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鞋子，穿在脚上是束缚。有些舞步，跳出来才能自由。十八岁那年，她收到一双红舞鞋。

这双鞋教会她的第一件事是：不是所有母亲都懂得如何爱自己的孩子。

1李小雨蹲在卧室的地板上，指尖轻轻抚过那双红舞鞋。鞋面是暗红色的缎面，

在台灯下泛着细腻的光泽，鞋头点缀着一颗小小的水钻。这双鞋并不昂贵，

甚至有些廉价,鞋底偏硬，走起路来并不舒服。但这是她十八年来，

父亲送给她的唯一一件礼物。“考上大学了，给你买双鞋。”父亲说这话时，甚至没有看她，

只是把鞋盒往桌上一扔，转身就出了门。但小雨依然珍视它。她把这双鞋藏在衣柜最深处，

只有在没人的时候，才会偷偷拿出来，套在脚上，对着镜子轻轻踮起脚尖。她没学过跳舞，

只是小时候在电视上看过芭蕾表演，那些轻盈的身影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而现在，

高考结束了。她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把这双鞋放进自己的行李里，带去大学。“小雨！

”母亲的声音从厨房传来，尖锐得像一把刀。小雨赶紧把鞋子塞进叠好的衣服堆里，

抬头应了一声,“怎么了？”母亲陈丽站在门口，手里攥着一把衣架，

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手里的红舞鞋。“你哪来的这双鞋？”小雨的手指微微收紧。

“爸……爸爸买的，说是上大学穿的。”母亲陷入了沉默，嘴角抽了抽，眼神变得古怪。

她走近两步，伸手一把抓过鞋子，翻来覆去地看。“你爸倒是舍得。”她冷笑一声，

突然抬头盯着小雨，“你这么胖，穿这种鞋浪费，给我吧。”小雨愣了一下，

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另一只鞋。“妈，

这是爸爸给我买的……”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我不想给。”陈丽盯着她，

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她直接弯腰，从小雨手里夺过另一只鞋，

动作粗暴得差点刮到小雨的手指。“我试试。”她说着，踢掉脚上的拖鞋，

硬是把脚往红舞鞋里塞。小雨的鞋码是37，陈丽是38，鞋明显有点紧。

但她还是硬挤了进去，然后站起来走了两步，鞋跟在地板上敲出清脆的声响。“你看，

我穿刚好。”她抬了抬脚，语气里带着得意，“你腿粗，穿这种鞋只会显得更胖，给我正好。

”小雨没说话，只是盯着母亲脚上的鞋。鞋面被撑得有些变形，缎面绷紧，

那颗小小的水钻在灯光下微微发亮。“妈，这是我的鞋。”她又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

但很清晰。陈丽的笑容一下子消失了。她盯着小雨，眼神变得尖锐。“你什么意思？

我养你这么大，要你一双鞋都不行？”小雨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不那么生硬,“你可以问我借，但这是我的东西，我不想给。

”陈丽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白眼狼。”她突然骂道，“我供你吃供你穿，

现在一双破鞋都舍不得？你爸随便买点东西就把你收买了？

你知不知道谁才是天天伺候你的人？”小雨没吭声。这种话她听过太多次了，

早就学会了不反驳。反驳只会让骂声持续更久。陈丽见她不说话，怒气更盛。她一把脱下鞋，

狠狠砸在小雨怀里。“行啊，你现在翅膀硬了是吧？高考完了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

我告诉你，你这种没良心的东西，以后有的是苦头吃！”小雨默默接住鞋，

低头检查鞋面有没有被撑坏。陈丽看着她这副样子，突然冷笑一声，

转头冲着客厅喊, “小雪！过来！”妹妹李小雪怯生生地从门后探出头。

她刚上初中二年级，和小雨一样，从小就被陈丽叫胖子、死肥猪。“你看看你姐！

”陈丽指着小雨，声音尖锐，“一双破鞋当宝贝，亲妈要都不给！你以后要是敢学她，

我打断你的腿！”小雪吓得缩了缩脖子，眼睛红红的。小雨对她招招手，小雪立刻跑过来，

躲在她身后。“没事。”小雨低声对妹妹说，“别怕。”陈丽看着她们俩，冷哼一声，

转身走了。房间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小雨和小雪。“姐……”小雪小声问，

“那双鞋很重要吗？”小雨摸了摸妹妹的头，点点头。“很重要。

”2小雨把红舞鞋小心地放回鞋盒，塞进衣柜最底层。她看了眼时间，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妹妹小雪早就被她哄去睡觉，房间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坐在床边，翻开一本旧小说，

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但母亲的话还在她脑子里打转，像一根刺，深深的扎在她的心里，

