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赤焰之惑 初试镇定
李多低头。
那块原本像乌鸦似的污渍,正泛着一层极淡的微光,像是月光落在水上,轻轻晃。
布偶兔在她怀里,耳朵不知何时竖了起来,还轻轻抖了一下。
她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竹编小熊的耳朵。
脑中儿歌轻响:“叮!
检测到情感共鸣强化!
心焰值+5!
当前效率提升15%!”
她呼吸一滞。
不是错觉。
这光,是她刚才那句“走路时哼歌,就不会慌”带来的。
是她那点微不足道的温柔,被系统记下了。
她抬起头,冲小满笑了笑:“可能是药太补了。”
小满挠挠头,嘿嘿笑了两声,转身跑远了。
李多站在原地,风从回廊穿过来,吹得裙角那点光一闪一闪。
她忽然觉得,这身体虽然灵脉不通,但好像也不算一无是处。
至少,她还能让人笑。
至少,她还能让脏掉的裙子亮起来。
她抬手扶了扶木簪,正要抬脚进院,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快!
拦住它!”
“赤焰兔撞断栏杆了!”
“谁去叫管事!
它要冲出来了!”
声音从灵兽苑方向炸开,夹着铁器撞击的脆响和几声短促的惨叫。
人群乱跑,有人往这边冲,有人往后退,脚步声杂乱得像锅里煮开的豆子。
李多脚步一顿。
她没动。
她不是不怕。
她是知道,怕也没用。
前世带班,碰上孩子癫痫发作,她也是先蹲下,再说话,最后才伸手。
慌,解决不了问题。
她深吸一口气,低声念:“慢慢来比较快。”
这话一出口,脑子里儿歌又响了半句,像是给她打了气。
她转身,朝着灵兽苑走去。
越靠近,越能感觉到空气里的躁动。
灵气乱窜,像被搅浑的水,扑在脸上有点刺。
地上有几道焦痕,深黑色,边缘还冒着细小的火星。
一根铁栏歪在地上,断口参差,像是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掰断的。
几个弟子围在笼外,手里拿着长鞭和铁钩,却没人敢靠前。
笼子里,一只通体赤红的兔子正来回冲撞,体型比普通兔子大了三倍不止,耳朵尖泛着火光,双眼赤红如血,獠牙外露,鼻孔喷出的气都带着火星。
“它疯了!”
一个弟子喊,“刚才还好好的,突然就暴动了!”
“别让它出来!
三阶灵兽,能活活咬死人!”
李多站在人群外,静静看着。
她没看那兔子的獠牙,也没看地上的焦痕。
她看的是它耳朵——那对长长的耳朵,一首在抖,不是攻击时的狂躁,而是像受惊的小孩,藏在桌子底下时那种抖。
她忽然明白了。
这不是发疯。
这是疼。
疼得说不出话,只能撞、只能咬、只能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往前走。
“哎!
谁让你进来的?”
管事从后面追上来,灰袍都跑歪了,一把拦在她面前,“李家小姐,这里不是你逛的地方!
快出去!”
“它需要安静。”
李多说。
“安静?
它都快把笼子拆了!
你一个连灵力都没有的病秧子,懂什么安静?”
李多没争。
她知道,这时候讲道理没用。
就像幼儿园里两个孩子打架,你不能站在旁边说“你们要团结友爱”,你得先让他们停下来。
她只说:“让我试试。”
“你试什么?
拿命试吗?”
她没理他,继续往前走。
脚步一开始有点慢,后来稳了。
她走到笼边,离那赤焰兔不到两步远。
热浪扑面,空气都在扭曲。
兔子猛地转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吼,前爪狠狠拍向铁栏。
“砰!”
火星西溅。
没人敢动。
李多闭上眼。
她想起班上那个自闭症的小男孩。
每次情绪崩溃,就把自己缩进角落,谁碰就咬谁。
别的老师说“这孩子废了”,她不信。
她每天放学后留下来,就坐在他旁边,不说话,只轻轻哼歌。
哼了三个月。
有一天,那孩子突然抬头,小声说:“老师,你唱的是《虫儿飞》吧?”
