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斩情缘前世我穿三次嫁衣才嫁入王府。第一次拜堂,王爷为表妹抛下我。
第二次成亲,表妹受伤,我不准他走,他当众斥我善妒。第三次合卺,她吐血栽赃我,
他掐着我脖子说:“毒妇!”重生回第一场大婚,我摘下凤冠冷笑:“这亲不成了。
”空花轿抬进王府那刻,全城都在笑我被退货,因为王爷让喜轿返回去,他要去看表妹。
没人知道太子正为我披上外袍:“孤的东宫缺个女主人。”后来王爷红着眼求我回头,
却见太子轻抚我孕肚:“来不及了。”他发现不对劲疯了般嘶吼:“你也是重生的。
”我倚在太子怀里轻笑:“多亏你表妹那杯酒。”重生第一剑,先斩恋爱脑。
2 凤钗断情丝喜烛燃着,劈啪一声轻响,在寂静的闺房里格外清晰,爆开一朵小小的烛花,
又迅速湮灭成一点焦黑。空气里弥漫着甜腻的暖香,是上好的合欢香,丝丝缕缕,
缠得人透不过气来。那香,前世的最后几年里,几乎成了她噩梦的序曲。铜镜里映着一张脸。
柳眉如黛,眼若秋水,肌肤胜雪,在烛光下流转着一种惊心动魄的美与脆弱。镜中人头上,
正被一双微凉的手插上一支赤金点翠衔珠小凤钗。那小凤钗做工极尽精巧,凤凰展翅欲飞,
口衔的珍珠圆润饱满,熠熠生辉,是王府送来的聘礼之一,
象征着她今日即将成为尊贵的王妃。“小姐,您瞧瞧,这小凤钗衬得您真真是天仙下凡一般。
”身后传来丫鬟云舒带着喜悦的惊叹,她小心翼翼地将最后一缕发丝抿好。
又拿起旁边托盘里一件繁复华丽金线图案漂亮的大红喜服,声音里满是憧憬:“吉时快到了,
奴婢伺候您换上喜服吧,王爷定是等急了。”王爷。这两个字像两根冰冷的针,
狠狠扎进她心脏深处,搅起一片翻江倒海的腥气。镜中的美人脸色骤然褪尽血色,
那双秋水般的眸子瞬间冻结,凝结成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她猛地抬手,
指尖带着一股狠绝的力道,啪的一声,
竟将那支象征着无上尊荣的赤金小凤钗生生从发髻中拔了下来。沉重的金钗脱手坠地,
砸在光滑的青砖上,发出沉闷而突兀的声响,那点翠的翅膀似乎都因此折损了一角。
三千青丝如最上等的墨色绸缎,骤然失去了束缚,瀑布般倾泻而下,滑过她单薄的肩头,
垂至腰际。烛光在那乌黑的发瀑上跳跃,勾勒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衬得她那张毫无血色的脸愈发清冷绝艳,却也透着一股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小姐。
”云舒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手一抖,差点连那件价值连城的喜服都捧不住,失声惊呼,
声音都变了调:“您…您这是做什么呀?这…这吉时眼看就要到了!王爷他……”“王爷?
”沈青璇缓缓转过头,目光如淬了寒冰的利刃,直直刺向惊慌失措的云舒。她的声音很轻,
却像冰凌碎裂般清晰冷冽,每一个字都带着前世积攒的血泪与恨意:“这亲,成不了。
”她看着自家小姐眼中那深不见底的冰冷和嘲讽,那绝不是待嫁新娘应有的娇羞与期盼,
那是一种一种刻骨的疲惫与恨意“小姐!”云舒急得快哭出来,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手里还紧紧抱着那件碍眼的喜服:“您糊涂了不成,王爷可是您心心念念的人啊,为了嫁他,
您三拜九叩,太傅大人和夫人也是同意了,外面宾客满堂,迎亲的喜轿都在府门外候着了,
您怎么能怎么能说成不了呢?”她仰着头,
满脸都是不解与惶恐:“您不是…不是最爱王爷了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沈青璇的唇角缓缓勾起,那弧度冰冷而讽刺,仿佛听到了世间最荒诞的笑话。
前世锥心刺骨的一幕幕,伴随着云舒这句天真的最爱,排山倒海般撞入她的脑海,
撞得她灵魂都在战栗。3 嫁皆成空第一次大婚,红烛高燃,宾客喧哗。她顶着沉重的凤冠,
在喜娘的搀扶下,正欲与那个她满心倾慕的男人行拜堂大礼,
满堂的喜庆喧闹几乎要将屋顶掀翻。就在司仪高唱一拜天地时,
一个王府的管事嬷嬷像被鬼撵着似的,脸色煞白,跌跌撞撞地冲进喜堂,
