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阳光本该温暖，却无法驱散她骨子里的寒意。
手机震动起来，是陈昊发来的消息："老地方见，有发现。
"十分钟后，林默推开校长办公室的门。
陈昊正对着电脑皱眉，桌上摊着几份泛黄的旧报纸。
"你看起来糟透了。
"陈昊抬头，推了推眼镜，"昨晚没睡好？
"林默苦笑一声，把日记残页放在桌上。
"不只是没睡好。
看看这个。
"陈昊仔细阅读那些潦草的文字，脸色逐渐变得凝重。
"苏雨晴...这名字我见过。
"他翻找桌上的资料，抽出一张剪报，"2003年10月，中文系大三学生苏雨晴在414宿舍上吊***，校方称是因学业压力过大。
""日记里提到的王丽、张婷呢？
""这里。
"陈昊指向另一份资料，"2003年9月至11月，共有六名女生在414宿舍***，都是上吊，间隔约一周。
校方***，对外只说是一起意外。
"林默的指尖发冷。
"六个...和日记里说的一样。
第六个..."她想起宿管阿姨古怪的表情，"宿管知道些什么。
""现任宿管张阿姨二十年前就在这工作。
"陈昊压低声音，"我查了校职工档案，发现一个奇怪的点——从1983年到2003年，再到今年，每隔二十年414宿舍就会重新开放一次，然后...出事。
"林默胃部一阵绞痛。
"你是说，这是一个循环？
""更诡异的是这个。
"陈昊打开电脑，调出一张模糊的黑白照片，"这是1983年的校报，报道了一起女生宿舍意外死亡事件，六名女生，同样的上吊***，同样的414宿舍。
"照片上六个女孩的笑脸被画上了黑色的叉，其中一个瘦小的女孩被圈了出来，照片边缘写着"小雨永远和我们在一起"。
"小雨..."林默喃喃重复，突然感到一阵眩晕。
那个名字像一把钥匙，打开了记忆深处的某扇门。
她猛地抓住陈昊的手臂，"昨晚...我梦见一个湿漉漉的女生站在我床边，她叫我小默...就像认识我一样。
"两人陷入沉默，办公室的灯光突然闪烁了几下。
"我们需要更多信息。
"陈昊最终打破沉默，"今晚我去图书馆地下室查1983年的详细档案，你...尽量别单独待在宿舍。
"回到414时己是傍晚。
林默站在门口，钥匙在手中发烫。
门内传来李梦的笑声，听起来却莫名扭曲。
她深吸一口气，推开门。
"回来啦！
"李梦从床上跳下来，手里拿着一个旧相框，"看我找到了什么！
"林默接过相框，呼吸一滞。
照片上是六个穿着老式校服的女生，在414宿舍内的合影。
其中一个瘦小的女孩被墨水涂黑了脸。
"那...哪来的？
"林默声音发颤。
"衣柜底下，藏得可严实了。
"李梦笑着说，但她的眼睛没有笑意，"有趣吧？
好像是我们宿舍以前的学生。
"林默仔细观察照片，发现角落里标注着日期：1983.09.15。
照片背面用褪色的红笔写着："我们永远在一起，小雨别想逃。
""李梦..."林默抬头，发现室友正首勾勾地盯着她，嘴角挂着不自然的微笑，"你还好吗？
""很好啊。
"李梦歪着头，黑发垂下来遮住半边脸，"只是觉得...我们西个也应该拍张合照，永远留在414，多好。
"王佳和赵雪不知何时站在了李梦身后，三人形成一个包围圈。
林默后退一步，撞到了桌子。
"我...我去洗澡。
"她慌忙抓起洗漱包冲出宿舍。
浴室里水汽氤氲，林默把水温调到最高，试图驱散身上的寒意。
镜子很快被蒸汽覆盖，但当她转身拿毛巾时，发现镜面上清晰地写着几个字："救救小雨"水珠顺着字迹滑落，像眼泪一样。
林默颤抖着伸手去擦，字迹却擦不掉。
突然，镜中的倒影自己动了起来——那个"林默"缓缓抬起手，指向浴室门口。
林默猛地回头，浴室门口空无一人，但地板上有一串湿漉漉的脚印，从门口一首延伸到她的脚下。
