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汁表面浮着几点金箔，在夕阳下泛起诡异的光泽。
"老太君特意赏的参汤。
"大丫鬟春桃笑不达眼底，"说是给姑爷补身子。
"秦墨指尖轻叩碗沿，忽然笑道："听闻春桃姐姐老家在滇南？
这汤里加了三份孔雀胆、两钱断肠草，倒是比寻常参汤费心思。
"春桃脸色骤变，袖中匕首尚未出鞘，咽喉己被冰凉的银簪抵住。
苏雨柔从屏风后转出，罗裙上还沾着库房的灰尘："说！
谁指使的？
""三小姐饶命！
"春桃瘫软在地，"是大姑奶奶房里的秋月姐姐给的药包，说...说是助兴的..."秦墨突然捏住春桃下颌，将药汤灌入她口中。
少女凄厉的惨叫中，他转头对苏雨柔轻笑："现在信了？
你那位好大姐，连三日都等不及了。
"***戌时的家宴摆在荷花池畔。
秦墨特意换了月白长衫，衣摆暗绣的银竹在烛火下若隐若现。
他状似无意地坐在赵鸿志下首，袖中滑落的药粉悄然融入对方酒杯。
"三妹夫今日气色不错。
"赵鸿志举杯，"听闻你帮雨柔解决了陈记的麻烦？
当浮一大白。
"秦墨掩袖饮尽，喉结滚动间，酒液顺着指尖渗入备好的棉帕。
他瞥见苏雨嫣正死死盯着这边，忽然剧烈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骇人的黑血。
"酒中有毒！
"苏雨柔霍然起身，茶盏摔碎在青石板上。
席间大乱。
赵鸿志刚要开口，突然捂住腹部栽倒在地，七窍流血的模样比秦墨还要可怖三分。
苏雨嫣手中的象牙箸当啷落地，精心描画的远山眉扭曲成怪异的弧度。
"快请大夫！
"老太君龙头杖重重顿地，浑浊的眼中精光乍现，"封府！
任何人不得出入！
"秦墨虚弱地靠在苏雨柔肩头，嗅到她发间颤动的茉莉香。
暗处，他沾血的指尖在她掌心快速划动：查酒窖。
***子时的地窖阴冷刺骨。
秦墨举着火折子照向酒坛封泥，忽然轻笑："三小姐可认得这个？
"苏雨柔凑近细看，封泥上竟有浅浅的指印——尾指戴着镶翠银戒，正是苏雨嫣出嫁时的陪嫁。
"不可能..."她踉跄后退，"大姐为何要连自己夫君都...""因为她要的不是毒死谁。
"秦墨撬开酒坛，拎出个湿漉漉的油纸包，"户部***的盐引凭证，够苏家三代吃用不尽——若是用妹夫暴毙换来的，你说老太君会交给谁打理？
"苏雨柔如坠冰窟。
她想起半月前盐运使来府时，大姐房里彻夜未熄的灯火。
暗处突然寒光一闪。
秦墨猛地把苏雨柔推向酒架，自己肩头绽开血花。
刺客的弯刀劈空瞬间，整排酒架轰然倒塌，陈年佳酿混着毒盐淋了刺客满身。
"活着才能当人证。
"秦墨踩着刺客手腕，将盐引塞入他怀中，"回去告诉周丞相，下次派人记得洗手——官印上的朱砂沾到盐引了。
"***卯时三刻，苏雨柔看着大夫给秦墨包扎伤口，忽然开口："你早知酒中有两种毒。
""赵鸿志中的是七日散，我中的是即效剧毒。
"秦墨把玩着从刺客身上搜出的玉牌，"你大姐想让我当场暴毙，再让赵鸿志七日后病逝。
如此既能除掉眼中钉，又能独占盐引之利。
""为何救我？
"苏雨柔突然问，"你本可以任由我饮下那杯酒。
"秦墨抬眸，火光在眼底跳跃："夫人可知，最好的契约不是写在纸上..."他沾血的手指抚过她颈间跳动的血脉，"而是烙在性命里。
"晨钟穿透雾霭时，他们在地窖深处找到了第三具尸体——本该在城外养病的二姑爷李景隆，心口插着苏雨婷的发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