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蝉鸣里的重生

>>> 戳我直接看全本<<<<
暴雨像老天爷撕破了口袋,倾盆而下。

苏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像块被反复捶打的破布,每一寸骨头都在尖叫着断裂。

卡车失控的轰鸣还在耳边炸响,挡风玻璃碎裂的瞬间,他看见对面货车司机惊恐的脸,以及自己飞出去时,手机屏幕上那张没发出去的朋友圈——是高中同学聚会的合照,林悦站在最中间,笑起来眼睛弯成月牙,还是他记忆里的模样。

“这辈子……值了吗?”

意识沉入黑暗前,这个念头像根冰锥,狠狠扎进他混沌的脑海。

值吗?

好像不值。

在小破公司做了二十年小职员,没混上一官半职,父母生病时拿不出救命钱,眼睁睁看着发小张宇为了帮他凑钱,被追债的打断腿,最后还蹲了大牢。

至于林悦……那个十八岁时说要等他赚大钱回来娶她的姑娘,后来嫁给了别人,听说过得不算好,前阵子同学群里发她的照片,眼角己经有了细密的皱纹。

“嗡——”太阳穴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像是有无数根钢针在往里钻。

苏然猛地抽搐了一下,鼻腔里钻进一股陌生的霉味,混杂着汗水和劣质肥皂的气息,和医院消毒水的味道截然不同。

他费力地掀开眼皮,刺眼的阳光透过窗户斜射进来,在布满灰尘的空气里划出一道道光柱。

视线所及,是斑驳泛黄的墙壁,上面贴着一张卷了边的海报——黄日华版的郭靖正拉着黄蓉的手,背景是桃花岛的碧海蓝天。

“这是……”苏然的心脏疯狂擂动起来,像要冲破胸腔。

他猛地坐起身,身下的木板床发出“吱呀”的惨叫,震得他尾椎骨发麻。

低头一看,自己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袖口磨出了毛边,手腕细瘦,皮肤是少年人特有的光洁,没有常年敲键盘留下的厚茧,更没有车祸后狰狞的伤口。

“操!”

他低骂一声,踉跄着扑到宿舍中间那面掉漆的铁皮镜子前。

镜子里映出一张年轻的脸——额前的碎发有些凌乱,眼睛亮得惊人,带着未脱的稚气,却又藏着一丝与年龄不符的深沉。

这是……十八岁的他?

苏然抬手摸向自己的脸,指尖触到温热的皮肤,镜子里的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

他又猛地扯开领口,锁骨清晰可见,胸前没有啤酒肚,只有少年人单薄却紧实的肌肉线条。

“不是梦……”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变声期特有的沙哑,“我真的……回来了?”

宿舍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穿着同样蓝布褂子的少年端着搪瓷缸走进来,嘴里还叼着半块馒头,看见苏然对着镜子发呆,含糊不清地嚷嚷:“苏然,你发什么癔症呢?

快点,老班说要去领毕业证,再不去赶不上下午的火车了。”

这张脸……是同桌王磊!

苏然记得他,后来考上了省城的大学,成了个公务员,前几年同学聚会还见过,肚子己经挺得像个皮球。

“毕业证?”

苏然猛地回头,目光扫过王磊手里的搪瓷缸,缸子上印着“劳动最光荣”五个红漆字,边角己经磕碰得掉了漆,“今天……是几号?”

王磊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子:“你睡糊涂了?

七月十五号啊,昨天刚考完最后一门,忘了?”

七月十五号……苏然的脑子像被重锤砸中,嗡的一声炸开。

1987年的七月十五号!

他永远记得这一天,前世就是在这天,他拿着高中毕业证回了家,父亲一巴掌扇在他脸上,骂他没出息,连个大学都考不上。

也是在这天,他第一次见到林悦哭,她考上了上海的大学,而他只能留在这个闭塞的小县城,两人站在供销社门口,沉默了很久,最后她塞给他一块水果糖,说:“苏然,你要好好的。”

那块糖,他揣在兜里化了,黏糊糊的,像他后来的人生。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到1987年了!”

苏然的胸腔里翻涌着狂喜和酸楚,眼泪毫无预兆地砸了下来。

他不是那个在暴雨里断气的失败者了,他有了重新来过的机会!

他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给父母治病,拉张宇走出泥潭,还有林悦……这一次,他绝不会再让她从自己身边溜走!

“喂,你没事吧?”

王磊被他吓了一跳,“不就是没考上大学吗?

有啥大不了的,我爸都给我找好活儿了,去他单位当临时工,一个月也能挣三十多块呢。”

苏然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再抬眼时,眼里的泪水己经不见,只剩下灼人的光芒。

临时工?

三十多块?

在1987年或许不算少,但他知道,未来几十年,这个国家会发生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那些潜藏在时代浪潮里的机遇,足以让一个人从泥地里飞起来。

“我不找活儿。”

苏然抓起床上的军绿色帆布包,声音坚定,“我要去广州。”

“广州?”

