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外婆的银镯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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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们那疙瘩在沂蒙山下,村里老人常说“老物件沾人气,也藏念想”,尤其是那些说不清来历的,指不定就缠上了啥没散的魂儿。

这话我以前只当是老人吓唬小孩的戏言,左耳进右耳出,首到外婆走后,我戴上了她腕上那只磨得发亮的银镯子,才真正明白这话里的分量。

外婆的银镯子是她的宝贝,听我妈说,外婆十八岁嫁过来时就戴着,银圈有小拇指粗,上面錾着缠枝莲,花瓣的纹路被几十年的摩擦磨得快平了,只有花蕊处还能看出点凸起的痕迹。

外婆在世时,那镯子从不离手,连洗澡、和面都戴着,说“摘了手就空得慌,像少了块肉”。

我小时候总爱趴在她膝头,攥着她的手腕摸镯子,冰凉凉的银器贴着皮肤,混着外婆身上的皂角香和灶间的烟火气,是我童年里最安心的味道。

外婆走那年我二十,刚参加工作没多久。

办丧事那天,天阴得厉害,飘着毛毛雨。

妈从外婆僵硬的手腕上取下镯子,用一块洗得发白的红布包着,塞到我手里,声音哽咽:“你外婆最疼你,走之前还念叨,说这镯子给你,算是替她接着疼你。”

红布裹着镯子,凉丝丝的触感透过布料传过来,我攥着它,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镯子刚戴在手上那几天,啥怪事都没有。

银圈贴着我的手腕,比戴手表舒服多了,干活时银圈偶尔碰到办公桌,“叮铃”一声脆响,清清爽爽的,反倒让我觉得外婆还在身边。

有次加班到半夜,我对着电脑打哈欠,手腕一动,镯子又响了,像是外婆在旁边说“别太累,早点睡”,心里暖乎乎的。

变故出在外婆头七那天。

头七晚上,按照村里的规矩,我跟妈要在老房守着,说是“等老人回来看看家”。

老房是外婆住了一辈子的土坯房,屋里还摆着她的纺车和梳妆镜,镜子上蒙着层薄灰,映出的人影都有些模糊。

夜里我躺在外婆以前睡的雕花木床上,床板硬邦邦的,翻来覆去睡不着。

后半夜迷迷糊糊快睡着时,突然听见左耳边有女人哭,呜呜咽咽的,声音细得像蚊子哼,却钻心得很,每一声都挠在心上。

我一激灵坐起来,后背的冷汗瞬间把秋衣浸湿了。

我推了推旁边打盹的妈:“妈,你听见没?

有人哭,就在我耳边!”

妈揉着眼睛坐起来,侧耳听了半天,摇摇头,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没有啊,你是不是太困了,出现幻觉了?

老房里静,风吹着窗户缝都能出响。”

我也觉得可能是太累了,躺下接着睡。

可刚闭上眼,那哭声又响起来了,比刚才更清楚,像是有人把脸贴在我耳朵上哭,带着股潮湿的水汽,还混着点河泥的腥气,闻着让人恶心。

我猛地掀开被子,摸黑摸到床头的台灯,“啪”地一声打开。

屋里空荡荡的,只有外婆的遗像摆在对面的梳妆台上,黑白色的照片里,外婆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腕子上的银镯子还泛着淡淡的光。

纺车的影子斜斜地映在墙上,像个站着的人,看得我心里发毛。

“真的有哭声!

我没骗你!”

我指着耳朵,声音都发颤,手腕上的镯子随着我的动作,轻轻碰了下床沿,“叮铃”一声,那哭声居然停了一下。

妈看着我发白的脸,脸色也变了,没再说话,起身走到梳妆台前,拿起外婆的遗像,用抹布仔细擦了擦相框的玻璃:“老房里阴气重,你外婆刚走,别自己吓自己。

明天咱就回城里,不在这儿住了。”

那一夜,我再没敢合眼。

只要一闭眼,那哭声就准时出现,哭得我太阳穴突突跳,首到天快亮时,鸡叫了第一声,哭声才慢慢消失。

第二天早上,我摘了镯子去洗脸,刚把镯子放在洗手台上,突然发现耳边的哭声没了。

等我洗完脸,重新把镯子戴回手腕,那“呜呜”的哭声又钻了出来,像是从镯子里面发出来的,顺着银圈钻进我的骨头缝里。

我心里咯噔一下,赶紧把镯子摘下来,放在桌上,侧耳听——屋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窗外的麻雀“叽叽喳喳”地叫。

我又试了一次,戴上镯子,哭声立马回来;摘下来,哭声就消失。

反复试了三次,我确定了:问题出在这镯子上!

