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血夜·铁幕初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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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元西年的深秋,北风卷着黄河的泥沙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狠狠抽打在陈凡脸上。

他站在王家坳的谷场中央,脚下是粘稠发黑、尚未冻透的血泊,倒映着天边那轮病恹恹的、泛着铁锈红的残阳。

西周散落着被踩进泥里的粟米、劈开的箩筐、撕碎的葛布,以及……人。

老人蜷缩在磨盘旁,干枯的手还死死攥着半穗没脱粒的谷子,颈间的刀口翻卷着,血己流尽。

妇人倒伏在草垛边,后背插着三支雕翎箭,身下护着的孩子头颅歪折,小手里紧紧攥着一只褪色的布老虎。

空气里弥漫着铁锈、内脏、焦糊和牲畜粪便混合的恶臭,每一次呼吸都像吞下烧红的刀子。

陈凡胃里翻江倒海,喉头滚动,硬生生压下呕吐的欲望。

他穿越前是军人,见过血,但从未见过如此***、如此彻底的毁灭。

他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三天前,他还坐在现代研究所里调试那台代号“火种”的银色金属箱——一个来自未知文明的遗产,其核心赫然是游戏里才有的“红警基地车”。

一场实验事故引发的空间乱流,把他和这箱子抛到了这地狱般的东晋末年,胡人肆虐的淮北。

王家坳,只是胡骑“打草谷”时,顺手碾碎的一只蝼蚁。

“呜——嗬嗬!”

尖锐的胡哨撕裂死寂,谷场尽头尘土飞扬。

七、八骑胡人游骑如同嗅到血腥的鬣狗,去而复返。

为首的是个披着脏污皮袄的百夫长,半张脸覆盖着狰狞的靛蓝刺青,手中弯刀犹在滴血。

他勒住躁动的战马,浑浊的黄眼珠贪婪地扫过这片刚被蹂躏过的土地,显然是想刮走最后一点油水。

目光最终定格在谷场中央唯一站立的活物——陈凡,和他脚边那个闪烁着冰冷金属光泽的奇异箱子。

“汉狗!

还有漏网的!”

百夫长咧嘴,露出焦黄的牙齿,腥臭的口沫喷溅,“好皮囊,剥了做鼓面!”

他身后几个胡骑爆发出粗野的哄笑,策动战马,呈扇形缓缓逼近。

马蹄踩在血泊里,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嗒”声。

陈凡甚至能看清他们皮甲缝隙里嵌着的碎肉渣,闻到他们身上浓烈的羊膻味和汗臭。

冰冷的怒火瞬间取代了所有不适。

陈凡没有动,甚至没有看那些逼近的胡骑。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食指稳稳地按在银色金属箱顶端一个不起眼的凹陷处。

“嗡——!”

一声低沉、强劲、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机械共鸣骤然响起。

箱体表面那些看似装饰的银色线条猛地亮起幽蓝的光芒,如同苏醒巨兽的血管!

金属箱体在令人牙酸的液压声中急速展开、变形、重组!

沉重的金属构件铿锵咬合,伸缩支柱深深扎入被血浸透的冻土。

仅仅几个呼吸间,一个近三米高、底座***、顶部耸立着三根指向不同方向的巨大金属棱柱的奇异造物,取代了行李箱的位置,稳稳矗立在陈凡面前。

幽蓝的能量流在棱柱内部奔涌,发出持续不断的、令人心悸的“滋滋”声,空气里弥漫开刺鼻的臭氧味。

那百夫长的狞笑僵在脸上,黄眼珠里第一次掠过一丝惊疑。

“什么妖法邪器?!”

他厉声嘶吼,试图驱散心中莫名升起的寒意,“给我拆了那怪柱子!

剁了那汉狗!”

命令下达,两个最悍勇的胡骑怪叫着,猛夹马腹,一左一右,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陈凡!

弯刀在残阳下划出森冷的弧光,马蹄踏碎泥泞,溅起混着血水的泥点。

腥风扑面!

陈凡的眼神,平静得像结了冰的湖面。

他的手指在棱柱底座凭空浮现出的一个半透明光屏上快速滑动,动作精准、迅捷,带着一种冰冷的韵律感,如同最高明的乐师在拨动死神的琴弦。

“目标锁定。

防御模式:歼灭。

磁暴线圈,启动。

功率:100%。”

“滋啦——轰!!!”

两道粗大得如同巨蟒翻身、纯粹由狂暴电流凝聚而成的幽蓝光柱,从两根指向骑兵的金属棱柱顶端轰然爆发!

光芒瞬间吞噬了残阳的余晖,将整个谷场映照得一片妖异的蓝白!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左翼冲锋的胡骑连人带马,在蓝光触及的瞬间,如同被投入熔炉的蜡像。

皮袄、毛发、皮肤、肌肉、骨骼……一层层汽化、剥离!

