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挂件哪来的?
"午休时,李薇突然拽住甄珍的书包带,樱桃挂件在阳光下晃出细碎的光。
周围几个女生立刻围上来,王曼曼的指甲刮过挂件上的刻字:"周越送的吧?
难怪最近老往他座位凑。
"放学铃响时,甄珍攥紧书包带往青檀街跑。
刚拐进小巷,李薇的声音就追上来:"装什么清高!
"书包被猛地拽倒,漫画书散落一地,王曼曼的运动鞋踩在《薄荷之夏》的封面上:"让你抢别人男朋友!
""那是周越自愿送的!
"甄珍扑过去抢书,指甲刮到王曼曼的手背。
尖叫声里,李薇的拳头砸在她背上,巷子尽头突然传来刹车声,杜仲的木工车停在路口:"喂!
欺负人啊?
"洪霞冲进教务处时,甄珍正用纸巾按着嘴角的血。
班主任推了推眼镜:"甄珍妈妈,医药费总共三百八,还有王曼曼同学的误工费..."洪霞突然拽起甄珍的胳膊:"我怎么教你的?
就知道惹事!
""是她们先动手的!
"甄珍甩开手,校服袖口露出淤青。
洪霞的耳光擦着她脸颊落下:"还敢顶嘴?!
"走廊里传来窃笑声,周越抱着作业本站在人群后,眼神躲闪。
深夜的书桌前,甄珍用刀片刮掉奖状上的名字。
漫画书被母亲锁进柜子,抽屉里只剩皱巴巴的试卷。
窗外传来木工车的声响,她翻出杜仲给的核桃——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珍"字,突然抓起书包翻窗而出。
"又逃课?
"杜仲正在打磨榫卯,木屑沾在他发梢。
甄珍踢着木屑不说话,他突然举起刻刀:"看!
给你刻了只薄荷猫。
"阳光透过 workshop的天窗,照在核桃上新生的纹路里。
"甄珍!
你居然跟校外男生鬼混!
"李薇的尖叫从快餐店门口传来。
班主任的电话来得更快,洪霞冲进店里时,甄珍正把核桃塞进兜里。
"跟我回家!
"母亲的指甲掐进她手腕,杜仲突然挡在中间:"阿姨,我们只是...""闭嘴!
"洪霞的耳光重重落在甄珍脸上,番茄酱溅在她校服前襟。
周越和同学们站在玻璃门外,王曼曼举着手机录像。
甄珍抹掉嘴角的血,突然笑了:"妈,你是不是觉得我给你丢人了?
"午夜的客厅里,洪霞举着一摞漫画书:"这些全被我卖了!
省得你整天不学好!
"甄珍盯着空荡荡的书架,那里曾摆满她攒了三年的《薄荷之夏》合订本。
"你凭什么动我东西?!
"她抓起台灯砸向墙壁,玻璃碎片里映出母亲通红的眼睛。
"反了你了!
"洪霞的巴掌落在她后脑勺,甄珍撞在书柜上,奖状像雪片般落下。
她抓起打火机时,洪霞的尖叫刺破夜空:"你敢烧!
"火焰舔过《三好学生》的奖状,浓烟里母女俩的咳嗽声混在一起。
"滚!
你给我滚出去!
"洪霞的扫帚砸在门上,甄珍拖着行李箱冲下楼梯。
巷口的木工车亮着灯,杜仲跳下来时,她才发现自己穿着拖鞋,脚底板全是玻璃碴。
"我送你去火车站。
"杜仲的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木屑和薄荷皂的味道。
甄珍摸着口袋里的核桃,刻痕硌着掌心。
远处传来母亲的哭喊,她没有回头,只是攥紧了杜仲递来的创可贴——上面画着只歪歪扭扭的薄荷猫。
"其实我妈也这样。
"火车启动时,杜仲指着自己手腕上的疤,"高二那年我想考美院,她把画具全烧了。
"甄珍看着窗外掠过的路灯,突然笑了:"你刻的核桃,能再刻个薄荷猫吗?
"凌晨的硬座车厢里,杜仲用瑞士军刀在新核桃上比划。
甄珍靠在他肩头,听着车轮碾过铁轨的声音。
口袋里的旧核桃突然发烫,她摸出来时,发现"珍"字周围沁出了淡绿色的荧光——像极了《薄荷之夏》里,女主角找到秘密花园时的场景。
"看!
"杜仲举起新刻的核桃,薄荷猫的尾巴缠成了心形。
甄珍接过来时,突然听见广播里传来母亲的声音:"甄珍,妈妈错了...你回来好不好..."她捂住耳朵,杜仲突然握住她的手:"别听,我们去南方,我给你刻一屋子薄荷猫。
"火车驶进隧道的瞬间,甄珍看见车窗上自己的倒影——嘴角的伤口还在渗血,校服领口露出杜仲给的创可贴。
她想起母亲烧书时眼里的恐惧,想起周越躲闪的目光,突然把核桃贴在胸口。
杜仲的木工刀在黑暗中闪了闪,新刻的薄荷猫眼睛里,嵌着他从 workshop捡来的荧光粉。
"到了南方,我要学画画。
"甄珍的声音在隧道里回荡,杜仲掏出速写本:"巧了,我想考美院。
"火车冲出隧道时,朝阳把两人的影子投在车窗上,甄珍的手指划过薄荷猫的尾巴,那里刻着她和杜仲的名字,中间用颗小小的心连起来。
远处的雪城还在沉睡,洪霞跪在甄珍空荡荡的卧室里,捡起烧剩的奖状碎片。
上面"三好学生"的字样被火燎出了毛边,像极了女儿被她打红的耳廓。
窗外传来木工车驶过的声音,她突然抓起外套冲下楼,却只看见青檀街小巷里,散落着甄珍被踩坏的漫画书,书页上的薄荷猫,正被晨露浸得发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