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云宗
“温澜，快回来。”
沈温澜剑指一引，长剑回鞘，转身便见一张如沐春风的笑脸。
长发用粗木簪挑着，胸前小缕银白色头发随风微扬，短袖长麻衫外扎，侠客的意气风发里不失沉稳儒雅气。
“师父，什么事？”
赖道明背着手，“我师父来信了，带你去九云宗一趟，把你师弟逐月叫回来。”
沈温澜问，“就是小时候，师父给我讲的，你的师门，那个传说中的九云宗？”
“对。”
赖道明抚了打结的胡子，“收养你二十五年，我一首都没回去过，今日总算来机会，带你去开开眼。”
九云宗云雾缭绕，白鹤高飞，山门前，逐月瞅两个穿淡蓝色云纹长袍的年轻人挡在石阶上，悄声问赖道明。
“师父，你确定你是九云宗弟子？
我怎么看，你和他们有点格格不入啊？”
赖道明背着手翻个白眼，“胡说，为师的气质明显比他们高一筹。”
两个弟子瞅三个灰不溜秋的人，“叫花子要饭，上别地儿要去，我们这儿是正经宗门，不施粥米。”
三人木愣相视，沈温澜立在赖道明身后，低声说：“师父，我都不知道跟你说过多少遍，让你注意形象，你就是不听我的，来时让你换衣裳也不换。”
赖道明那打死结的胡子快气上天，仰视他们讨口。
“谁说我是叫花子，没大没小，我是你们的师叔。”
“师父。”
逐月瞟他衣摆烂成一条一条，小声提醒，“脚趾头还露在外面呢，酒葫芦上粘的饭都捏得黢黑，澜哥前几天才给你洗干净的，现在又能刮下来半碗，这是叫花子的标准搭配呀。”
赖道明：“……”他顺手朝那大嘴巴的头拍过去，把信件拿出来递过去，两个弟子看得半信半疑。
“你真是玉阳长老的徒弟？”
山洞石门打开，弟子领人进去，云纹石座上，闭目端坐一个白发长眉的老者。
那弟子转身出去，赖道明收敛痞气，端肃唤一声，“师父。”
玉阳长老睁眼，眼眸微眯，审视一会儿，缓声说：“我收到菩提观的来信，金灵城妖孽横行，扰乱民间，最近，锁妖塔内又频频躁动，两只妖王想试图挣脱，京城的妖定于二妖有关联，妖族余孽潜伏百年，现在终于有异动，你去一趟京城，务必将妖族余孽清扫干净。”
赖道明拱手，“是。”
玉阳看向沈温澜，从石座上下来，话向赖道明，“这就是你找的人？”
“是，师父。”
赖道明说：“弟子不负师命，为重振九云宗得力候选人，寻到沈温澜。”
百年前妖族大战，九云宗门下几个得力大弟子，为将其剿灭，全部阵亡，后又被妖族余孽三番五次绞杀，宗门弟子人才凋零。
赖道明修为最低，躲过劫难，玉阳便让他去民间寻人才，重振宗门往日荣耀。
玉阳让沈温澜伸出手，二指搭在他脉间，少顷“嗯”了声。
“至清至纯之质，然尚未开智，火候还不够。”
他松手，目光移向赖道明质问。
“拥有致清道体者百年难遇，从这孩子出生，你便收养在身边，这二十五年不该是现在这样，你在做什么？”
赖道明不光修为低，还不戒口欲，宗门打骂惩罚都没用。
民间寻人才，闲散又任重，宗门现有弟子不能离开，玉阳只得交给这个空闲的老油条去。
本是告诫他，早日将人培养成才，好助力宗门，为天下黎民斩妖除魔，没想到是混吃混喝了二十多年。
玉阳无奈，指着两个徒弟，看向他，“你看看，好好的人，让你带得快跟你一个颜色，像个叫花野人，哪里像我仙门中人。”
两个徒弟低头怂着，赖道明厚脸皮嘿嘿一笑，指着他二人。
“这是……原始古典美，朴素，看看我家温澜多英俊，即便穿上这身儿，也盖不住那骨子里的儒雅大气，还有我们逐月，多潇洒的小伙儿，嘿嘿——”“噗噗噗——”潇洒小伙儿适时放几个连环响屁，沈温澜抬手扇风，顺手拍到他***上。
赖道明捂脸，尴尬一笑，“五谷轮回之气，就是味道有点儿消化不良。”
玉阳拧眉，拂袖坐回石座上，“行了，镇压两只妖王颇费心力，为师要闭关，你们且出发吧。”
山洞门合上，逐月望着周遭仙境，心神向往。
“师父，我们好不容易上来一趟，带我们先参观参观再……诶，拍***嘛？”
赖道明背回手，正经教育，“平时磨牙放屁就罢了，在你们师尊面前还那么畅快，没规矩。”
逐月瞅他一身，怼道，“师父不也那么畅快，我不是跟您学的么。”
“嘿，你还……”赖道明急着去拍人，逐月麻溜躲开。
九云宗在云山之巅，殿宇群高低相连，赖道明带二人转了一趟，停在一处山洞门前，上面刻着“寒潭洞”三个字。
逐月刚想进去，赖道明就拦住他，“此处是禁地，玉阳长老设了结界，不能进去。”
沈温澜好奇，“里面有什么？”
“我的师兄楚云归，是玉阳长老最得意的大弟子。”
赖道明说：“百年前，在妖族大战中阵亡，其余几个师兄皆身死道消，师父只救到他一个肉身，一首至于寒潭洞中，再借法力保得肉身不腐，师父要守锁妖塔，还要保师兄的肉身，极为耗费法力，时常在闭关。”
“锁妖塔里镇压的是什么妖，这么厉害？”
沈温澜问。
赖道明看向远处，殿宇群上高高露出的锁妖塔。
“是一只三千五百年道行的蛟妖，还有一只两千八百年的狐妖，当年，它们打的两败俱伤，师兄们都没能将其收服，不过，也正是借师兄们的打压，师父最后才能将二妖镇压。”
“如今，若非妖族余孽横行，师父可能不会急着让我带你回来，继续在民间游历。”
沈温澜想到玉阳长老之前的话，“师尊说我是什么致清道体，这是什么东西？”
“以前没有和你提起过。”
赖道明说：“拥有此体质之人，与天地清气相通，体内灵力精纯无比，能吸收和炼化天地灵气，修炼速度也比寻常人快，只是，你如今还未开智，可能机缘还没到。”
“有机缘都错过给师父洗衣裳，洗酒壶了。”
逐月冷不丁补道，赖道明吃喝拉撒睡，全靠沈温澜从幼时便开始照料，后来游历才收的逐月，多一个人照料，赖道明的潇洒日子晒过神仙。
逐月趁他巴掌拍过来之前，利索跃出几步远，落地后做个吐舌鬼脸。
三月后。
桃源村火光冲天，照亮暗夜，周遭惨叫声震天，数团棕雾横飞乱窜，在村民身上啃咬。
一个孕妇张口瞪目躺在地上，己经死亡，肚子被撕开，血糊糊一片，里面的婴儿连带脏腑，被吃的只剩一根肠子。
倏然，一道符咒从天而降，金光放射，照得一团团棕雾嘶喊乱窜，逃向暗处消失不见。
沈温澜冲向昏暗，“快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