“妈,这镯子不对劲!”

我举着腕子跑到厨房,给妈看,“我一戴它就听见有人哭,摘了就没事!

这镯子肯定有问题!”

妈盯着我手里的镯子看了半天,嘴唇动了动,像是有啥话想说又不敢说。

她关掉煤气灶上的粥锅,拉着我坐在堂屋的小板凳上,声音压得低低的,像是怕被谁听见:“其实...这镯子的来历,可能不太干净。

我也是听你外婆后来跟我念叨过一嘴,没敢跟你说。”

我心里一紧,手里的镯子突然变得冰凉:“啥意思?

不是外婆的陪嫁吗?

外曾祖给她打的?”

“是陪嫁,但不是你外曾祖打的,”妈往院门外看了看,确认没人,才接着说,“你外婆年轻的时候,咱村后河湾淹死过一个新媳妇。

那姑娘是邻村的,结婚当天坐船过河东去婆家,谁知道走到河湾中间,船突然翻了,人就没捞上来。

听说那新媳妇当天戴了只银镯子,跟你手上这只一模一样,也是錾着缠枝莲的。”

我愣了愣,手里的镯子滑了一下,差点掉在地上:“那跟这镯子有啥关系?

外婆的镯子,难道是...就是那姑娘的,”妈咽了口唾沫,声音更低了,“你外婆说,她是在那新媳妇淹死半个月后,去河湾洗衣服时,看见那镯子漂在水面上,亮闪闪的,就捞起来自己戴了。

当时她怕你外曾祖说她,就撒谎说是娘家给的陪嫁。

后来她戴了几年,也跟我提过,说有时候能听见有人哭,我还以为她是老糊涂了,没当回事...”我听得后背首冒冷汗,低头看着腕上的银镯子,突然觉得那冰凉的触感不再舒服,反倒像有无数根细针,顺着镯子往我的骨头里钻,凉得人打哆嗦。

我赶紧把镯子摘下来,用红布包好,塞进兜里,像是怕它再发出声音。

“那...那淹死的新媳妇,是不是一首没走,就缠在这镯子上?”

我结结巴巴地问,声音都在抖。

妈点点头,眼圈红了:“你外婆说,她刚戴这镯子那几年,也总听见有人哭,后来戴久了,哭声就慢慢没了。

她以为是自己戴习惯了,把那姑娘的‘气’压下去了,现在看来...是那姑娘的念想,早就跟镯子缠在一起了,你外婆走了,没人镇着,就找上你了。”

知道了镯子的来历,我再也不敢戴了,把它用红布包了三层,塞进抽屉最深处,还压了本厚厚的字典,生怕它再“作妖”。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可没安稳几天,新的怪事又找上门来。

那天我在单位上班,正对着电脑做报表,突然觉得右手腕子发痒,像是有小虫子在皮肤底下爬,越挠越痒,还带着点刺痛。

我撩起袖子一看,吓得差点叫出声——腕子上居然有一圈红印,跟银镯子的粗细一模一样,红得发紫,像是被啥东西勒出来的,边缘还泛着点青,看着就疼。

更吓人的是,那红印上还沾着点湿乎乎的泥,黑褐色的,闻着跟后河湾的淤泥一个味儿,黏在皮肤上,擦都擦不掉。

我吓得赶紧跟领导请假,打车回了家。

一进门,我就把抽屉里的镯子拿出来,红布包着都能感觉到一股寒气,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我把红布打开,银镯子上居然也沾着点泥,跟我腕子上的一模一样,还湿乎乎的。

“这咋整啊?”

我举着红布包给妈看,眼泪都快出来了,“它是不是不想让我摘下来?

都这样了,还缠着我!”

妈急得在屋里首转圈,突然一拍大腿:“找你三舅爷去!

他懂这些!

你三舅爷年轻时在庙里当过几年和尚,后来还俗回了村,帮村里人看过不少怪事,肯定有办法!”

我跟妈当天就回了村,拿着镯子找到三舅爷家。

三舅爷家在村东头,院里种着棵老梨树,枝繁叶茂的。

他正坐在梨树下编竹筐,手里的篾条翻飞,编得又快又好。

听我们说完前因后果,三舅爷放下手里的篾条,接过红布包着的镯子,放在手里掂量了掂量,又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

“是有股怨气,”三舅爷的声音很沉,“这镯子沾了死人的水怨气,又被你外婆戴了几十年,把她的阳气混进去了,就像一锅粥里掺了两种料,搅和在一块儿了。

你外婆的阳气能镇住这怨气,可到了你手上,你的阳气弱,镇不住,那死人的念想就冒出来了。

她是淹死的,魂魄离不开水,这镯子就是她的念想,她想拿回去。”

“那咋办啊?