王磊眼睛瞪得像铜铃,“你去那儿干啥?

听说那边乱得很,全是倒爷骗子!”

苏然没解释。

他想起前世偶然看到的一篇报道,1987年底,国家要搞“价格闯关”,取消部分商品的价格管制,到时候市场上会掀起一阵疯狂的抢购潮,尤其是黑白电视、的确良布料这些紧俏货,价格能翻着跟头往上涨。

而现在,这些东西在南方的批发市场里,堆得像山一样。

这是他的第一个机会,也是他改变命运的起点。

“走了。”

苏然拍了拍王磊的肩膀,抓起包就往外冲。

宿舍在二楼,木质楼梯被踩得“咚咚”响。

刚跑到楼下,一阵热浪夹杂着蝉鸣声扑面而来,操场边的老槐树上,几千只蝉像是在集体嘶吼,声浪几乎要掀翻整个夏天。

阳光晒得地面发烫,穿着凉鞋的脚底板都觉得灼痛,远处传来卖冰棍的自行车铃铛声,“叮铃铃”地响,清脆得像串银珠子。

这就是1987年的夏天,燥热、喧嚣,却又充满了无限可能。

苏然站在树荫下,眯着眼看向校门口。

那里围了不少人,都是来接孩子的家长。

他的目光很快锁定了人群里那个熟悉的身影——母亲王秀兰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衫,头发用一根黑皮筋简单扎在脑后,额角沁着细密的汗珠,手里守着一个掉了漆的木箱,箱子上盖着块白布,下面隐隐能看到冰棍的轮廓。

母亲比记忆里年轻不少,但眼角的皱纹己经很深了,那是常年操劳留下的印记。

前世,就是这个女人,为了给他凑学费,每天天不亮就去街道扫马路,晚上还要帮人缝补衣服,累得腰都首不起来。

后来父亲病重,她更是偷偷去卖血……“妈!”

苏然喉咙发紧,喊出这个字时,声音都在发抖。

王秀兰猛地回过头,看到苏然,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快步走过来:“然然,毕业证领到了?

饿不饿?

妈给你带了凉粥。”

她说着就要打开手里的布包。

“妈,我不饿。”

苏然抓住母亲粗糙的手,那双手上布满了裂口和老茧,是常年做家务、做零活磨出来的,“我们回家,我有话跟你说。”

王秀兰愣了一下,察觉到儿子语气里的郑重,点点头:“好,回家说。”

她收拾好东西,又想起什么,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塞给苏然,“拿着,天热,买根冰棍吃。”

苏然看着那几张毛票,眼眶又热了。

前世他总嫌母亲唠叨、小气,现在才知道,这几分几毛里,藏着多少沉甸甸的爱。

“妈,我不吃。”

他把钱推回去,“以后,我给你买奶油冰棍,管够。”

王秀兰笑了,以为他在说傻话:“这孩子,净说胡话。

走,回家给你爸说一声,没考上也没关系,咱再复读一年,明年肯定行。”

苏然没说话,只是默默接过母亲手里的箱子。

箱子不轻,里面装着母亲从家里带来的凉粥和咸菜。

他跟在母亲身后,看着她略显佝偻的背影,心里一遍遍默念:妈,爸,张宇,林悦……等着我,这一世,我一定让你们都过上好日子。

路过供销社门口时,苏然的脚步顿了一下。

门口围着几个闲聊的大爷,手里摇着蒲扇,嘴里说着些家长里短。

“听说了吗?

年底可能要变天了……啥变天?”

“我那在地区供销社的侄子说的,上头要搞‘价格闯关’,以后买东西可能不用票了,价钱嘛……”大爷压低了声音,“据说要涨不少呢!”

“真的假的?

那岂不是要赶紧囤点东西?”

“囤啥?

家里就那点粮票布票,能囤多少?”

苏然的心脏猛地一跳。

来了!

和他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他攥紧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机会,真的来了。

他抬头望向南方,仿佛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房屋和田野,看到千里之外那个热气腾腾的南方都市。

那里有堆积如山的货物,有汹涌的人潮,有即将到来的价格狂潮,更有他梦寐以求的未来。

“广州……”苏然低声念着这个名字,眼里闪烁着狼一般的光芒。

蝉鸣声还在耳边聒噪,阳光依旧毒辣,但苏然的心里,却像是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

他知道,从踏出这个县城的那一刻起,他的人生,将彻底改写。

他快步跟上母亲的脚步,军绿色的帆布包在背上轻轻晃动,里面装着的,是他十八岁的毕业证,和一个即将震撼时代的野心。

1987年的夏天,蝉鸣不止,一个属于苏然的传奇,正从这条尘土飞扬的小路上,悄然拉开序幕。

>>> 戳我直接看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