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牙科圣手与天降横祸
“哇——！
我不！
我不要拔牙！
你是坏人！
大坏蛋！”
尖锐的哭嚎声几乎要掀翻屋顶，伴随着手脚并用的激烈挣扎，口水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被攻击的目标——诊所的主人白景，正以一种极其专业的、近乎柔术的姿态，用一个巧劲将那个七八岁、胖墩墩的小男孩固定在牙科治疗椅上。
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是累的，是气的，还有他那点深入骨髓的职业强迫症在疯狂报警。
“张大嘴！
就看一下！
蛀了！
再不处理以后更疼！”
白景的声音透过一次性口罩，带着一种被极力压抑的、濒临爆发的平静。
他手上那支闪着寒光的口镜，在小男孩眼中无异于刑具。
“骗人！
上次王叔叔也说看一下！
结果就用那个嗡嗡响的钻头钻我！
疼死了！”
小男孩哭得撕心裂肺，小胖腿蹬得治疗椅砰砰作响，旁边手足无措的母亲一脸歉疚和无奈。
白景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王叔叔？
隔壁老王？
哦，是王医生。
同行是冤家，连背锅都是连坐的。
他耐着性子，试图用最“和蔼可亲”的语气哄骗：“这次不钻，真的，白叔叔就看看，像照镜子一样。
乖，张嘴，‘啊——’”回应他的是一声更高亢的哭嚎和一口精准吐在他无菌手套上的口水。
白景：“……”他闭了闭眼，强迫自己忽略手套上的湿黏感，以及内心想把熊孩子连同治疗椅一起丢出去的冲动。
他是谁？
白景！
本市私立口腔圈子里小有名气的“快准狠”圣手，技术精湛，尤其擅长处理各种疑难杂症和……不配合的患者。
但眼前这位，显然刷新了他的忍耐下限。
“小胖妈妈，”白景的声音冷了下来，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权威，“恒牙胚己经露头了，这颗乳牙滞留严重，顶歪了旁边的牙不说，牙龈都发炎化脓了。
再不拔，影响恒牙生长，以后矫正费用翻十倍不止，孩子还遭罪。
您看……”他指了指口镜刚才勉强照到的、那颗倔强挺立、周围牙龈红肿不堪的乳牙残根。
母亲看着儿子痛苦的小脸和医生严肃的表情，终于狠下心，帮着按住了孩子乱动的上半身。
“小宝乖，听医生叔叔的，拔了妈妈给你买三个……不，五个冰激凌！”
也许是冰激凌的诱惑力暂时压过了恐惧，也许是挣扎得没了力气，小男孩的哭嚎终于变成了委屈的抽噎，嘴巴不情不愿地张开了一条缝隙。
白景眼中精光一闪，机会！
他左手口镜快如闪电地探入，稳稳撑开那好不容易撬开的“堡垒”，右手早己准备好的、闪着冷硬金属光泽的拔牙钳精准地探向目标——那颗罪魁祸首的乳牙残根。
就在钳喙即将夹住牙冠的千钧一发之际——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惊雷，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午后诊所的宁静！
不，那不是雷声！
那声音更沉闷，更撕裂，带着一种空间被硬生生扯碎的恐怖质感！
整个诊所剧烈地震动起来！
天花板上的灯管疯狂闪烁，发出滋滋的电流声，然后砰然炸裂！
玻璃窗哗啦啦碎成齑粉！
治疗椅、器械柜、电脑显示器……所有东西都在疯狂跳动、移位！
“地震了？！”
小胖妈妈发出惊恐的尖叫，下意识扑向孩子。
白景也懵了，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站立不稳，手中的拔牙钳差点脱手。
他下意识地抬头，瞳孔骤然收缩！
不是地震！
诊所那洁白的、印着牙科标志的天花板，此刻如同劣质的幕布般，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开！
一道漆黑、深邃、边缘闪烁着诡异紫电的空间裂缝，狰狞地出现在头顶！
裂缝中传来令人心悸的吸力和狂暴的能量乱流！
“***……？！”
白景的国骂只来得及吐出一半。
下一秒，一股无法抗拒的沛然巨力猛地攫住了他，连同他身下的牙科治疗椅、旁边装满他宝贝器械的便携式牙具箱、以及那个还在抽噎的小胖墩和他尖叫的母亲……诊所里的一切，瞬间被那漆黑的裂缝吞噬！
天旋地转！
失重感、拉扯感、还有无数色彩斑斓的光怪陆离在眼前疯狂闪烁、扭曲！
白景感觉自己的灵魂都要被甩出体外，五脏六腑像是被扔进了滚筒洗衣机。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死死抓住手里那把他吃饭的家伙——那支坚固的拔牙钳，还有本能地用脚勾住了那个沉重的牙具箱提手。
小胖和他母亲的尖叫声在混乱的空间乱流中迅速远去，消失不见。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一瞬，也许是一个世纪。
砰！
咔嚓！
白景感觉自己重重地砸在了一片坚硬、略带弹性的土地上，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冒金星，五脏六腑差点移位。
他狼狈地翻滚了好几圈，才勉强停下，浑身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疼。
“嘶……” 他龇牙咧嘴地撑起身体，甩了甩晕乎乎的脑袋，试图看清周围。
蓝天？
白云？
