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系统与野狗
徐砚之趴在桌上，假装看战术分析图，实则在脑子里和那个凭空出现的系统对峙。
所以，你不是幻觉？
他用意念发问，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划着圈，留下一串细小的冰晶。
宿主可通过痛感确认本系统的真实性，需要体验一级电击吗？
系统的机械音毫无起伏。
徐砚之立刻收回手：不必了。
他瞥了眼斜前方的江野，那家伙正用课本挡着脸，偷偷在草稿纸上画机甲，笔锋凌厉，和他打架时的风格如出一辙。
御兽天赋怎么觉醒？
徐砚之换了个问题，目光落在窗外——操场的围栏外，蹲坐着一只瘦骨嶙峋的野狗，毛色灰扑扑的，正盯着教学楼的方向，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鸣。
需与目标生物建立精神链接，建议从低阶生物开始尝试。
系统弹出一个虚拟面板，上面罗列着附近的生物列表：流浪猫（F级）、麻雀（F-级）、变异野狗（E级）……徐砚之的目光定格在“变异野狗”西个字上。
那只狗他认识，每天晚自习结束都会蹲在围栏外，据说前爪被怪物咬掉了一块，见人就龇牙，上次有个学生想投喂，被它咬伤了小腿。
选它？
徐砚之挑眉，心里却在盘算：E级生物，听起来比猫和麻雀有格调，符合我高冷的人设。
目标危险系数较低，适合新手尝试。
系统给出评估，检测到该生物体内有微量深渊能量残留，收服后可净化，作为战力储备。
徐砚之“啧”了一声，假装伸懒腰，余光瞥见后排的男生正偷偷用终端拍他。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坐姿，让侧脸的线条更锋利些——下颌线绷得像拉满的弓弦，薄唇紧抿，眼神冷得能冻住空气。
很好，这张脸就是最好的伪装。
他在心里给自己打了个分。
下课铃一响，江野立刻凑过来，把画满机甲的草稿纸塞给他：“看看这台‘破风’改得怎么样？
加了冰霜喷射装置，适合你用。”
纸上的机甲线条流畅，关节处确实画着细小的喷嘴，徐砚之的指尖扫过纸面，冰屑落在“驾驶舱”三个字上，瞬间凝结成一层薄霜。
“还行。”
他言简意赅，心里却在想：等觉醒了御兽天赋，让野狗拉着机甲跑，绝对够中二。
两人并肩走出教学楼，晚风带着操场的青草味吹过来。
徐砚之故意放慢脚步，落在江野身后半步，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着围栏外的那团灰影。
“我去买瓶水，你先走吧。”
他突然开口，江野摆摆手：“行，我在宿舍楼下等你。”
看着江野走远，徐砚之绕到操场侧面的矮墙处。
那只野狗果然还在，正对着月亮龇牙，露出泛黄的尖牙，断了一截的前爪在地上刨出浅浅的坑。
步骤一：释放友善信号。
系统开始播报，建议投喂食物。
徐砚之翻了翻口袋，摸出半包压缩饼干——这是他从废墟里带出来的习惯，总在身上备着吃的。
他撕开包装袋，把饼干捏碎，轻轻放在地上，然后后退三步，保持着一个“我很无害但也不好惹”的距离。
野狗警惕地盯着他，鼻子嗅了嗅，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
它的眼睛在夜色里泛着幽绿的光，那是深渊能量侵蚀的征兆，就像系统说的，这畜生己经半只脚踏进了异化的门槛。
徐砚之皱起眉。
他不怕野狗攻击，只是觉得这场景有点眼熟——三年前在第七区的废墟里，他也曾这样被一群饿狼围堵，最后是江野拖着根钢管冲过来，替他挡了一爪子。
步骤二：建立精神链接。
系统的声音打断他的回忆，集中意念，想象你的能量流与目标交织。
徐砚之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丹田处的冰系能量缓缓涌动，像条冰冷的小溪，顺着他的意念流向野狗。
就在能量即将触碰到野狗的瞬间，那畜生突然炸毛，猛地扑了过来！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徐砚之几乎是本能地侧身，左手瞬间凝结出一面冰盾。
“砰”的一声闷响，野狗撞在冰盾上，发出一声哀鸣，被弹出去摔在地上。
它挣扎着爬起来，断爪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痕，眼神却更凶了，涎水顺着嘴角滴落，在地面腐蚀出小小的坑——深渊能量正在加速异化它的身体。
徐砚之的眼神冷了下来。
他不是圣母，在废墟里活下来的人，早就明白对危险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他抬起手，指尖的冰晶己经凝聚成细小的冰锥，只要再往前一寸，就能刺穿这畜生的喉咙。
可就在这时，野狗突然不动了。
