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风还带着些许寒意，她裹紧了身上的米色风衣，推开门走了进去。
咖啡的醇香扑面而来，她下意识地寻找着靠窗的位置。
这是她的习惯，从大学时期就养成的习惯。
那时候，她总喜欢坐在窗边，一边看书一边等顾明远下课。
她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靠窗的第三个卡座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低头翻阅着文件。
他穿着一丝不苟的黑色西装，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那是他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深邃的轮廓。
顾明远。
这个名字像一把锋利的刀，瞬间划开了她好不容易结痂的伤口。
三年了，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可当他真的出现在眼前时，心脏还是不受控制地抽痛起来。
"小姐，请问几位？"服务生的声音将她拉回现实。
"一位。
"她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发涩。
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找了个离他最远的位置坐下。
可即便如此，她的余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往那边瞟。
他看起来比三年前更成熟了，眉宇间多了几分凌厉，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上位者的气势。
"明远，让你久等了。
"一个甜美的女声传来，林夏看见一个穿着香奈儿套装的女人优雅地在他对面坐下。
女人妆容精致，举手投足间都散发着自信的光芒。
她亲昵地握住顾明远的手，而他竟然没有躲开。
林夏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她低头搅动着面前的咖啡，却一口也喝不下去。
记忆不受控制地涌上来，那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
"林夏，我们分手吧。
"顾明远站在路灯下，声音冷得像冰，"我要出国了。
""为什么？"她记得自己当时的声音在发抖，"我们可以一起......""够了。
"他打断她，"我不需要你了。
"那句话像一把刀，将她所有的期待都斩得粉碎。
她看着他转身离开，连一个解释都不肯给。
"叮——"手机突然震动，是猎头发来的消息："林小姐，面试时间定在明天上午十点，地点是顾氏集团总部。
"顾氏集团。
林夏的手指微微发抖，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顾明远。
他正在和那个女人说着什么，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那个笑容曾经只属于她一个人。
她突然觉得很可笑。
命运总是喜欢开这种恶意的玩笑，让她在最狼狈的时候遇见他，又在她想要重新开始的时候，把她推向他的身边。
"小姐，您的咖啡要续杯吗？"服务生走过来问道。
林夏这才发现自己的咖啡已经凉了。
她摇摇头，起身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顾明远突然抬起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他微微颔首，像是在对一个陌生人打招呼。
林夏强迫自己露出一个得体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开。
推开咖啡厅的门时，她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眼角滑落。
明天，她就要去他的公司面试了。
这一次，她不会再逃了。
第二天一早，林夏站在顾氏集团总部大楼前。
这座高达88层的玻璃幕墙建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堡垒。
她深吸一口气，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走进大堂。
前台小姐核对了她的信息后，礼貌地指引她到36层的人事部。
电梯里，林夏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妆容。
她特意选了一套深蓝色的职业套装，既显得专业又不失优雅。
头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露出修长的脖颈。
"叮——"电梯门打开，她踩着稳健的步伐走向面试室。
然而当她推开门的瞬间，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
顾明远坐在长桌的正中央，修长的手指正在翻阅她的简历。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秒，随即若无其事地移开。
"林小姐，请坐。
"人事经理示意她坐下。
林夏强迫自己保持镇定，在椅子上坐下。
她能感觉到顾明远的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她身上，像一根羽毛轻轻扫过，却让她浑身紧绷。
"林小姐的简历很出色。
"人事经理微笑着说，"在M公司的三年工作经验，参与过多个重大项目......""为什么离开M公司？"顾明远突然开口，声音冷冽。
林夏对上他的目光，发现那双漆黑的眸子里看不出任何情绪。
她挺直了背脊，用同样平静的语气回答："因为我想寻求更大的发展空间。
""哦？"顾明远挑了挑眉，"据我所知，M公司正在筹备上市，这个时候离开，不是明智的选择。
""顾总说得对。