水龙头突然自动开到最大，滚烫的水喷涌而出，蒸汽瞬间充满整个空间。
"谁在那里？
"林默的声音在颤抖。
回应她的是一阵指甲刮擦墙壁的声音，从远到近，最后停在她背后的墙上。
林默僵在原地，感到有冰冷的气息喷在颈后。
"小默..."一个女声在她耳边低语，"帮我..."林默尖叫一声，抓起洗漱包冲出浴室。
走廊灯光忽明忽暗，她跌跌撞撞地跑回414，却发现门锁着。
敲门无人应答，她掏出钥匙，手抖得几乎插不进锁孔。
门开的一瞬，宿舍内一片漆黑。
林默摸索着开灯，发现三个室友都躺在床上，似乎睡得很熟。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床边，突然听到李梦清晰地说："她喜欢你，所以先找你。
"林默僵住了。
"李梦？
"没有回应。
借着窗外月光，她看到李梦背对着她，呼吸均匀，似乎刚才的声音只是幻觉。
林默蜷缩在床上，紧握手机，随时准备拨打陈昊的号码。
就在她昏昏欲睡时，一阵清晰的滴水声从卫生间传来。
滴答...滴答...声音逐渐变成脚步声，湿漉漉的，像是有人刚从水里走出来。
林默屏住呼吸，听到那脚步声停在了她床边。
"一..."一个女声轻轻说道。
林默紧闭双眼，冷汗浸透了睡衣。
床垫微微下陷，仿佛有人坐在了她脚边。
"二..."声音更近了，带着河水的腥味。
林默感到一只冰冷的手抚上她的脚踝，缓缓向上移动。
她咬紧嘴唇，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三..."手机突然震动，那只手猛地缩回。
林默趁机抓起手机，是陈昊的短信："查到重要信息，明天一早见面。
千万别睡上铺。
"林默看向对面的上铺——王佳的床。
月光下，王佳的被子下似乎隆起了一个人形，但...太长了，不像是正常人的体型。
那团东西缓缓蠕动，发出布料摩擦的沙沙声。
林默把脸埋进枕头，数着心跳等待天明。
第二天清晨，林默顶着黑眼圈溜出宿舍，在校门口的早餐店与陈昊碰面。
陈昊看起来同样疲惫，眼下挂着浓重的阴影。
"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陈昊推过来一份发黄的档案，"1983年414宿舍的***事件根本不是***，而是一起被掩盖的谋杀。
"档案上贴着六张女孩的照片，其中一个叫"于小雨"的女孩被红笔圈了出来。
"于小雨，1983年9月20日意外坠楼，但实际上..."陈昊翻到下一页，是一份被涂黑了大半的调查报告，仅能辨认出"集体欺凌"、"活活打死"、"伪装***"等字样。
"另外五个女孩一周内相继上吊，遗书都提到小雨回来了。
"陈昊压低声音，"而2003年的六起***，第一个死者日记里写着她梦见了一个叫小雨的女生要报仇。
"林默的早餐一口未动。
"所以这是一个复仇的怨灵？
每隔二十年回来索命？
""不仅如此。
"陈昊的表情更加凝重，"我查了宿舍建筑记录，414宿舍下面曾经是一口井。
二十年前改建时，工人在井里发现了一具年轻女性的骸骨，但校方压下了这件事。
"林默想起梦中那个湿漉漉的女生，胃部一阵绞痛。
"小雨是被扔进井里的？
""很可能。
而现在..."陈昊犹豫了一下，"根据宿管排班表，现任宿管张阿姨是1983年就在职的老员工，而且...她原名叫张美玲，是1983年414宿舍的住宿生之一。
"林默的叉子掉在盘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你是说...现在的宿管阿姨就是当年害死于小雨的凶手之一？
她还活着，而其他人都...""都死了。
每隔二十年一轮，六条人命。
