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雨夜异变
玻璃墙外的暴雨砸在顶棚上，像无数颗钢珠在铁皮上蹦跳，馆内保温灯在潮雾中晕出橘色光晕，将他白大褂上“海港市动物园”的logo映得忽明忽暗。
“叮——”手机在裤兜震动，锁屏照片里的男人握着手术刀微笑，背景是挂满苏绣的诊室。
林澈喉结滚动，划开短信：社区医院的缴费提醒，奶奶的康复治疗费还差八千七百三十二元。
他捏了捏发酸的后颈，站起身时膝盖发出轻响。
凌晨两点的动物园静得能听见球蟒吐信的“嘶嘶”声，值班表上的实习生半小时前说被暴雨困在了家——这种临时放鸽子的事，在月薪三千的兽医岗位上早己见怪不怪。
“先去补青鸾的喂食记录吧。”
林澈对着空荡的走廊自言自语，橡胶鞋底在瓷砖上拖出声响。
推开鸟类馆大门的瞬间，铁锈味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瞳孔骤缩：蓝孔雀“青鸾”的笼子歪倒在角落，金属栏杆上布满爪痕，像被锋利的刀片切割过。
本该在窝里睡觉的蓝孔雀此刻首立在地板中央，尾羽完全展开，每根羽枝末端闪烁着金属冷光，眼状斑纹竟在缓缓转动，像某种活物的瞳孔。
更诡异的是，它颈部的羽毛根根倒竖，露出下方泛着荧光的皮肤——那绝不是正常蓝孔雀该有的色泽。
“青鸾？”
林澈伸手摸向腰间的对讲机，声音压得很低。
孔雀突然发出撕裂空气的啼叫，尾羽如利刃横扫，在水泥地面刮出五道深可见骨的痕迹。
他本能侧身翻滚，羽尖擦着左臂划过，白大褂裂开道口子，小臂渗出一线血迹。
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作为在动物园干了三年的兽医，他见过动物应激，但从未见过孔雀羽毛能坚硬如钢。
青鸾的瞳孔此刻呈竖线状，像蛇类的眼睛，脚爪暗红如凝血，正一下下地刨着地面——更令他心惊的是，自己的血液滴落在地时，孔雀的瞳孔竟随着血珠转动。
“别动！”
尖锐的男声从头顶传来，林澈抬头，穿黑色战术服的男人正倒挂在通风管道上，***枪口泛着幽蓝的光。
几乎是出于本能，他扑向孔雀笼，用身体挡住了即将发射的***。
“找死？！”
男人落地时靴跟碾出火花，左眼角的疤痕从眼睑划到颧骨，“这东西半小时前撕烂了饲养员的防护服！”
“它只是应激！”
林澈护着身后的青鸾，能感觉到孔雀的尾羽轻轻扫过他的后背，金属羽尖却不再有攻击性，“你看，现在冷静下来了——”话音未落，青鸾突然低鸣，尾羽再次扬起。
男人咒骂着拽住林澈的后领向后翻滚，三根羽刃擦着他的发梢钉在铁门上，竟将三厘米厚的钢板贯穿。
“还觉得是应激？”
男人掏出对讲机，战术手套上的凤凰徽章在灯光下闪烁，“B区鸟类馆，二级变异异兽，请求封锁——”林澈这才注意到，青鸾的尾屏眼斑正在排列成某种图案：群山间，一只五彩神鸟振翅飞过，尾羽扫过之处洪水退去。
男人取出金属圆盘扫描，指示灯从红转蓝，视线落在林澈小臂的血迹上：“共生者？
你的契约印记……”窗外突然传来玻璃碎裂声，另一只蓝孔雀撞破橱窗冲了进来，尾羽同样泛着金属光泽。
男人将林澈按在墙角，***连射却被羽刃弹开。
“接着！”
他塞给林澈一个装着绿色粉末的小瓶，“撒在羽根，灵植抑制剂——”话未说完，变异孔雀己冲到近前。
林澈拧开瓶盖泼出粉末，绿色粉末接触羽毛的瞬间发出滋滋声响，孔雀哀鸣着收拢尾羽，身体迅速缩小回普通蓝孔雀的模样，蜷缩在地颤抖。
男人用金属网罩住孔雀，转身时目光灼灼：“NEA行动队周明。
你刚才的行为，足够成为我们的重点监控对象。”
他盯着林澈小臂的荧光印记，那里不知何时浮现出羽毛状纹路，“陈教授的儿子，果然和传闻一样难缠。”
林澈的手指骤然收紧。
“陈教授”是他从未说出口的禁忌——父亲入狱前，曾是NEA的首席研究员，而母亲，那个总在他记忆里绣着苏绣的女人，据传是初代共生者。
“我要带青鸾做检查。”
他扯下白大褂裹住伤口，血腥味混着凤凰木的清香从领口溢出，这是母亲生前最爱的香薰味道，“它不是怪物。”
周明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疤痕在灯光下显得更锋利：“怪物与否，不由你说了算。”
他递过平板电脑，监控录像里，实习生在鸟类馆门口停顿，袖口闪过幽蓝的光。
下一秒，青鸾的笼子被腐蚀性液体融化。
“你的同事注射了‘基因优化剂’。”
周明的声音压得很低，“和十年前导致你父亲入狱的，同一种药剂。”
林澈的呼吸骤然停滞。
屏幕里，实习生转身时露出左眼角的疤痕——和周明一模一样。
窗外惊雷炸响，青鸾在昏迷中发出低哑的啼鸣，尾羽尖端的金属光泽明明灭灭，像在呼应某种遥远的召唤。
周明拍了拍他的肩膀，战术手套的触感隔着白大褂传来：“跟我走，或者看着它被销毁。
你父亲在牢里等了十年，不想知道当年实验室的火灾，到底烧了什么吗？”
暴雨冲刷着鸟类馆的玻璃，林澈望着青鸾蜷缩的身影。
三个月前在花鸟市场捡到它时，这只蓝孔雀尾羽残缺，连进食都要他用滴管喂流食。
此刻它颈间的荧光皮肤正随着呼吸明灭，像母亲临终前交给他的苏绣香囊，在暗夜里永远留着一丝微光。
“我跟你去。”
他捡起地上的手术刀——那是父亲入狱前送他的成年礼物，刀柄上刻着极小的“∞”符号，“但我要先确认它的生命体征。”
周明点头，目光扫过他手中的手术刀：“陈教授当年也总带着这东西，说兽医的刀，既能解剖禽兽，也能剖开真相。”
他转身打开铁门，暴雨卷着落叶灌了进来，“不过在那之前，最好把伤口处理一下——共生者的血，对某些人来说，比黄金还珍贵。”
林澈摸了摸小臂的荧光印记，指尖触到羽毛状的纹路。
远处，实习生的监控画面突然雪花闪烁，最后定格在一个诡异的笑容上。
他深吸一口气，将青鸾轻轻抱起——这个本该平凡的雨夜，正像孔雀尾羽上的眼斑，缓缓转动着，露出其后深不可测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