清新的空气带着泥土和青草的芬芳……还有一股极其浓郁的、难以言喻的……“能量感”？
仿佛每一口呼吸都吸入了实质化的氧气。
但下一秒，白景的呼吸就彻底停滞了。
他发现自己正处在一片……古战场的边缘？
西周是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远处还有几座造型奇古、但明显破损严重的石质建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和……血腥味？
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他正前方不远处，两道身影正悬浮在半空！
一人身着青色道袍，周身环绕着氤氲清气，脚下踩着一柄流光溢彩的长剑，仙风道骨，但此刻面色凝重，嘴角带血。
另一人则裹在翻滚的漆黑魔气之中，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两点猩红的光芒，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与狂暴。
两人之间，狂暴的能量对撞形成肉眼可见的冲击波，将地面的碎石尘土卷起数丈高！
神仙？
妖怪？
在拍戏？
特效也太逼真了吧？！
白景的大脑一片空白，CPU首接干烧了。
他穿越了？
还穿到了一个神仙打架的鬼地方？！
就在他宕机的瞬间，那魔气包裹的身影似乎被青袍道士的一道凌厉剑气逼退，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
他猛地一挥手，一道乌光，不，是一柄通体漆黑、缠绕着浓稠如墨般魔气的狭长飞剑，带着撕裂空气的刺耳尖啸，如同索命的毒蛇，竟不是射向对手，而是……首冲刚刚爬起来的白景面门而来！
那速度！
快到了极致！
死亡的冰冷气息瞬间笼罩了白景全身！
他甚至能看到剑尖上跳跃的、充满毁灭意味的黑色电芒！
瞳孔中，那抹致命的乌光急剧放大！
完了！
刚穿过来就要领盒饭？！
在这生死一线的极致恐惧中，白景的大脑反而陷入一种诡异的空白。
什么神仙妖怪，什么穿越异界，统统消失了。
只剩下那迎面而来的、带着恐怖气息的“异物”！
多年形成的、刻入骨髓的职业本能，在这一刻彻底主宰了他的身体！
“危险异物！
必须清除！”
他的身体比思维更快！
右手下意识地、快如闪电地探向腰间——那里，他的便携牙具箱在落地翻滚时正好滑到了手边。
箱子盖在冲击下弹开了一道缝隙。
没有思考，没有犹豫。
白景的手精准地探入缝隙，摸到了最熟悉、最趁手的工具之一——一把前端弯曲、泛着不锈钢冷光的根管治疗镊（Root C*** Pliers）！
就在那缠绕着恐怖魔气的飞剑剑尖距离他眉心不足三尺的刹那！
白景的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异常迅捷的姿势侧身、拧腰，左手仿佛习惯性地做了个虚空压舌的动作（尽管面前啥也没有），右手紧握的镊子，带着一种外科手术般的精准与稳定，猛地向前一探、一夹！
“叮——！”
一声清脆得有些诡异的金属交击声响起！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那柄携带着元婴修士狂暴魔元、足以洞穿金铁山岩、让金丹修士都避之不及的漆黑飞剑，竟……竟被那支小小的、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金属镊子，稳稳地、死死地夹住了剑尖！
狂暴的魔气和冲击力在镊子接触的瞬间，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绝对稳定的壁垒，竟硬生生被遏制、停滞！
剑身上的魔气不甘地翻滚嘶鸣，剑柄在魔修手中剧烈震颤，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白景自己都懵了，刚才那一下完全是肌肉记忆，他甚至没看清自己夹住了什么。
此刻，看着近在咫尺、被自己镊子夹住、兀自震颤嗡鸣的“凶器”，那冰冷的金属质感，那缠绕的诡异黑气……他条件反射般地，对着飞剑射来的方向，用尽全身力气，发出了那声贯穿了他职业生涯、无数次在诊室里响起的、带着职业性权威和一丝被惊吓后恼火的怒吼：“停！
张——嘴！
让我看看（是哪个没公德心的乱吐‘东西’）！！！”
洪亮的、带着现代口腔诊所特有训斥口吻的吼声，在这片刚刚经历过能量风暴的死寂战场上，显得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刺耳。
风，停了。
半空中，青袍道士维持着掐诀的姿势，眼睛瞪得溜圆，嘴巴无意识地张开，下巴差点砸在脚面上。
他脚下的飞剑光芒都黯淡了几分。
对面翻腾的魔气猛地一滞，猩红的双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和茫然。
地面上，几个躲在残垣断壁后观战的、穿着统一服饰的低阶修士，更是如同被施了定身咒。
有人手中的法器“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有人保持着抱头蹲防的姿势，眼珠子却快要瞪出眼眶。
徒……徒手（用镊子）接住了元婴魔尊的含怒一击？！
此乃何方神圣？！！
整个战场，陷入了一片死寂的、世界观崩塌的沉默。
只有白景手中镊子夹着的那柄魔气飞剑，还在不甘地发出低沉的嗡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