"林夏微微一笑，"但我认为，一个真正优秀的职业人，不应该安于现状。
就像三年前，有人选择离开熟悉的环境去国外发展一样。
"话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这明显带着私人情绪的发言，在面试场合显得很不专业。
果然，顾明远的眼神冷了下来。
"林小姐似乎对我们公司很了解？"他合上简历，身体微微前倾，"那你说说，顾氏集团现在面临的最大挑战是什么？"这个问题很刁钻。
林夏知道，顾氏集团最近在竞标一个重要的政府项目，但具体细节外界并不清楚。
她快速整理思绪，决定赌一把。
"我认为是数字化转型。
"她直视着顾明远的眼睛，"虽然顾氏在传统领域很强势，但在互联网+时代，如果不能及时转型，很可能会被新兴企业超越。
比如最近很火的AI技术，如何应用到传统制造业......"她滔滔不绝地说了十分钟，从技术革新谈到管理模式改革。
顾明远的表情从最初的漫不经心，逐渐变得专注。
当她说完最后一个字时，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很好。
"顾明远站起身，"林小姐，欢迎加入顾氏集团。
"林夏愣住了。
这就通过了？她看向人事经理，后者也是一脸惊讶。
"顾总，按照流程，我们还需要......""不用了。
"顾明远打断道，"林小姐明天就来报到，直接到总裁办。
"说完，他转身离开会议室，留下一屋子面面相觑的人。
林夏走出顾氏大楼时，还有些恍惚。
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晚上八点，老地方见。
"她当然知道"老地方"是哪里。
大学后门的那家小面馆，是他们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那时候，他还是个穷学生，请不起高档餐厅，只能带她去吃十块钱一碗的牛肉面。
她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很久，最终回了一个字："好。
"夜幕降临，林夏推开面馆的门。
顾明远已经坐在角落里，面前摆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
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白衬衫，袖子随意地挽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这个画面，和三年前一模一样。
"坐。
"他示意她坐下。
林夏在他对面坐下，看着碗里飘着的葱花，突然有些鼻酸。
她还记得，以前他总是会把碗里的葱花挑出来给她，因为她爱吃。
"为什么要来顾氏？"他开门见山地问道。
"为了证明给你看。
"林夏抬起头，"证明没有你，我也可以过得很好。
"顾明远沉默了片刻，突然笑了："你还是这么要强。
""你不也是吗？"林夏反问，"三年前一声不响就走，现在又突然出现，你到底想干什么？"顾明远的笑容消失了。
他放下筷子，认真地看着她："林夏，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但我需要你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帮我查一个人。
"他压低声音，"我的未婚妻，苏婉。
"林夏的心猛地揪紧了。
原来那个女人，真的是他的未婚妻。
"为什么是我？""因为只有你，我还能相信。
"顾明远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林夏，顾氏现在很危险。
我需要你帮我找出内鬼。
"林夏站在总裁办公室的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的夜景。
这是她入职顾氏的第三天，顾明远给了她一个特别助理的头衔，却迟迟没有安排具体工作。
办公室的门被推开，顾明远大步走了进来。
他今天穿着一件深灰色的高定西装，衬得整个人更加挺拔。
林夏注意到他的领带有些歪了，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
"准备一下，晚上有个酒会。
"他一边说一边松了松领带，"苏婉也会来。
"林夏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三天，她一直在暗中调查苏婉，但收获甚微。
这个女人就像一团迷雾，看似完美无缺，却处处透着诡异。
"我需要做什么？"她强迫自己保持专业。
"观察。
"顾明远走到她身边，目光落在远处的霓虹灯上，"特别是她和那些人接触。
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林夏点点头，转身准备离开。
突然，顾明远抓住了她的手腕。
"林夏，"他的声音低沉，"小心点。
"他的手掌温度透过皮肤传来，让林夏有一瞬间的恍惚。
她轻轻挣开他的手，快步走出了办公室。
晚上七点，林夏换上一袭黑色晚礼服，出现在酒会现场。
她一眼就看到了苏婉，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香槟色的露背长裙，正在和几个商界大佬谈笑风生。
林夏端起一杯香槟，假装不经意地靠近。
就在这时，她听到苏婉说："......收购案已经谈得差不多了，只要顾明远签字......"她的心跳陡然加快。
收购案？顾明远从来没提过这件事。
突然，苏婉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她。
林夏连忙低头抿了一口香槟，却感觉一道视线始终追随着自己。
她转身想离开，却撞上了一个服务生。
"抱歉！"服务生手忙脚乱地擦拭她身上的酒渍。
"没关系。
"林夏说着，突然发现服务生往她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她不动声色地攥紧纸条，快步走向洗手间。
在隔间里，她展开纸条，上面只有一句话："小心苏婉，她不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