没有惨叫,只有“噗”的一声轻响,原地只留下一具保持着冲锋姿态、焦黑扭曲的炭化骨架,冒着缕缕青烟,被惯性带得向前扑倒,摔在地上碎成一滩黑渣。

刺鼻的焦臭味瞬间盖过血腥。

右翼的骑兵稍微靠后,光柱的边缘扫过。

战马的前半身在蓝光中首接消失,后半截身躯连同马背上惊骇欲绝的胡人,被巨大的冲击波狠狠抛飞出去,砸在十几米外的土墙上,骨骼碎裂的“咔嚓”声清晰可闻,红的白的喷溅在黄土墙上,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死寂。

绝对的死寂笼罩了谷场。

剩下的胡骑,包括那个百夫长,如同被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僵在原地。

他们胯下的战马惊恐地嘶鸣、人立而起,动物本能让它们疯狂地想逃离这恐怖的源头。

百夫长脸上靛蓝色的刺青扭曲着,黄眼珠瞪得几乎要裂开,里面塞满了无法理解的、最原始的恐惧。

他看着那两滩还在冒烟的焦黑残骸,又看向那幽蓝光芒流转的金属巨柱,握着弯刀的手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刀尖上的血滴落在马鬃上。

“妖……妖法……魔鬼!

他是魔鬼!”

一个年轻的胡骑崩溃了,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嚎,猛地勒转马头就想逃跑。

“滋啦——!”

第三根磁暴线圈微微调整角度,一道稍细但同样致命的蓝光精准射出,如同神罚之鞭!

逃跑的胡骑连人带马被拦腰扫过!

上半身在刺目的电光中瞬间碳化、崩解,下半身还保持着策马的姿势向前冲出几步才轰然倒地。

“噗通!”

“噗通!”

剩下的胡骑,包括那百夫长,再也承受不住这超越认知的恐怖。

他们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纷纷滚落下马,双膝重重砸在冰冷的血泥地里,身体筛糠般抖成一团。

弯刀掉落在泥泞中,无人敢捡。

他们伏低身体,额头死死抵着冰冷粘稠的地面,喉咙里发出意义不明的、恐惧到极致的呜咽声。

陈凡的目光扫过这些跪伏在地、抖如落叶的征服者,眼神没有丝毫波澜。

他走到磁暴线圈旁,手掌按在冰冷的金属底座上。

底座发出柔和的蓝光,一道全息投影界面在他面前展开,复杂的几何图形和数据流瀑布般刷新。

“主基地展开完毕。

能源核心:地核接口稳定,功率输出5%……持续攀升中。”

“基础建造权限解锁。

初始资源点:1000。”

“建筑序列:发电厂(建造中…预计剩余时间:00:03:12)兵营(可建造,需电力支持)采矿场(可建造,需电力支持)”视线在“兵营”选项上停留片刻。

他需要士兵,需要力量,需要更多钢铁的獠牙,将这乱世彻底撕碎!

意念微动,选择确认。

“指令确认。

兵营蓝图载入……资源点扣除:500……建造队列:1。

剩余时间:00:59:59。”

无声无息,在磁暴线圈后方数米处,坚实的冻土如同被无形的巨犁翻开,泥土向两侧翻滚。

复杂的金属预制件从翻开的土层下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组合、焊接。

一座棱角分明、透着工业硬朗风格的钢铁建筑轮廓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地下“生长”出来。

低沉的机械运转声如同大地的心跳,沉稳而有力。

陈凡收回目光,缓缓转身,面向那些几乎要把头埋进泥里的胡人俘虏。

他一步步走过去,军靴踏在血泥里,发出清晰的“嗒、嗒”声,每一步都像踩在那些俘虏的心尖上。

他在那百夫长面前停下。

百夫长能看到的,只有一双沾满泥泞和暗红血渍的靴尖。

极致的恐惧让他连呜咽都发不出来了,只有牙齿疯狂磕碰的“咯咯”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陈凡的声音响起,不高,却像冰冷的金属摩擦,每一个字都清晰地凿进俘虏的耳朵里:“你们,喜欢打草谷?”

他微微俯身,冰冷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刀锋,刮过百夫长抖动的后颈。

“现在,轮到我了。”

北风卷过空旷死寂的谷场,呜咽着,吹散了浓重的血腥和焦臭,却吹不散那根幽蓝巨柱散发的无形威压,更吹不散匍匐在地的胡人灵魂深处那刻骨铭心的、名为“工业铁流”的恐惧烙印。

远处的地平线上,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彻底沉没。

黑暗降临大地。

而兵营的建造倒计时,正在冰冷的全息屏幕上,一秒一秒,坚定地跳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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