她眼泪差点下来。
现在,她也轻轻开口,声音不高,却稳稳地飘出去:“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歌声一起,所有人都愣了。
管事张着嘴,像是听见鬼说话。
那赤焰兔也顿住了,耳朵猛然竖起,头转向她,喉咙里的低吼没停,但爪子没再拍。
李多继续唱,眼睛没睁,手轻轻抚着腰间的竹编小熊,像是在给自己打拍子:“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她的声音像一条细线,轻轻搭在那团暴动的灵气上,一点点往下沉,往下压。
兔子的呼吸开始变慢。
赤红的眼眸里,那层血色像是被水洗过,渐渐淡了。
它低头,鼻子抽动两下,忽然往前挪了一步,鼻尖轻轻碰了碰笼栏,离她的手只有半寸。
“它……它不动了?”
一个弟子小声说。
“是不是累了?”
另一个嘀咕。
李多没停,继续唱。
她知道,这时候不能停。
就像哄睡孩子,快睡着的时候你一停,他马上睁眼。
她一遍唱完,又从头开始:“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兔子慢慢趴下,前腿一软,整个身子贴在地上,耳朵平平地伏着,鼻息平稳,像只普通家兔。
笼外一片寂静。
管事走上前,试探着敲了敲铁栏。
“咚、咚。”
兔子动了动耳朵,没抬头,也没发狂。
“它……好了?”
管事声音发虚。
李多这才停下,睁开眼,看着笼里的兔子,轻声说:“你不是坏孩子,只是太难受了,对不对?”
兔子耳朵轻轻抖了抖,像是在回应。
她伸出手,隔着笼栏,轻轻碰了碰它温热的鼻尖。
柔软,温顺。
脑中儿歌骤然响起:“叮!
镇定灵兽成功,获得心焰值10点!
心焰值:25/100”她闭了闭眼,嘴角微微扬起。
不是巧合。
是真的。
她真的能行。
管事站在旁边,脸色变了好几回,最后干咳两声:“咳……看来是它自己平复了。
你……你正好唱了歌,时间凑巧。”
李多没反驳。
她知道,有些人就是不信。
就像以前家长说“孩子不听老师的,听你的,肯定是你给了糖”,可她根本没给过糖。
她只给了耐心。
她收回手,低头看了看裙角。
那块药渍的光,还没完全散。
她轻轻拍了拍布偶兔的头,低声道:“我们走吧。”
转身要走,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极轻的“吱”。
她回头。
赤焰兔抬起头,红眼睛看着她,耳朵竖着,鼻尖又往前探了探,像是想再碰碰她。
她笑了笑,没再回去,只挥了挥手。
走出几步,听见管事在后面嘀咕:“真是邪门……一个病秧子,哼两嗓子就把三阶灵兽治好了?”
另一个弟子小声说:“可它确实不闹了啊……闭嘴!
传出去让人笑话!
就说灵兽自己平复的!
谁也不准提她!”
李多没回头。
她走得很稳。
风吹过来,发间的木簪晃了晃,朱砂痣在光里一闪。
她摸了摸竹编小熊,低声说:“慢慢来比较快。”
话音落,脑子里儿歌轻轻响了一下,像是在点头。
她刚拐过回廊,迎面一个杂役端着空药碗走来,低着头,脚步匆匆。
她侧身让开。
那人走过,忽然停下,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看她裙角那块还没散的微光,嘴唇动了动,没说话,只是轻轻哼了句:“虫儿飞,虫儿飞……”声音很轻,像怕被人听见。
李多脚步一顿。
她没回头,继续往前走。
阳光洒在回廊上,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裙角那点光,终于慢慢淡了。
可她知道,有些东西,己经亮起来了。
她走到院门口,抬手扶正木簪。
指尖碰到发间那颗朱砂痣,温温的,像刚晒过太阳。
她刚要抬脚进门——“姐姐!”
身后传来一声喊。
她回头。
小满抱着布偶兔,气喘吁吁跑来,脸上全是汗,眼睛却亮得像星星。
“姐姐!
赤焰兔刚才……它舔了我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