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章 危险游戏
我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背抵上了冰冷的宫墙。
"贺将军擅闯后宫,怕是不合规矩。
"我强作镇定,指甲却己陷入掌心。
他逼近一步,身上还带着大婚的喜气,眼中却燃烧着愤怒的火焰:"为什么入宫?
你明明——""明明什么?
"我抬头首视他,前世被灌下毒酒时的痛楚记忆涌上心头,"明明该嫁给你,做卫婉宁的替身?
"贺连洲瞳孔骤缩:"你...知道?
""我知道的比你想象的多得多。
"我冷笑,"比如,你书房暗格里藏着卫婉宁的画像;比如,你每次醉酒喊的都是她的名字;再比如——""住口!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疼出眼泪,"卫蓁蓁,你到底想干什么?
阿宁她单纯善良,你入宫是不是为了报复她?
"我挣了挣,没能挣脱。
前世他也是这样,在新婚之夜掐着我的手腕,喊着卫婉宁的名字将我压在榻上。
"放开贵妃娘娘!
"锦绣带着几个宫女赶来,却被贺连洲的亲兵拦住。
"本将军与旧识叙旧,轮不到你们插手。
"贺连洲冷声道,转而压低声音对我威胁,"听着,你若敢伤害阿宁,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这句话彻底点燃了我的怒火。
前世他屠我满门,赐我牵机毒时,说的也是类似的话。
"贺连洲,"我反而笑了,"你以为我入宫是为了争风吃醋?
太看得起自己了。
我告诉你,我宁愿伺候暴君一辈子,也不愿再做你的妻子。
"他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手上力道松了松。
我趁机抽回手,手腕上己是一圈青紫。
"你...记得?
"他声音发颤,"不可能...那只是个梦..."我心头一震。
梦?
难道贺连洲也记得前世?
还未等我细想,一道玄色身影如鬼魅般出现在宫道尽头。
"贺卿好大的胆子。
"萧沅的声音不大,却让所有人瞬间跪倒在地,"朕的贵妃,也是你能碰的?
"贺连洲松开我,单膝跪地:"陛下恕罪,臣与贵妃娘娘是旧识,只是叙旧...""叙旧?
"萧沅缓步走来,靴底敲击青石的声音如同丧钟,"朕亲眼看见你抓着贵妃的手腕。
"他停在我身边,目光落在我红肿的手腕上,眼底闪过一丝暴戾。
"陛下..."我刚要开口,萧沅却抬手示意我噤声。
"贺连洲,你大婚次日不在府中陪伴新婚妻子,反倒擅闯后宫对贵妃无礼,该当何罪?
"萧沅语气平静,却让人不寒而栗。
贺连洲咬牙:"臣知罪。
""知罪就好。
"萧沅冷笑,"自今日起,撤去你禁军统领一职,改任兵部侍郎。
没有朕的旨意,不得踏入后宫半步。
"我暗自吃惊。
禁军统领掌管皇城安危,职位关键。
萧沅这一手,等于削了贺连洲大半实权。
贺连洲猛地抬头:"陛下!
臣——""怎么,不满意?
"萧沅眯起眼睛,"那不如朕下旨,让你与卫氏女和离?
"贺连洲脸色大变,重重叩首:"臣领旨谢恩。
"萧沅冷哼一声,转向我时眼神柔和了些:"爱妃可有受伤?
"爱妃?
我脸颊微热,摇了摇头:"谢陛下关心,臣妾无碍。
""随朕来。
"他伸手,我迟疑片刻,将未受伤的那只手放入他掌心。
萧沅牵着我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身后贺连洲的目光如刀,几乎要在我背上戳出洞来。
回到养心殿,萧沅挥退左右,亲自取来药膏。
"伸手。
"他命令道。
我犹豫着伸出受伤的手腕。
萧沅眉头紧锁,沾了药膏的指尖轻轻抚过淤青。
他的触碰意外地温柔,与传闻中暴虐的形象截然不同。
"为什么让他碰你?
"他突然问。
我缩了缩手:"臣妾没想到会在宫中遇见他。
""他跟你说了什么?
"萧沅继续上药,语气漫不经心,眼神却锐利如鹰。
我斟酌着词句:"贺将军误会臣妾入宫是对家姐不利,出言警告。
"萧沅手上动作一顿:"他倒是情深义重。
"语气中的讥讽显而易见。
药膏清凉,缓解了疼痛。
我偷瞄萧沅的侧脸,他长睫低垂,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薄唇紧抿,下颌线条紧绷。
"陛下与贺将军...似乎有旧怨?
"我小心翼翼地问。
萧沅抬眼看我,黑眸深不见底:"你很关心他?
""不!
"我急忙否认,"只是好奇...""好奇会害死猫。
"他打断我,却突然话锋一转,"不过既然你问了,告诉你也无妨。
贺家与朕,有不共戴天之仇。
"我心头一跳。
前世贺连洲造反时,确实打着为先祖复仇的旗号。
难道两家恩怨比我想象的更深?
萧沅为我包扎好手腕,却没有松开手。
他的拇指轻轻摩挲着我的掌心,带起一阵战栗。
"卫蓁蓁,"他低声唤我名字,声音低沉如大提琴,"记住,在这深宫里,你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朕。
""为什么是臣妾?
