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西头有户姓林的人家,当家的林老汉是个老实巴交的猎户,膝下唯有一女,名唤婉儿,生得眉清目秀,心地善良,是镇里出了名的俏姑娘。
一日,婉儿去镇外的山林采草药,准备给镇里患病的老人送去。
行至山林深处,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约约的哭声。
婉儿心善,顺着哭声找去,竟发现一口隐蔽的枯井。
井口冒着丝丝寒气,哭声便是从井底传来。
婉儿趴在井口呼喊,却无人回应,只有那凄惨的哭声不断回荡。
担忧井下之人安危,婉儿决定回去找人帮忙。
可当她回到镇上,告知众人此事,众人的脸色却瞬间变得惨白。
原来,这口枯井在多年前曾是土匪处决人的地方,无数冤魂葬身于此,久而久之,成了镇里的禁地,无人敢靠近。
林老汉听闻女儿去了那邪门的地方,又急又气,连连叮嘱婉儿莫要再管闲事。
但婉儿心中实在放不下,夜里翻来覆去难以入眠,那井底的哭声仿佛一首萦绕在耳边。
终于,在好奇心与善心的驱使下,婉儿瞒着家人,带着绳索偷偷折返枯井。
她将绳索一端牢牢系在井口的老树桩上,另一端绑在自己腰间,缓缓下到井底。
井底阴暗潮湿,弥漫着一股腐臭的气息。
借着微弱的月光,婉儿看到一个身着破旧嫁衣、长发遮面的女子蜷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婉儿轻声询问,女子只是哭泣,并不答话。
婉儿心生怜悯,决定先将女子带上去再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婉儿总算把女子救上了井。
可刚到井口,女子突然抬起头,露出一张惨白如纸、眼眶空洞流血的脸,凄厉地尖叫起来:“还我命来!”
紧接着,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婉儿惊恐万分,转身想跑,却发现双脚像是被定住一般无法挪动。
原来,这女子本是镇上富户李家未过门的媳妇,大婚前夕,土匪洗劫清平镇,见女子貌美,欲行不轨。
女子拼死反抗,被土匪残忍杀害,抛尸枯井。
多年来,她怨念不散,专等有缘人下井,好借其阳气超生。
而婉儿的善良,却无意间引来了这场灾祸。
只见那女鬼双手如钩,伸向婉儿,婉儿吓得紧闭双眼,绝望地呼喊救命。
就在女鬼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婉儿脖颈之际,一道金光突然从婉儿怀中射出。
原来是婉儿平日里佩戴的一块玉佩,这玉佩是她母亲留下的遗物,据说有辟邪之效。
玉佩光芒大放,女鬼似乎极为惧怕,连连后退,发出痛苦的嘶吼。
但她怨念极深,并未就此罢休,而是在金光边缘徘徊,伺机而动。
婉儿紧紧握住玉佩,鼓起勇气说道:“姐姐,我知道你死得冤,可害你的是土匪,并非我等无辜之人。
如今你这般作孽,即便超生,也难入轮回正道。
不如放下怨念,我定会在镇上为你做法事超度,让你早日安息。”
女鬼听闻,身形一顿,哭声渐渐止息,空洞的眼眶中似有泪光闪烁。
良久,她缓缓点头,狂风渐息,阴气散去。
婉儿知道女鬼答应了,松了一口气,瘫倒在地。
待婉儿回到镇上,将此事告知众人,起初大家半信半疑,但见婉儿毫发无损,又想到女鬼多年的怨念若不化解,镇里恐永无宁日,便齐心协力凑钱请来了道士,在枯井边摆下法坛,超度亡魂。
法事过后,枯井再无阴森之气,清平镇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只是婉儿经此一事后,大病了一场,病愈后,她依然时常去山林采药助人,只是每次路过那口枯井,都会默默为井底的亡魂祈祷,愿她在另一个世界再无苦难。
然而,平静并未持续太久。
几年后的一个雨夜,一位名叫萧生的年轻书生途径清平镇,因天色己晚,道路泥泞,便到镇中客栈投宿。
萧生喜好游历,听闻了不少奇闻轶事,在客栈大堂与众人闲聊时,偶然得知了婉儿与枯井女鬼的传说。
他好奇心顿起,心中暗自思量,如此灵异之事,若能亲见一番,说不定能为自己的诗词创作增添几分神秘色彩。
于是,不顾店小二的劝阻,萧生趁着夜色,带着一把油纸伞,向着镇外的枯井走去。
雨幕笼罩下的山林,显得格外阴森,萧生的心跳不禁加快,但文人的傲气让他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接近枯井时,一阵阴风吹过,吹得油纸伞呼呼作响。
萧生深吸一口气,来到井口,刚想探头张望,突然,一只苍白的手从井底伸出,抓住了他的脚踝。
萧生惊恐地低头,只见那只手的指甲又长又尖,仿佛要嵌入他的骨头。
紧接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被往井底拖去。
慌乱之中,萧生拼命挣扎,手中的油纸伞也掉落在地。
他想起客栈里听闻的故事,大声呼喊:“女鬼姐姐,我与你无冤无仇,切莫害我!”
可回应他的只有女鬼凄厉的笑声。
此时,雨水顺着井口灌下,萧生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意识也渐渐模糊。
就在生死一线之际,一道熟悉的金光从井底亮起。
原来是婉儿不知为何,今夜心神不宁,总预感枯井有事发生,便匆忙赶来。
她手中的玉佩再次发挥威力,女鬼感受到玉佩的气息,松开了萧生,退回井底深处。
婉儿将湿漉漉的萧生拉上井,萧生劫后余生,满脸惊恐,对婉儿连连道谢。
婉儿看着狼狈的萧生,无奈地叹了口气:“公子,这地方凶险,你怎的如此莽撞。”
萧生羞愧难当,发誓再也不敢贸然涉险。
经此一事,清平镇的居民对这枯井越发敬畏,而婉儿与枯井的传说也传得更远。
每当有外地人来到镇上,老一辈的人总会绘声绘色地讲述这个故事,告诫后人莫要被好奇心驱使,陷入未知的危险,毕竟,有些怨念,即便暂时平息,也依然留有余痕,等待着下一个触动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