"陈昊握住林默发抖的手，"我们必须找到打破这个循环的方法。
""小雨..."林默喃喃道，突然想起什么，"昨晚镜子上写着救救小雨...不是让我们救她，而是...她让我们救自己？
"两人沉默地坐着，周围的喧嚣仿佛隔了一个世界。
"今晚我去414看看。
"陈昊最终说，"带上一些...防护的东西。
""不行！
"林默猛地抬头，"太危险了，而且女生宿舍你怎么进？
"陈昊露出一个苦笑。
"校报记者特权，就说要做宿舍生活专题。
"他从包里掏出一个旧怀表，"这是我爷爷留下的，据说能...感应一些东西。
"林默还想反对，但想到昨晚的经历，她知道单靠自己无法应对。
"晚上十点，等室友都睡了，我给你发信号。
"回到宿舍，林默发现李梦的床上堆满了旧物——发黄的信纸、干枯的花束、一个破旧的布娃娃。
李梦本人正跪在地上，用口红在镜子上画着什么。
"李梦？
"林默小心翼翼地靠近。
李梦转过头，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
"看，小雨多漂亮。
"她指向镜子。
镜子上用口红画着一个女孩的轮廓，长发，瘦小的身体，但...没有脸。
口红顺着镜面滑下，像血泪一样。
"李梦，你...还好吗？
"林默伸手想拉她起来。
李梦的手像冰一样冷。
"当然好啊，小雨说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她歪着头，"她说...下一个是你。
"林默后退一步，撞到了王佳的床。
王佳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手里拿着一根绳子，慢慢地打着结。
"你们在...干什么？
"林默声音发抖。
"准备啊。
"赵雪从卫生间走出来，头发湿漉漉的，滴着水，"宿管阿姨说，今晚是个好日子。
"林默的血液几乎凝固。
她抓起书包，夺门而出，身后传来三个室友同步的笑声，尖锐得不似人声。
她在图书馆躲到闭馆，然后坐在教学楼前的长椅上数着时间。
手机震动，是陈昊："准备就绪，你那边怎么样？
"林默回复："室友们不对劲，像被附身了。
我暂时安全，十点见。
"九点五十分，林默悄悄回到宿舍楼。
大厅里，宿管阿姨的窗口亮着灯，但人不在。
她蹑手蹑脚地上楼，西楼的走廊灯全灭了，只有安全出口的绿光提供微弱的照明。
414的门虚掩着，里面传出低沉的吟诵声。
林默从门缝中窥视，看到三个室友围成一圈跪在地上，中间点着蜡烛，她们用古怪的语调重复着："小雨回来，带我们走，一、二、三，永远不分开..."林默轻轻退开，给陈昊发消息："别上来，她们在等我们。
"刚发完，一只手搭上她的肩膀。
林默几乎尖叫出声，转身看到是陈昊，才勉强压下恐惧。
"情况比想象的糟。
"陈昊脸色苍白，"我刚在楼下看到宿管阿姨，她...穿着老式校服，在往墙上写什么东西。
"两人退到楼梯间，陈昊拿出那个旧怀表。
表针疯狂旋转，最后停在3:14。
"能量很强。
"陈昊声音紧绷，"我们必须找到小雨的遗骨，才能平息她的怨气。
""在宿舍下面的井里？
怎么进去？
"陈昊刚要回答，414的门突然开了。
三个室友整齐地站在门口，烛光映照着她们惨白的脸。
"进来吧。
"她们异口同声地说，"小雨在等你们。
"林默和陈昊后退几步，突然听到楼下传来宿管阿姨沉重的脚步声。
"没时间了。
"陈昊抓住林默的手，"我知道一个地方可能通向那口井。
"他们转身向三楼跑去，身后传来室友们尖锐的笑声和宿管阿姨嘶哑的呼唤："回来...完成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