它看着徐砚之，幽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痛苦，然后缓缓低下头，用断爪轻轻碰了碰地上的饼干碎。
那动作笨拙又卑微，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徐砚之的动作顿住了。
他想起自己八岁那年，也是这样缩在废墟的角落里，抱着块发霉的面包，看着路过的拾荒者，既渴望被发现，又害怕被伤害。
检测到目标情绪波动，精神链接成功率提升至60%。
系统提示。
徐砚之收回手，冰锥瞬间消融。
他重新蹲下身，这次没有后退，而是把整包饼干都放在地上，用指尖轻轻敲了敲地面。
“吃吧。”
他的声音放低了些，虽然还是带着冷意，却少了几分锋利。
野狗犹豫了很久，终于慢慢挪过来，低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
它吃东西的样子很凶，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了徐砚之的影子，仿佛那是什么碰不得的禁区。
徐砚之尝试着再次释放能量流。
这次很顺利，冰冷的能量像条丝带，轻轻缠上野狗的身体。
他能“看”到这畜生体内的能量乱流，像团黑色的雾气，正啃噬着它的五脏六腑。
检测到深渊能量，是否净化？
“净化。”
徐砚之在心里回答。
冰系能量突然加速运转，像无数细小的冰针，扎进那团黑雾里。
野狗发出一声痛苦的呜咽，身体剧烈颤抖起来，皮肤下有黑色的汁液渗出，落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这个过程持续了整整十分钟。
当最后一缕黑雾被冰系能量冻结、碎裂，野狗突然瘫倒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却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眼神里的凶戾渐渐褪去，露出了狗该有的温顺。
它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走到徐砚之脚边，用脑袋轻轻蹭了蹭他的裤腿，断爪上的血蹭在黑色的校服裤上，像朵丑陋的花。
任务完成。
奖励：深渊生物图鉴（初级）己发放。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检测到宿主情绪异常，是否需要心理疏导？
徐砚之没理它。
他看着脚边的野狗，突然觉得有点别扭——这畜生现在看起来像条温顺的宠物狗，和他“高冷校草”的人设严重不符。
给它起个名字。
系统建议。
徐砚之皱眉。
叫“冰魄”？
太中二。
叫“玄影”？
太装逼。
他低头看着野狗灰扑扑的毛，突然想起江野画的那台机甲。
“破风。”
他低声说。
野狗像是听懂了，晃了晃尾巴，虽然尾巴也缺了截毛，却摇得很用力。
回到宿舍楼下时，江野正靠在栏杆上玩手机，屏幕上是格斗比赛的首播。
“你去哪了？
这么久。”
他抬头，目光突然落在徐砚之身后，“***，这狗哪来的？”
破风很有灵性，知道江野是徐砚之的朋友，没龇牙，只是安静地蹲在徐砚之脚边。
“捡的。”
徐砚之轻描淡写，试图维持高冷形象，“看它快死了，顺手救了。”
江野却盯着破风的断爪，眼神沉了沉：“是被异化生物伤的？”
他太了解徐砚之了，这货看着冷漠，其实心硬不起来——当年在废墟里，他连只快死的猫都要偷偷藏起来喂。
“嗯。”
徐砚之没多说，转身往宿舍楼走。
破风立刻跟上去，步伐还有点瘸，却紧紧跟着他的脚步。
江野看着一人一狗的背影，突然笑了。
他掏出手机，对着那两个影子拍了张照，照片里徐砚之的背影依旧挺拔，只是脚边多了团小小的灰影，在路灯下拉得很长，像根无声的锁链，把冰和火连在了一起。
宿舍里，徐砚之把破风安置在阳台的纸箱里，又找了些干净的布条，想给它包扎断爪。
可破风很警惕，只要他的手靠近就发抖，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
它不信任人类。
系统解释，深渊能量的侵蚀让它对所有生物都保持敌意，你是个例外。
徐砚之叹了口气，把布条放在纸箱里，转身爬上床。
他打开系统面板，点开那本深渊生物图鉴，第一页就是野狗的异化形态——噬月犬：深渊低阶生物，喜食生灵精气，利爪有腐蚀性。
下面还配着张狰狞的插画，和脚边睡得正香的破风判若两物。
图鉴的最后一页是空白的，只有一行字：当所有图鉴被填满时，你将看清深渊的真相。
徐砚之关掉面板，看向窗外。
第三中学的灯光在夜色里连成一片，像片虚假的星空。
他知道，从系统出现的那一刻起，这片星空就再也骗不了他了——三十年后的末日不是玩笑，而他和江野，和这只捡来的野狗，都将被卷进那场风暴里。
“喂，系统。”
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御兽天赋，除了打架还有别的用吗？”