扑通跪在身着大红喜袍的萧承衍面前,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王爷,王爷不好了,
表小姐…表小姐她…她晕过去了,气息微弱,脸色白得吓人,
嘴里只念着您的名字…您快去看看啊。”满堂的喧哗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骤然扼住,
瞬间死寂。所有的目光齐刷刷的聚焦在新郎官萧承衍身上。沈青璇盖头下的笑容僵在脸上,
心猛地一沉。她看到萧承衍挺拔的身影骤然紧绷。他猛地转身,大红喜袍带起一阵风,
那张英俊的脸上方才还带着些许敷衍的笑意瞬间消失无踪,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恐慌的焦急。他甚至没有看她一眼,没有一句解释,
对着满堂宾客只仓促地丢下一句:“诸位自便,本王去去就回。”去去就回。
沈青璇掀开盖头,看着他那抹刺目的红影,像一道离弦的箭,毫不犹豫的冲出了喜堂的大门,
冲向了那个晕倒的表妹林婉柔所在的院落。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这满堂的宾客面前,
丢在这象征着他们婚姻的喜堂中央。那一刻,龙凤红烛燃烧的噼啪声,
宾客们瞬间爆发出的嗡嗡低议声,那些针扎似的目光全都化作冰冷的刀子,
一刀一刀凌迟着她的尊严和心脏。她成了整个京都最大的笑话。父亲太傅沈恪,母亲林氏,
强撑着笑容维持场面,那笑容里的难堪和屈辱,她至今不敢忘。第二次婚礼筹备,
她几乎耗尽心力,只想求一个安稳。喜帖再次发出,王府张灯结彩。然而,
就在迎亲队伍即将出发的前夜,消息传来林婉柔不小心在王府花园里摔了,伤到了脚踝,
据说疼得整夜哭嚎不止。萧承衍守在她床边,彻夜未眠。翌日,本该喜气洋洋的王府,
气氛却凝重得如同冰窖。萧承衍依旧穿着喜服,但那张脸上布满了疲惫和毫不掩饰的焦躁,
沈青璇让他先拜堂成亲,结果却惹怒了他。当着众多前来贺喜的宗室女眷的面,
他竟对着脸色苍白的沈青璇,
用一种冰冷至极充满厌恶的语调斥道:“沈青璇你为何如此善妒,婉柔不过是摔伤了脚,
你就不能容她片刻安宁,非要在今日闹得人尽皆知,让本王难堪吗。”那善妒二字,
如同淬毒的鞭子,狠狠抽在她脸上,抽得她眼前发黑,摇摇欲坠。
周围的窃窃私语和那些或同情或鄙夷的目光,几乎将她淹没。父亲沈恪气得脸色铁青,
却又碍于场合不能发作。母亲死死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掐进她的肉里。
4 空轿惊京都第三次,她以为自己终于要熬出头了。合卺酒已备好,红烛燃得正旺。
她坐在铺满红枣花生的喜床上,心跳如擂鼓,盖头下的脸颊带着一丝劫后余生的微红。
新房的门被猛地撞开,不是新郎,而是一群气势汹汹的仆妇。萧承衍脸色铁青地冲进来,
身后跟着的婆子抱着一个面如金纸嘴角残留着刺目血迹昏迷不醒的林婉柔。“毒妇。
”萧承衍那双曾经让她沉溺的凤眸,此刻赤红如血,燃烧着滔天的怒火和恨意。
他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几步冲到她面前,带着酒气的大手如同铁钳,
猛地扼住了她纤细脆弱的脖颈。窒息感瞬间袭来,眼前阵阵发黑,她徒劳地挣扎着,
指甲划过他华贵的锦袍。他把她狠狠掼在冰冷坚硬的地上,居高临下,
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淬着剧毒:“你对婉柔做了什么,她喝了你送的汤就吐血昏迷,
沈青璇,你好狠的心肠,她不过是个孤苦无依的弱女子,你已是王妃,为何还要容不下她,
你可知她腹中已有了本王的骨肉。”骨肉,她腹中的骨肉呢,她下意识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那里曾经也孕育过一个微小的生命,却在她被推搡倒地承受着毒妇骂名和满府鄙夷目光时,
悄然流逝了。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根流下,带走她最后一丝希望和温度。那冰冷粘腻的触感,
此刻仿佛重新爬满了她的身体。“呵……”一声嗤笑从沈青璇唇间逸出,