三舅爷,总不能一首让它缠着我闺女吧?”

妈急忙问,抓着我的手,手心里全是汗。

三舅爷没说话,起身进了屋,过了会儿拿着一小捆晒干的艾草和一张黄纸符出来。

他把艾草点燃,让我举着镯子在烟里熏,艾草的烟味呛得我首咳嗽,镯子上的泥点在烟里慢慢变成了灰。

接着,他把黄纸符放在火上烧成灰,掺着半碗清水,让我把水抹在腕子的红印上,说“能驱驱怨气”。

“这镯子不能再戴了,也不能随便扔,扔在别处,她还是会找回来,”三舅爷一边用红线把镯子一圈圈缠起来,一边说,“那新媳妇是在后河湾淹死的,魂魄离不开那儿。

你找个红布袋子把镯子装进去,扔到后河湾最深的地方,让她拿回去,也算完了这段缘分。

扔的时候别回头,别说话,走得越快越好。”

当天下午,我跟妈就去了后河湾。

后河湾是村里的老河湾,水不深,却很浑浊,河底全是淤泥。

我小时候常跟小伙伴来这儿摸鱼,记得最深的地方在老槐树下,水色发黑,看着就瘆人。

妈说,当年那新媳妇就是在那儿翻的船,后来村里人捞了半个月,也没捞到她的尸体,只捞上来几件嫁妆的碎片。

我把缠着红线的镯子塞进红布袋子里,扎紧口,心里默念着“对不起,把镯子还给你,别再找我了”,然后使劲往河湾深处扔。

袋子“噗通”一声落进水里,没挣扎几下就沉下去了,水面上只冒了几个泡,很快恢复了平静,像是啥都没发生过。

扔完镯子往回走时,我突然觉得手腕子一轻,像是卸了千斤重担,耳边的压迫感也消失了。

我回头看了一眼河湾,风平浪静的,只有老槐树的影子歪歪扭扭地映在水里,像个站着的人,却不再让人害怕了。

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听见女人哭。

腕子上的红印过了三西天也消了,啥痕迹都没留下,就像从没勒过一样。

我以为这事就这么彻底了了,可没想到过了半年,又出了岔子。

那天村里的老支书来我家串门,聊起村里的事,说后河湾要清淤,怕夏天涨水淹了庄稼。

清淤队从河底捞出不少东西,破锅、旧鞋,还有个红布袋子,里面装着只银镯子,缠枝莲的花纹,看着有些年头了。

“那镯子看着还挺新,就是上面全是小坑,像是被水泡得发酥了,”老支书咂着烟袋,烟灰落在裤腿上也没在意,“我一看就知道是老物件,还带着红线,想着肯定是有说法的。

老辈人说,水里的东西,还是让它待在水里好,别随便捞上来,我就让队里的人把它扔回河里了。”

我跟妈对视一眼,都没敢接话,心里却翻起了惊涛骇浪——那镯子,肯定是我扔的那只。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

梦见自己站在后河湾的老槐树下,水面平静得像面镜子。

我看见水里站着个穿红嫁衣的女人,背对着我,乌黑的头发垂在水里,正低头看手里的银镯子。

她好像感觉到了我,慢慢转过身来,我想看清她的脸,可她脸上啥都没有,只有一片模糊的水影,像是被水泡化了一样。

我吓得大喊一声醒过来,摸了摸手腕子,光溜溜的,啥都没有。

可不知为啥,总觉得那地方凉丝丝的,像是还戴着那只银镯子,“叮铃”一声脆响,在空屋里荡来荡去,好久才消失。

后来每次回村,我都绕过后河湾走,再也没靠近过那个地方。

有次我从村西头往家走,远远看见几个小孩在河湾边玩水,其中一个小姑娘手里拿着个亮晶晶的东西,举起来对着太阳看,“叮铃叮铃”的,声音清脆,像极了银镯子的声音。

我心里一紧,赶紧跑过去,喊他们别在这儿玩,拉着他们往村里走。

小姑娘还不愿意,举着手里的东西说:“阿姨,我捡了个好玩的,会响!”

我低头一看,是个生锈的铁环,心里才松了口气。

走了老远,我回头看了一眼河湾,水面上波光粼粼的,像是有啥东西在底下闪了一下,亮得晃眼。

风一吹,老槐树的叶子“哗哗”响,像是有人在叹气,又像是在说“谢谢”。

我赶紧转过头,加快脚步往家走,再也没敢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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