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悬挂的血月将整个青岩镇染成锈红色,空气中弥漫着腐肉般的腥甜。
十五岁生辰这日,他本该在药庐帮苏璃碾碎灵草,此刻却不得不躲避追捕——三天前他在后山撞见父亲与黑衣人的密谈,那句"天墟宗要取混沌体"像重锤砸在心头。
檐角铜铃无风自鸣,发出诡异的颤音。
林宵数着心跳声,忽然听见正街传来瓷器碎裂声。
"阿爹?
"他试探着开口,却发现柴房木门正在渗出黑色黏液,缝隙中钻出蠕动的触手。
月光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出扭曲的十字架形状,那是父亲晨起时在院角埋下的玄铁阵纹。
"吼——"一声足以震碎耳膜的咆哮撕裂夜空。
林宵透过窗缝,看见三头丈许高的血狼撞开镇口石碑,暗红色皮毛下鼓起肉瘤般的血管,每一步都在青石板上烙下焦痕。
最前方的血狼突然转头,竖瞳锁定了柴房方向。
林远山的身影从正屋破窗而出,常年佝偻的脊背此刻挺首如剑,右掌拍出的刹那,袖口滑落半截暗金色护腕——那是林宵从未见过的法器。
三道血狼同时喷出腐臭黑焰,却在离林远山三尺处凝结成冰棱。
冰棱表面浮现出《太初经》的篆文,这正是父亲每晚在书房抄写的上古禁术。
"宵儿快逃!
"父亲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威严。
林宵刚要动作,七道黑影踏剑而至,黑袍上的银色骷髅在月光下泛着幽光。
为首者抬手间,七柄骨刃破空而来,林远山的冰棱瞬间被斩成齑粉。
骨刃擦过林宵鬓角,在墙上留下深可见骨的刻痕,空气中传来硫磺与铁锈混合的味道"林远山,你以为藏了十五年就能改变天命?
"沙哑的声音从云端传来,七道黑影踏剑而至。
为首者黑袍上绣着银色骷髅,正是三天前密谈中的天墟宗杀手。
林远山闷哼一声,护腕迸发出刺目金光,将血狼震退十丈:"带罗盘从密道走!
"林宵转身撞开墙后机关,却在暗门开启瞬间被一股巨力掀飞。
黑袍人甩出的锁链穿透林远山胸膛,带起一串金色血珠。
混沌体的秘密、父亲的隐瞒、天墟宗的追杀,在这一刻全部化作刺目的红光。
"啊——!
"剧痛从丹田炸开,林宵脖颈青筋暴起,皮肤下浮现出玄奥的金色纹路。
原本碎裂的柴刀自动悬浮,刀身上的缺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刀芒暴涨三丈有余。
当啷一声,黑袍人的锁链在刀芒中化作齑粉。
刀芒所过之处,空气发出玻璃碎裂的脆响,七名杀手同时结印,却被刀芒震得倒飞出去,在石板路上拖出十丈长的血痕。
"九转混沌体..."黑袍人声音发颤,"快禀报宗主,目标觉醒了!
"林宵握着柴刀走向父亲,却发现老人的身躯正在虚化。
"罗盘...九重天阙..."林远山将青铜罗盘塞进他掌心,最后一丝神识传入脑海,"去青云剑宗找青玄子,就说...说当年的断剑重铸了。
"血月突然剧烈震颤,七名黑袍人同时口喷鲜血。
林宵背后浮现出虚幻的钟形虚影,混沌之气如潮水般涌入体内。
当他再睁开眼时,整座青岩镇己化作废墟,唯有镇中央的苏记药庐还亮着微光。
药庐门楣上的"悬壶济世"木匾正在渗出黑血,字迹扭曲成陌生的上古符文。
"林公子..."虚弱的呼唤从废墟传来。
林宵踉跄着奔向药庐,却在门槛前被一只苍白的手抓住脚踝。
抬头的瞬间,他瞳孔骤然收缩——本该被血狼撕碎的苏璃,此刻正以诡异的姿势倒吊在房梁上,右眼泛着妖异的紫光,左手指甲缝里还残留着未干的血迹。
苏璃的嘴唇开合,却发出三个不同的声音:"混沌...吞噬...救赎..."她的身体突然诡异地扭曲,一道黑影从体内窜出,首奔林宵手中的青铜罗盘。
罗盘表面浮现出九道锁链纹路,将黑影困在半空。
黑影发出婴儿啼哭般的尖啸,露出满嘴倒钩状利齿。
"这是...太虚古族的封印..."林宵耳边响起父亲临终前的声音,而怀中的罗盘正在发烫。
倒吊的苏璃突然发出尖啸,左眼流出黑色液体,在地面画出与罗盘相同的纹路。
远处传来剑鸣,三道青色剑光刺破血月,朝着药庐疾驰而来。
剑光中隐约可见"青云剑宗"的旗号,却在即将抵达时被一道血红色屏障弹开。
血月升至中天,林宵看见苏璃胸前浮现出太虚古族的图腾,而自己的影子正在吞噬月光。
药庐地下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一扇刻满星图的石门缓缓开启,门内飘出的白雾中,赫然悬浮着七具与黑袍人 一模一样的骸骨,每具骸骨手中都握着半截断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