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公司里默默无闻的数据分析师，老公是前途光明的项目经理，我们俩正为了首付拼命。

公司团建，直属领导当着大客户的面，点名让我这个技术宅去活跃气氛。

老公给我发来消息：忍一忍，苏晴才是项目核心，你别搞砸了。

我看着他和苏晴手腕上那对明晃晃的情侣表，缓缓举起了面前的果汁。1.林晚啊，

别光顾着吃啊。张总油腻的声音像一团浸了水的棉花，堵在我耳朵里，

让我刚塞进嘴里的一块东坡肉瞬间就不香了。我抬起头，饭桌上的射灯明晃晃的，

照得他脑门上那几根稀疏的毛发都泛着油光。他正举着酒杯，笑呵呵地看着我，

那笑容里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亲切。王总远道而来，是我们公司的贵客。

你作为我们技术部的骨干，是不是也该表示表示？我心里呵呵两声。骨干？

项目报告肝了三个通宵，署名挂在第三位的骨干吗？团建前，人事刚发了邮件，

表彰本季度优秀员工，苏晴的名字金光闪闪排在第一个，

PPT上放着她巧笑倩兮的精修美照。而我，

作为给她提供全部数据支持和底层逻辑模型的优秀员工的背景板，连个名字都没拥有。

这会儿倒想起来我是骨干了？我瞅了一眼坐在主位的大客户王总。

这位爷可是我们公司今年最大的金主，

一个项目就能决定我们整个部门的年终奖是骑摩托还是坐火箭。王总年近五十，保养得宜，

一身低调的定制西装，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慢条斯理地转着手里的酒杯，

一副你们继续演，我看戏的架势。坐在他身边的，就是我们部门的女神苏晴。

她今天穿了一条酒红色的吊带长裙，衬得皮肤白得发光。长卷发松松地挽在一侧，

露出纤细优美的天鹅颈和锁骨。她正侧着身子，

用甜得发腻的声音给王总介绍本地的风土人情，身子微微前倾，

裙子的V领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一道动人心魄的弧线。我老公陈旭，就坐在苏晴的另一边。

他今天也穿得人模狗样，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他没有看我，

而是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正在大杀四方的苏晴，时不时还配合着她的话，

给王总添添茶水，活像个鞍前马后的太监。张总，我酒精过敏，您知道的。

我拿起桌上的果汁，试图蒙混过关。哎呀，林晚姐，你这就没意思了。

苏晴娇滴滴地开了口，声音不大，却成功吸引了全桌的注意力，王总这么重要的客人，

喝果汁怎么能表达我们的诚意呢？是不是啊，陈旭？她说着，

还朝陈旭递过去一个娇嗔的眼神。陈旭立刻像接收到指令的狗，马上附和：是啊，小晚，

就一杯，没事的。为了公司，为了项目，你别这么不合群。我看着他俩这一唱一和，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手机在桌下震动了一下，是陈旭发来的微信。你闹什么脾气？

让你敬酒是给你脸，别不识抬举。苏晴为了这个项目多辛苦你不知道吗？你想让她前功尽弃？

我盯着那条信息，差点笑出声。苏晴辛苦？她最大的辛苦，大概就是每天踩着高跟鞋，

在我工位旁边监督我改了多少版PPT吧。我还没来得及回复，

张总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林晚，别磨磨蹭蹭的，大家时间都宝贵。你要是实在不能喝，

也行，你不是技术部的高材生吗？脑子活，那你给大家表演个节目，活跃活跃气氛，

也算有心了。让我表演节目？我一个搞数据的，你让我去搞气氛组？

我寻思着这KPI也不对啊。全桌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我身上，有看好戏的，有同情的，

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的冷漠。苏晴嘴角噙着一抹胜利的微笑，她优雅地端起酒杯，

轻轻晃动着里面的红色液体，那姿态，仿佛她才是这场晚宴的女主人。我注意到，

她手腕上戴着一块精致的女士腕表，银色的表链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而我老公陈旭，

在举杯示意我快点的时候，手腕上同样露出一块男士腕表。款式、品牌，一模一样。

情侣款。呵。胸口那股被压抑许久的火气，腾地一下就烧了起来。行啊。想看节目是吧？

想活跃气氛是吧？那我就给你们来个大的。2.行啊。我施施然站了起来，

脸上挂着职业假笑，既然张总和苏晴都这么说了，我要是再推辞，就显得太不懂事了。

我端起面前那杯橙黄色的果汁，环视一圈。酒我确实不能喝，会要命的。

不过要说表演节目，我这个脑子，确实比我的酒量好用一点。

张总和陈旭都松了口气的样子，大概以为我终于识大体了。

苏晴则是好整以暇地抱着手臂，一副我看你能玩出什么花样的表情。

我把果汁杯往桌上重重一放，发出当的一声脆响，成功让所有人的心都跟着跳了一下。

既然王总是我们最尊贵的客人，那我的节目，自然也要为王总的生意服务。我顿了顿，

目光直直地投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总。

我这个节目叫——《现场为王总的项目利润查漏补缺》。话音刚落，

整个包厢的空气都凝固了。张总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陈旭的表情从放松变成了惊愕，

