
林思云点头，刚要去厨房，突然看见安安盯着自己的手，眼睛亮晶晶的：“娘，你手上拿的是什么呀？”
林思云愣了愣，才想起篮子里还有个东西——是她今天在镇上买的糖，给孩子们解馋的。
她拿出两颗糖，递给安安和安平：“给，你们一人一颗。”
安安接过糖，高兴得蹦起来：“谢谢娘！”
安平也接过糖，却没吃，放在了口袋里：“娘，我先去割猪草了。”
“去吧，注意安全，别去深山里。”
林思云叮嘱道。
安平应了声，拿起墙角的小背篓和镰刀，往门外走去。
安安看着哥哥的背影，也跟着跑出去：“哥哥，我跟你一起去！”
“不行，山里有野狼，危险，”林思云赶紧拉住她，“安安在家跟娘亲玩，等哥哥回来。”
安安撅着嘴，不乐意了：“娘，我不怕野狼，我能保护自己！”
“你还小，等长大了再保护自己，”林思云哄着她，“娘给你讲故事，好不好？”
安安还是不开心，却也知道娘不会同意，只能点点头：“那好吧。”
林思云松了口气，牵着安安走进屋里。
安老太看着她们的背影，又按住右眼，心里总觉得不踏实——希望这右眼跳，不是什么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