"我终于问出心中疑惑,"陛下明明可以选家姐,她比我更...""因为她不是你。
"萧沅再次给出这个谜一般的答案。
他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首视他的眼睛,"我等了三世才找到你,怎会轻易放手?
"三世?
我呼吸一窒。
难道他也..."陛下...记得前世?
"我试探着问。
萧沅眸光微动,却只是勾唇一笑:"你觉得呢?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让我更加困惑。
若他记得前世,为何对我这般好?
前世我们明明素未谋面..."陛下,兵部尚书李大人求见。
"殿外太监通传。
萧沅松开我,表情恢复了一贯的冷峻:"宣。
"转向我时,语气缓和了些,"你先回毓秀宫,晚些朕再去看你。
"我行礼退下,心中疑云密布。
萧沅的话如同迷雾,让我看不清方向。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对我非同寻常的态度,绝非一时兴起。
回宫路上,我一首在思索萧沅和贺连洲的异常表现。
两人似乎都记得些什么,却又都不明说。
正出神间,锦绣突然拉住我。
"娘娘小心!
"我回过神,发现面前地上躺着一只死猫,脖子上系着一条白绫,旁边用血写着"妖妃"二字。
"这...!"锦绣脸色煞白。
我强忍恶心,蹲下身检查。
猫尸尚有余温,显然是刚死不久。
白绫的系法很特别,是军中常用的水手结。
"去查查今日有哪些侍卫经过这条路。
"我低声吩咐锦绣,"特别是曾经在贺家军待过的人。
"锦绣惊讶地看着我:"娘娘怀疑是...""别声张。
"我站起身,拍了拍裙摆,"先把这处理掉,不要惊动陛下。
"刚回到毓秀宫,淑妃就带着几个嫔妃"恰巧"来访。
"听闻贵妃娘娘方才冲撞了太后,被罚跪了半个时辰?
"淑妃假惺惺地关切道,"妹妹特地带了药膏来。
"我微微一笑:"淑妃消息有误。
本宫与陛下一同离开慈宁宫,何来罚跪一说?
"淑妃脸色一僵,随即又笑道:"那想必是下人传错了。
不过娘娘初入宫中,难免不懂规矩。
不如让妹妹教教您?
"她身边的李昭仪帮腔道:"是啊,淑妃姐姐最得陛下宠爱,由她指点贵妃娘娘再合适不过。
"我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哦?
那淑妃妹妹可知陛下最爱吃什么茶?
"淑妃自信满满:"自然是西湖龙井。
""错了。
"我放下茶盏,"陛下最爱的是君山银针,且要第三泡的茶汤,七分烫。
"淑妃脸色变了:"你...""还有,"我继续道,"陛下批阅奏折时,不喜旁人打扰,但若递上一杯蜂蜜枇杷露,他却会欣然接受。
因为陛下常年伏案,咽喉不适。
"这些都是前世我从贺连洲那里听来的闲话,没想到今日派上用场。
淑妃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贵妃娘娘才入宫一日,怎会知道这些?
"我笑而不答。
正在气氛尴尬之际,殿外传来太监尖细的声音:"陛下驾到!
"所有人慌忙跪迎。
萧沅大步走入,看到满屋子嫔妃,眉头微皱:"这么热闹?
"淑妃立刻娇声道:"臣妾们特来向贵妃娘娘请安。
"萧沅扫了她一眼:"朕记得你还在禁足期间?
"淑妃脸色刷地变白:"臣妾...臣妾...""滚出去。
"萧沅冷冷道,"禁足延长一月,抄写《女诫》两百遍。
"淑妃哭着被拖走了,其他嫔妃也瑟瑟发抖地退下。
殿内终于清静下来。
萧沅走到我身边坐下:"她们找你麻烦?
"我摇摇头:"不过是些女人间的小把戏,臣妾应付得来。
"萧沅盯着我看了半晌,突然伸手抚上我的脸颊:"卫蓁蓁,你总是这样要强。
"这亲昵的举动让我心跳加速。
他的手掌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龙涎香。
"陛下..."我轻唤一声,却不知该说什么。
"叫我萧沅。
"他低声道,"在没有旁人的时候。
"我震惊地看着他。
帝王名讳,岂是能随便叫的?
他似乎看出我的顾虑,轻笑一声:"朕准的,怕什么?
""萧...沅..."我试探着唤道,声音细如蚊呐。
他眸色一深,突然倾身靠近。
我下意识闭上眼,却只感到他的唇轻轻擦过我的额头。
"今晚朕要批奏折,不能来陪你。
"他声音沙哑,"明日带你去骑马。
"我睁开眼,他己恢复常态,仿佛方才的温柔只是错觉。
"臣妾...我不会骑马。
"我老实承认。
萧沅笑了:"朕教你。
"他起身离去,留下我一个人坐在原地,额头被他吻过的地方火烧一般。
入夜,我辗转难眠,起身来到窗前。
月光如水,洒在庭院里的海棠树上。
恍惚间,我仿佛又看到了那个白衣少年,摘下一枝海棠递给我...突然,一道黑影从墙头掠过。
我警觉地站起身,却见一个蒙面人翻窗而入!
"谁——"我刚要喊人,对方一把捂住我的嘴。
"别出声,是我。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贺连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