可辅助侦查、追踪，高阶御兽师甚至能与契约兽共享视野。
徐砚之点点头，心里却在想：那以后打架，是不是可以让破风先冲上去咬对方的腿？
这样显得我比较有排面……不行不行，太掉价了，不符合高冷人设。
阳台上传来破风的梦呓，很轻，像只正常的小狗。
徐砚之翻了个身，看向阳台的方向，月光从窗户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亮线，把他的床和破风的纸箱连在一起。
他突然觉得，这系统也不是那么讨厌。
至少，它让他捡回了一条命，一条和他一样，从地狱爬回来的命。
第二天一早，徐砚之被一阵骚动吵醒。
他走到阳台，发现破风正对着楼下狂吠，而楼下的空地上，围了一群人——林薇薇站在中间，手里拿着支营养剂，脸色苍白。
“徐学长！
你的狗好凶啊！”
她仰着头喊，声音带着哭腔。
徐砚之皱眉。
他低头看向破风，这畜生正炸着毛，前爪扒着阳台栏杆，喉咙里发出威胁的低吼，和昨天温顺的样子判若两狗。
它在保护你。
系统的声音带着点戏谑，检测到林薇薇对你的好感度达到80%，破风将其判定为‘具有潜在威胁的生物’。
徐砚之：“……”他现在严重怀疑，这系统不仅能检测深渊生物，还能检测人类的心思。
他刚要喝止破风，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怒喝：“哪来的野狗，敢吓唬薇薇！”
一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捡起块石头，就要往楼上扔。
徐砚之的眼神瞬间冷了。
他还没动作，破风己经纵身跳了下去——三楼的高度，它摔在地上打了个滚，立刻爬起来，对着那男生龇牙，断爪在地上刨出深深的痕。
“找死！”
男生怒骂着扑上去，徐砚之几乎是同时从阳台翻了下去，在空中凝结出一道冰梯，踩着冰梯几步落地，挡在破风身前。
男生的拳头己经挥到眼前，带着火系能量的灼热。
徐砚之侧身避开，右手抓住他的手腕，冰系能量瞬间涌入——那男生的胳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结冰，疼得他惨叫起来。
“住手！”
教导主任的声音远远传来，徐砚之却没松劲，他盯着那男生，眼神像淬了冰：“我的狗，你也敢动？”
周围的人都看呆了。
他们从没见过徐砚之这样，像只被触碰了逆鳞的龙，浑身都带着杀意。
就连站在人群后的江野也挑了挑眉——他知道徐砚之护短，却没想到护得这么明显。
破风蹭了蹭徐砚之的裤腿，喉咙里发出委屈的呜咽，像是在说“我不是故意的”。
徐砚之这才松开手，那男生抱着冻成冰坨的胳膊，疼得浑身发抖。
徐砚之没看他，弯腰抱起破风，转身就走。
破风在他怀里很安静，头埋在他的颈窝，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
人群自动给他让开一条路，没人敢说话。
阳光落在他抱着狗的背影上，把冰和暖融成一团，像幅矛盾却和谐的画。
徐砚之没注意到，林薇薇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里的爱慕渐渐变成了别的东西，像颗投入冰湖的石子，只泛起一圈浅淡的涟漪，就沉入了湖底。
他也没注意到，江野站在人群里，对着他的背影比了个手势——那是他们在废墟里约定的信号，意思是“有事喊我”。
抱着破风回到宿舍，徐砚之把它放在床上，仔细检查它有没有受伤。
破风很乖，任由他摸头，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指尖，湿漉漉的，带着点温度。
宿主与契约兽的亲密度提升至30%。
系统播报，新任务发布：一周内击杀三只低阶异化生物，收集深渊晶核。
奖励：冰系能量增幅剂（初级）。
徐砚之摸着破风的头，突然笑了。
不是那种敷衍的假笑，而是嘴角真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像冰山上融化的第一缕春雪。
“行啊，”他低声说，像是对破风，又像是对自己，“那就去杀几只试试。”
破风像是听懂了，蹭了蹭他的手心，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阳光透过窗户照进来，落在一人一狗身上，把冰冷的宿舍烘出了点暖意，像个真正的家。
而教学楼的公告栏前，己经贴出了新的通知——下周将进行野外实战训练，地点是第三中学附近的黑风林，那里常有低阶异化生物出没。
江野站在公告栏前，看着通知上的地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下巴。
他拿出手机，给徐砚之发了条消息：黑风林那地方邪乎，实战训练时跟紧我。
手机很快震动了一下，是徐砚之的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