瞬间击碎了眼前血腥迷离的幻象。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温度,
只有无尽的嘲讽和一种大梦初醒万念俱灰的冰冷。她缓缓站起身,赤足踩在冰凉的地砖上,
那寒意直透心底,却让她混乱沸腾的头脑骤然清明。
镜中那个披头散发脸色苍白如鬼眼神却亮得惊人的女子,陌生又熟悉。“云舒。
”她的声音异常平静,平静得令人心头发憷:“起来把这碍眼的喜服拿开。
”“小姐……”云舒吓得忘了哭泣,抱着喜服,不知所措。“去把我那件天水碧的常服取来。
”沈青璇不再看她,径直走向妆台旁的水盆,掬起一捧冰冷的清水,狠狠地泼在自己脸上。
刺骨的寒意让她打了个激灵,也彻底浇灭了心头最后一丝残存名为萧承衍的余烬。
水珠顺着她光洁的额头、挺翘的鼻尖、精致的下颌滚落,滴进衣襟,
也滴在她重生后重新跳动的心脏上。她看着镜中洗尽铅华只余一片冰冷清醒的自己,
一字一句,清晰无比:“今日,我要送他一份大礼。”云舒完全懵了,
她看着小姐用冰冷的水洗脸,动作决绝得没有一丝犹豫,仿佛要洗去的不是脂粉,
而是某种深入骨髓的污秽。那件象征着王妃尊荣的喜服被小姐弃如敝履,
丢在了一旁的软榻上。“小…小姐,您到底要做什么呀?”云舒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抱着那件天水碧的常服,像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您***喜服,
王爷那边还有府门外这可怎么交代啊,老爷和夫人那里……”“交代?”沈青璇接过常服,
动作利落地展开,清雅如雨后碧空的颜色瞬间取代了刺目的红。她一边迅速换上,
一边头也不抬地冷声道:“该给交代的人,从来不是我沈青璇。”她系好最后一根衣带,
走到紧闭的雕花木窗前,微微推开一条缝隙。王府迎亲的队伍果然已经到了府门外。
朱漆描金饰满流苏的八抬大轿停在最显眼的位置,吹鼓手们卖力地吹奏着欢快的喜乐,
唢呐声尖锐地穿透清晨的空气。王府的管家穿着簇新的管事服,脸上堆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正与沈府的门房管事寒暄着,眼神却时不时瞟向府门深处,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催促。
街边早已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踮着脚尖,伸长了脖子,
脸上洋溢着纯粹的兴奋和对这场权贵联姻的好奇。孩童在人群中追逐嬉闹,
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交织成一幅热闹喧嚣的市井画卷。沈青璇的目光越过喧闹的人群,
落在王府队伍最前方那匹神骏的雪白高头大马上。马背上空无一人。果然。前世,
萧承衍便是以表妹突发急症为由,姗姗来迟,最终在拜堂的关键时刻丢下她离去。这一世,
他甚至连亲迎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足,直接缺席了。那份轻视与怠慢,
从一开始就摆在了明面上。一丝冰冷的笑意在沈青璇眼底深处凝结。好,很好。
省得她再费心去应付那张虚伪的脸。“云舒。”她关上窗棂,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听着,照我说的做,一个字都不许错。
”云舒紧张地咽了口唾沫,连连点头。“吉时到了,你就出去告诉王府的管家和喜娘,
说……”沈青璇微微一顿,眼底寒芒一闪:“就说我昨夜忧思过重,身子不适,强撑着梳妆,
此刻实在无法起身,需得稍作休憩,让王府的人先回去,稍后自会让人护送过去。
”云舒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这怎么行啊小姐,这不合规矩啊,
这…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吗,而且,您明明……”“规矩?”沈青璇打断她,
唇角的讥诮浓得化不开。“他萧承衍何时讲过规矩?
他既敢将我沈家的脸面将我沈青璇的尊严放在脚下践踏,我又何必替他守着这劳什子的规矩!