轻易拔不出来。突然，房门被推开。陈丽将视线在她的屋子里来回巡视了好几遍，

最后落在她身上，“那双鞋呢？那双鞋穿在我身上真的很合适，这双鞋在你手上也是浪费。

”为什么呢？她的妈妈怎么就是听不进去她说的话呢？她将小说放在床上直接站了起来，

“妈，我说了我不想给了。”陈丽的脸色一变，开始指着她骂，骂她的身材，骂她不孝，

简直是个白眼狼，“我怎么会有你这种女儿！”小雨的脸色一白，这种女儿？是哪种？

她的心上又多了一根很难很难***的刺。

直接把那双鞋给她算了......李小雨的脑子里闪过这种念头。可是，

那双鞋对她来说真的很重要。小雨看着她横了自己一眼，然后就出去了。

她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刚放松下来坐在床上。但很快的。陈丽又站在门口，

手里拿着一根铁杆拖把。她的脸色阴沉，眼睛里带着一种小雨熟悉的、令人想颤抖的光。

“妈？”小雨下意识站起来。陈丽没说话，直接走了进来。她的动作很快，

快到小雨还没反应过来，拖把的铁杆就已经捅在了她肚子上。“呃！”小雨闷哼一声，

疼得弯下腰。这一下捅得很重，她感觉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吐出来。“现在知道疼了？

”陈丽的声音很冷，“刚才不是挺硬气的吗？”小雨捂着肚子往后退，后背抵上了书桌。

她抬头看着母亲，喉咙发紧，“妈，你干什么……”陈丽没回答。她举起拖把，这一次，

铁杆直接冲着她的脸捅了过来。小雨本能地偏头，但没完全躲开。铁杆擦过她的左眼，

眼镜框“咔”地一声裂开，镜片碎了。尖锐的疼痛瞬间从左眼传来，她眼前一黑，差点跪倒。

“啊！”她捂住眼睛，温热的液体从指缝里渗出来。陈丽站在她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拖把的头已经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铁杆，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小雨用右眼模糊地看着母亲。

她突然意识到，如果再来一下，那根铁杆真的会划开她的脸。陈丽又一次举起了手。

小雨的视线扫过书桌，那里放着一个空酒瓶。她几乎没有思考，一把抓起来，猛地举到胸前。

“别过来！”她的声音抖得厉害，但手里的酒瓶握得很紧。陈丽停住了。她盯着酒瓶，

又看了看小雨，脸上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迟疑。房间里安静得可怕。小雨的左眼***辣地疼，

血顺着脸颊流下来，滴在地板上。她死死盯着母亲，手指扣在酒瓶的瓶颈上，指节发白。

几秒钟后，陈丽放下了铁杆。“白眼狼。”她冷笑一声，转身往外走，“养你这么大，

现在学会拿东西对着你妈了？”门被重重摔上。小雨站在原地，手里的酒瓶慢慢放下来。

她的左眼已经肿得睁不开了，血和眼泪混在一起，流了满脸。她摸到床边的纸巾，

胡乱擦了擦脸，然后蹲下身，从衣柜最底下翻出那双红舞鞋。鞋盒上沾了一点血。

小雨盯着那点红色看了一会儿，然后抱紧鞋盒，蜷缩在床上。左眼的疼痛让小雨整夜没睡好。

天刚亮，她就轻手轻脚地爬起来，用冷水洗了把脸。镜子里，她的左眼肿得只剩一条缝，

眼周泛着青紫，结了一层薄薄的血痂。她不敢去医院。父亲说过，如果家里的事被外人知道，

他会让她后悔活着。小雨用创可贴勉强盖住伤口，戴上口罩，悄悄出门买了瓶眼药水。

3回来时，陈丽已经醒了，正坐在餐桌前喝粥。“眼睛怎么了？”陈丽瞥了她一眼。

她为什么可以这么若无其事的问怎么了？可左眼的痛意袭来，

让小雨不敢在这时候再反抗一次了。“撞到门了。”小雨低着头回答。陈丽没再问。

她放下碗，突然说，“你爸晚上回来。 ”小雨的手指僵了一下。父亲李刚在外地打工，

每次回家都会喝得烂醉，然后砸东西、骂人，有时候还会动手。“哦。”小雨应了一声，

转身往房间走。“站住。”陈丽叫住她，“把那双鞋给我。”小雨站在原地没动。

“我再说一遍。”陈丽的声音冷了下来，“把鞋给我，你爸要是看见我给你买东西，

非打死我不可。”小雨转过身，“那是爸给我的。”“放屁！”陈丽突然拍桌而起，

“他连你生日都不记得，会给你买鞋？那是我买的！我藏在你爸名下给的！”小雨愣住了。

陈丽的眼睛发红，声音却压得很低，“你从小到大，他给过你什么？啊？他连正眼看过你吗？

现在一双鞋你就向着他了？”小雨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她突然想起很多事。

小学时她被同学欺负，回家告诉父亲，父亲却说，“为什么只欺负你？肯定是你有问题。

”初中家长会，父亲一次都没去过。高三一模那天，父亲喝醉酒回家，

把她复习资料全扔进了马桶。陈丽看着她的表情，冷笑一声，“想明白了？

那双鞋本来就是我的。”小雨慢慢摇头，“不是。”她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