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的蝉鸣还未散尽，市三中的广场上已经支起了五颜六色的招新帐篷。程若柠攥着被汗浸软的报名表，和林小夏在人潮中艰难穿行。午后的阳光斜斜穿过香樟树，在招新海报上投下斑驳树影，远处社团表演的吉他声混着欢呼声，将整个校园渲染得热闹非凡。
“早知道就不陪你凑热闹了。”林小夏踮着脚张望，马尾辫随着动作晃来晃去，“这么多人，根本挤不进去！”
程若柠刚要开口，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循着声音望去，只见学生会纪检部的帐篷前围满了女生，队伍蜿蜒得像条长龙。白色帐篷下，一个穿白校服的男生正低头整理文件，阳光落在他微卷的发梢，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
“快看！是顾承屿！”林小夏猛地抓住程若柠的胳膊，“听说他是今年高一22班的，刚开学就被选为学生会纪检部长，篮球打得超厉害，上周还在新生演讲赛拿了冠军……”
程若柠被说得耳朵发烫，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个男生身上。顾承屿似乎察觉到视线，抬眸时正巧与她对上。那双眼睛清亮得像深秋的湖水，微微弯起的弧度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程若柠心脏猛地一跳，慌忙低下头去。
“别犯花痴了！”林小夏戳了戳她的腰，“不过说真的，纪检部今年超缺人，要不我们也试试？”
“我？”程若柠瞪大眼，“我这种看见老师就结巴的人，怎么可能进学生会？”
“怕什么！”林小夏不由分说拽着她往前挤，“万一过了呢？而且你看，顾部长亲自坐镇招新哎！”
两人好不容易挤到队伍末尾，却见几个女生红着脸从帐篷里退出来，手里的报名表上盖着鲜红的“淘汰”印章。程若柠攥紧报名表，手心又沁出一层薄汗。队伍缓缓向前挪动，她听见前面女生窃窃私语：“顾部长问我迟到过几次，我说三次，他直接把我刷掉了……”
“到你们了。”
头顶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程若柠一颤。抬头望去，顾承屿不知何时站在帐篷外，正垂眸看着她们。近距离看，他睫毛长得不可思议，校服领口别着枚银色的学生会徽章，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名字？”他翻开手中的笔记本。
“程若柠，高一9班。”她听见自己声音发颤，“这是我的报名表。”
顾承屿接过报名表，目光扫过上面的字迹：“为什么想进纪检部？”
“我、我觉得纪律很重要……”话一出口，程若柠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这么老套的回答，肯定会被淘汰吧？她偷偷瞥向顾承屿，却发现他唇角微微上扬，露出个若有若无的笑。
“是吗？”他指尖轻点报名表，“那如果朋友迟到，你会秉公处理吗？”
程若柠下意识看向林小夏，后者冲她拼命眨眼。“会！”她攥紧拳头，“纪律面前人人平等！”
顾承屿盯着她看了两秒，突然低头在报名表上盖章。鲜红的“通过”二字映入眼帘，程若柠瞪大眼：“我、我过了？”
“恭喜。”顾承屿递回报名表，目光转向林小夏，“你呢？”
林小夏愣了愣，慌忙掏出报名表：“我叫林小夏，也想试试！”
接下来的面试出奇顺利。顾承屿问的问题都很简单，甚至还开了几个小玩笑，逗得林小夏笑得前仰后合。等两人晕晕乎乎走出帐篷时，手里都多了张通过考核的通知单。
“我一定是在做梦！”林小夏捏了捏程若柠的胳膊，“顾部长居然夸我回答得有意思！”
程若柠低头看着通知单，耳边还回荡着顾承屿说“以后就是同事了”时的声音。阳光穿过树叶落在她肩上，恍惚间，她又想起顾承屿低头盖章时，睫毛在眼下投下的小片阴影。
“快看！”林小夏突然拽着她躲到树后，“顾部长和他朋友！”
程若柠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顾承屿正和几个男生从三中的篮球场方向走来。他手里转着篮球，额发被汗水浸湿，白校服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冷白的脖颈。不知说到什么，他仰头大笑，阳光落在他脸上，将整个人都镀上了层耀眼的光芒。
“听说他初中就是三中初中部的风云人物。”林小夏小声八卦，“追他的女生能从校门口排到实验楼，不过他好像从来没谈过恋爱……”
程若柠心跳漏了一拍，慌忙转移话题：“快走吧，下午还有数学课呢！”
两人匆匆往教学楼跑去，谁也没注意到顾承屿不经意间往她们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初秋的风掠过三中的操场，吹起招新帐篷上的彩带，也吹开了三个少年少女交织的故事序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