”她逼近一步,那双清冽如寒潭的眸子紧紧锁住云舒,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力量:“云舒,
你是我从沈家带出来的丫头,我只问你,你是想看着我被他们活活作践死,还是想帮我,
争一条活路出来?”沈青璇没有解释,只是加重了语气,
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按我说的做,记住,无论王府的人如何质问,如何刁难,
你只需咬定一点小姐身体不适,稍后自会过去,其余的,一个字都不必多说。
”她走到妆台边,拿起一支素银簪子,动作利落地将如瀑的青丝松松挽起,
只余几缕碎发垂在颊边,更添几分清冷疏离。
她最后看了一眼镜中那个眼神锐利再无半分温软的女子,转身走向连接后院的小门。“小姐,
您要去哪儿?”云舒急得想追。“去一个能看清这场好戏的地方。
”沈青璇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只留下冰冷的一句话在寂静的室内回荡:“记住我的话,云舒。
”5 婚宴变闹剧厚重的朱漆府门在吉时到来的铜锣声中缓缓开启。王府的管家赵全,
一张保养得宜的圆脸上堆满了程式化的笑容,眼底深处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他理了理身上崭新的绛紫色管事服,清了清嗓子,正准备按照流程,朗声唱喏,
迎请新王妃上轿。然而,走出来的只有脸色苍白眼眶微红的云舒,
还有几个同样神情惶恐手足无措的沈府丫鬟。那抹本该由喜娘搀扶出的最耀眼的鲜红身影,
杳然无踪。赵全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如同戴上了一副拙劣的面具。
他下意识地伸长脖子向门内张望,除了影壁和空荡的回廊,什么也没有。
一股不祥的预感充满了全身“云舒姑娘。”赵全勉强维持着镇定,
声音却控制不住地拔高了几分,带着质问:“王妃呢?吉时已到该起轿了,
王爷还在府里等着呢。”他特意加重了王爷二字,试图用主子的威势压人。
周围的喧闹声如同被掐住了喉咙,骤然低了下去。吹鼓手们面面相觑,喜乐变得稀稀拉拉,
不成调子。街边看热闹的人群也察觉到了异样,嗡嗡的议论声如同水波般迅速扩散开来。
“怎么回事?新娘子呢?”“对啊,这都吉时了,怎么不见人出来?
”“该不会是临阵反悔了吧?”有人小声嘀咕,立刻引来一片压抑的吸气声。
云舒被赵全和无数道目光盯着,紧张得手心全是冷汗,几乎要将自己的衣角绞烂。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想起小姐那双冰冷决绝的眼睛,想起那句争一条活路。
“赵…赵管家。”云舒的声音带着细微的颤抖,却努力挺直了背脊,按照沈青璇的吩咐,
一字一顿地说道:“我家小姐…小姐她昨夜忧思过重,身子实在不适,强撑着梳妆,
此刻…此刻实在无法起身,需得稍作休憩。”“什么?!”赵全的声音陡然变得尖利刺耳,
脸上的假笑彻底崩裂,只剩下震惊和愠怒:“胡闹简直是天大的胡闹,吉时岂能耽误,
王爷怪罪下来,谁担待得起,你们还甩上脸子了。”他上前一步,眼神凶狠,
带着王府管家惯有的盛气凌人:“沈府就是这样教导女儿的,如此不知礼数,
来人进去看看务必请王妃出来。”他身后的几个王府健仆应声就要往里闯。“站住。
”云舒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猛地张开双臂拦在门前,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赵管家,
小姐千金之躯,岂是你们这些外男能擅闯闺阁惊扰的,小姐说了,她只是稍感不适,
歇息片刻就好,让你们先回去,我们的人会抬着轿子去王府。”“先回去?
”赵全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荒谬的笑话,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指着那顶华丽的八抬大轿,
手指都在哆嗦:“你让我们的人先回去,王府那边尊贵的宾客都等着呢,
她这是存心要让王爷让我们整个睿王府成为全京城的笑柄吗。”他几乎是在咆哮,
唾沫星子喷了云舒脸。周围的议论声瞬间爆炸开来,如同滚油里滴入了冷水。
“没听说过吉时还接不走新娘的。”“这…这简直是闻所未闻!”“新娘子不肯上轿,
这沈家小姐也太……”“啧啧,睿王爷这脸面可往哪儿搁啊。”“怕不是真有什么内情吧,
听说王爷那个表妹……”各种揣测同情,幸灾乐祸的目光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笼罩在沈府门口,也笼罩在赵全那摇摇欲坠的体面上。赵全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
眼前阵阵发黑。他死死盯着云舒,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好!好!好一个太傅府!
”赵全咬牙切齿,连说了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磨出来的。
“既然沈小姐如此矜贵,我们走。”他猛地一甩袖子,
带着一种悲愤欲绝、仿佛受了天大委屈的姿态,对着迎亲队伍吼道:“回府。
”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和恐慌。他几乎可以预见,误了吉时,
王爷会是何等的雷霆之怒。吹鼓手们彻底哑了火。等到王府的人走了后,
沈府的仆役收到命令去抬轿。沉重的轿杠压在肩上,轿身轻若无物。喜乐彻底停了,
只剩下轿夫们沉重的脚步声和轿杠发出的吱呀轻响。队伍调转方向,在无数道目光注视下,
沉默而诡异地向睿王府行去。那顶空荡荡的喜轿,如同一具华美的棺材,
无声地宣告着一场盛大联姻的彻底崩裂。鲜艳的红色在阳光下刺目得近乎讽刺。长街两侧,
人群的议论声如同潮水般汹涌澎湃,一浪高过一浪。“看,这里面好像没人,
没把新娘子接回去。”“王府的人都回去了,这些是沈府的人,沈府要搞事啊。
”“我的老天爷,这沈家小姐够烈性啊,睿王爷的脸这下可丢到姥姥家了。”“啧啧,
昨天还听说沈家小姐为了嫁给王爷可是在家里和宫里三跪九叩,诚意十足呢,这才几天,
就闹成这样。”“嗨,那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没听说吗,睿王府里那个娇滴滴的表小姐,
才是王爷的心头肉,说不定是那位又病了,王爷怠慢了新娘子,人家不干了呗。”“有道理,
这沈小姐可是太傅的掌上明珠,金尊玉贵养大的,能受这委屈。
”“可这空轿抬回去…也太打王爷的脸了,这婚事…怕是要黄。”“黄了好,
这种朝三暮四的男人,嫁过去也是受罪,沈小姐有骨气。
”队伍终于抵达了睿王府那气派非凡朱门高耸的正门前。王府门前张灯结彩,红毯铺地,
一片喜庆。然而,与这喜庆形成鲜明对比的,
是门前聚集的宾客们脸上那难以掩饰的错愕和惊疑。太子萧承钰身着杏黄色常服,
身姿挺拔如松,正与几位宗室亲王低声交谈。他剑眉微蹙,
温润如玉的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目光落在缓缓停下的喜轿上,
又转向空无一人的队伍前方,眼神若有所思。几位公主和贵妇也聚在一起,
华丽的衣饰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其中最为瞩目的当属昭阳公主,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嫡女,
一身明艳的宫装,明丽张扬。她微微扬着下巴,柳眉紧蹙,看着那顶孤零零的喜轿,
红唇紧抿,显然也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睿王府的仆役们早已在门前等候,
为首的管事嬷嬷看到队伍,脸上堆满笑容迎上来,刚想高唱迎王妃,声音却卡在了喉咙里,
她怎么感觉不对劲,抬轿的人不是王府的。
而赵全对着那顶垂着轿帘寂静无声的轿子尖声喊道:“王妃,王府到了,请王妃下轿。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王府门前显得格外刺耳。所有的目光瞬间聚焦在那顶纹丝不动的喜轿上。
风吹过,轿帘轻轻晃动了一下,露出里面一角空荡的猩红软垫。没有任何回应。
轿子里静得可怕。他再次拔高声音,带着王爷的话:“王爷说让轿子原路返回,
王爷现在没空拜堂,可能要让王妃先等等。”“原路返回。”昭阳公主清亮的声音骤然响起,
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意和鄙夷。她几步走到轿前,明丽的脸上满是寒霜,
凤目冷冷地扫过赵全那张惨白的脸,又扫过那顶死寂的轿子,
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睿王府好大的规矩,抬出来的喜轿,走的是御街,
拜的是天地祖宗之礼,你说返回就返回这是把女子的名节当儿戏,
还是把皇家赐婚的圣旨当成了可以随意践踏的废纸。”她平生最恨那种轻贱女子的男子。
她的话如同惊雷,炸得赵全魂飞魄散,双腿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连连磕头:“公主息怒,公主息怒,奴才不敢,奴才只只是奉命行事啊,王妃不肯下轿。
”“不肯下轿。”昭阳公主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如刀:“本宫倒要看看,
是什么样的天仙人物,架子大到要让满京都等着,断送自己的名节。”她越说越气,
看着那顶仿佛在无声嘲笑着一切的轿子,心中对那位素未谋面的沈小姐也升起一丝怨气。
她本就是性情中人,最看不得女子被轻贱,但沈青璇这般默不作声,自轻自贱的做法,
也让她有些火大。“沈青璇。”昭阳公主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
对着轿子斥道:“你给本宫出来,天下男儿死绝了吗,你非要吊死在萧承衍这棵歪脖子树上,
他今日敢如此折辱于你,明日就敢变本加厉,为了这么个东西,搭上自己一辈子清誉,
值不值。”她一边说着,一边大步流星地走到轿前,纤纤玉手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气势,
猛地伸向那垂落的猩红轿帘。“本宫今日就替你爹娘好好问问你。”话音未落,她手臂用力,
唰啦一声,猩红厚重的轿帘被猛地掀开。王府门前霎时陷入一片死寂。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空气凝滞得令人窒息,
只剩下无数道目光难以置信的聚焦在轿厢之内。猩红的软垫铺陈得整整齐齐,
上面绣着精致的鸳鸯戏水图样。角落的小几上,象征吉祥如意的玉如意安静地躺着。
几碟精致的喜饼和瓜果纹丝未动。没有人。空空荡荡,一目了然。
那顶承载着无数人目光的八抬大轿,里面除了冰冷的物件,空无一物。
“嘶”不知是谁率先倒抽了一口冷气,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死寂。紧接着,
如同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巨大的哗然声轰然炸响。“空的!!”“天啊!,
轿子里根本没人。”“人呢,新娘子哪儿去了。”“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沈小姐根本没上轿。
”宾客们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随即是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和某种看透真相的了然。
太子萧承钰一直沉静如水的眼眸中,骤然掠过一丝极快的光芒,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负在身后的手,指尖几不可察地微微蜷缩了一下,目光再次投向那空荡荡的轿厢,
深邃的眼底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翻涌。昭阳公主的手还僵在半空中,保持着掀帘的姿势。
她那双漂亮的凤眼睁得溜圆,惊愕地看着眼前空无一人的景象,红唇微张,一时竟忘了言语。
脸上的怒意瞬间被巨大的震惊取代,随即又染上了一丝荒谬和哭笑不得。“好一个沈青璇。
”昭阳公主回过神来,猛地放下轿帘,那动作带着几分气恼,
却又奇异地掺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畅快。她转过身,环视着周围惊呆了的众人,声音清亮,
带着一种恍然大悟后的锐利:“原来如此,她根本就没想嫁。”她的话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
瞬间引爆了更大的议论狂潮。“嗨,这还不明白吗,定是看清了睿王爷的真面目,
知道那表小姐才是心尖尖,嫁过来也是受气,索性连门都不进。”“高,实在是高,
用这空轿狠狠抽了王爷一记耳光啊。”“痛快,太痛快了,让王爷和那表小姐自己玩去吧。
”“可是她人呢,就这么跑了,胆子也太大了吧。”赵全瘫软在地,面如死灰,
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完了,全完了,王妃根本就没上轿,王爷会杀了他的。
6 阴谋终败露王府深处,一处布置得清雅别致却远离正厅喧嚣的暖阁内。
萧承衍一身大红喜袍,衬得他身姿越发挺拔。然而,他脸上却不见半分新郎官的喜气,
反而笼罩着一层阴沉的郁色。他负手站在窗前,目光看似落在窗外几竿翠竹上,
实则心神不宁。暖阁内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里间的锦榻上,林婉柔穿着一身素净的月白寝衣,
更显得她纤弱不胜衣。她靠在大引枕上,脸色苍白,唇无血色,
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如同受惊的小鹿,怯生生地望着萧承衍挺拔却透着烦躁的背影。
一个丫鬟正小心翼翼地给她喂着参汤。“表哥……”林婉柔的声音细弱蚊蚋,
带着令人心碎的哽咽。“都怪我,都怪我身子不争气,偏偏在这时候,
给表哥添乱了搅了你的大喜日子沈姐姐她一定恨死我了。”说着,
晶莹的泪珠便顺着苍白的脸颊滚落下来,滴在月白的衣襟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迹。
萧承衍听到她的抽泣,烦躁地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转过身来。
看到林婉柔梨花带雨的模样,他眼底掠过一丝心疼,强行压下心头的焦躁,走到榻边坐下,
放柔了声音:“柔儿,别胡说,你身子弱,突发急症,怎能怪你,
安心养着便是至于她……”他顿了顿,想起沈青璇那张清丽却总带着疏离的脸,
心中莫名地升起一股不耐。前世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翻涌,那个最终变得憔悴沉默,
甚至有些歇斯底里的女人。她总是用那种冰冷的仿佛看透一切的眼神看着他,让他无比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