苏-晴那张画着精致妆容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裂痕。林晚！你胡说什么！

陈旭第一个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呵斥我。我鸟都没鸟他。

我从随身的包里拿出我的平板电脑，点开一个加密文件。王总，

您现在正在考察的这个『智慧城市』二期项目，我们公司提交的方案，

是由苏晴作为项目经理主导的，对吧？王总终于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体，

对我点了点头：是这样，苏小姐的方案很打动我。打动您的，是苏小姐精美的PPT，

还是她口中那个高达30%的预期年化收益率？我轻笑一声，手指在平板上划过。屏幕上，

正是苏晴那份吹得天花乱坠的项目报告。林晚！张总也坐不住了，脸色铁青，

公司团建，你拿这些东西出来干什么！赶紧坐下！张总，别急啊。我笑得更灿烂了，

这不就是您让我表演的节目吗？活跃气氛嘛，

我觉得没什么比真金白银更能让气氛活跃起来的了。我将平板转向王总。王总，您看。

苏小姐的方案里，核心技术采购成本预估是八千万。她用的是市场上A供应商的公开报价。

但是，我话锋一转，据我所知，A供应商上个月刚和我们的竞争对手签了独家战略合作，

也就是说，我们根本拿不到这个价格。如果我们想实现方案中的技术路径，

只能选择B供应商，而B供应商的报价，是一亿两千万。我指着屏幕上的数字，

声音清晰又冷静。这中间，凭空多出了四千万的成本。请问苏项目经理，这笔钱，

你是准备自己掏，还是准备让王总当这个冤大头？苏晴的脸，唰地一下白了。她张了张嘴，

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张总和陈旭。陈旭急得额头都冒汗了，

他站起来想抢我的平板：林晚你疯了！你喝多了吧！我侧身一躲，让他扑了个空。

我没疯，也没喝多，我喝的是果汁。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说，倒是你，陈旭，

作为这个项目的前期负责人之一，这么大的成本漏洞，你没看出来？还是说，你看出来了，

但你觉得无所谓？陈旭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包厢里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我清脆的声音。这还只是第一项。我手指再次滑动。

方案中提到的，人力成本预算是五百万，预计工期六个月。但是，方案里采用的开发框架，

我们公司内部根本没有成熟的团队。如果要外聘，光是三个核心工程师的薪水，

六个月下来就不止三百万。更别提，这个框架的学习曲线非常陡峭，六个月内完成项目，

纯属天方夜谭。我个人预估，工期至少要延长到九个月。多出来的三个月人力成本，

又是几百万的窟窿。还有这个，数据中心租赁费用，她用的是三年前的报价……

这个，软件授权费用，她干脆就没算……我每说一条，苏晴的脸色就更白一分。到最后，

她整个人都在发抖，连坐都坐不稳了。张总的脸色，已经从铁青变成了酱紫。整个饭桌上，

只有王总，他的眼睛越来越亮。他没有愤怒，反而是一种审视和兴奋。等我说完最后一条，

他啪地一声，把酒杯顿在桌上。好！他这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说得好！

王总站起身，绕过桌子，径直走到我面前，这位……林小姐是吧？王总，我叫林晚。

林晚，好名字。王总拿起我的平板，仔细翻看着我列出的条目，越看越是心惊，张总，

你们公司真是卧虎藏龙啊。这么优秀的人才，怎么之前一直没听你们提过？

张总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呵呵，林晚她……她平时比较内向，专心搞技术。

是吗？王-总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抖成筛糠的苏晴，我看这位苏小姐倒是很外向。

可惜，光外向，做不好生意。他把平板还给我，然后转向他的助理。小李，

通知法务和财务，明天，我要对这家公司，以及这个项目，

进行一次最严格的尽职调查和财务审计。在审计结果出来之前，所有合作暂停！

王总的声音掷地有声。轰的一声，像一颗炸雷，在张总、苏晴和陈旭的头顶炸响。

3.晚宴不欢而散。王总带着他的人雷厉风行地走了，临走前，

还特意跟我要了私人联系方式，说后续审计可能需要我的协助。他一走，

张总那张酱紫色的脸，终于彻底黑成了锅底。他没跟我说一句话，

只是用一种几乎要吃人的神情瞪了我一眼，然后甩手而去。剩下的同事们面面相觑，

最后也溜得一干二净，生怕被卷进这场风暴。偌大的包厢，只剩下我，陈旭，

和瘫软在椅子上的苏晴。林晚！陈旭终于爆发了，他冲过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你到底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毁了什么！

那可是上亿的项目！我的前途，我们家的未来，全让你给毁了！他双目赤红，

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的，那样子，仿佛我不是他的妻子，而是他的杀父仇人。你的前途？

我们家的未来？我冷笑着甩开他的手，你的前途，是建立在给公司挖坑，

给客户埋雷上的？我们家的未来，是靠着你和她，用这种欺诈的手段换来的？我指着苏晴，

声音不大，却字字诛心。苏晴像是被刺了一下，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陈旭，那模样，

要多委屈有多委屈。陈旭……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些数据，

我真的不知道会有这么大问题……我只是想把方案做得好看一点，

想为公司拿下这个项目……她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陈旭立刻就心疼了，他松开我，

转身去安抚苏晴，语气瞬间温柔了八度。晴晴，不怪你，你别哭。你也是为了公司好，

我知道的。是有些人，见不得你好，故意在背后捅刀子！他一边说，

一边用怨毒的目光剜着我。我看着眼前这堪比八点档苦情剧的场景，只觉得一阵恶心。

好一个见不得你好。好一个背后捅刀子。陈旭，我平静地看着他，

你最好搞清楚，我才是你老婆。老婆？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有你这么当老婆的吗？不想着怎么帮你老公步步高升，反而拆他的台，毁他的项目！林晚，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心肠这么歹毒！我歹毒？我气笑了，是我逼着她做假数据的吗？

是我让她用三年前的报价来糊弄客户的吗？陈旭，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

这份漏洞百出的报告，你作为项目前负责人，真的没看出来？还是你跟她一样，

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等着项目签约，等王总的钱到账，然后把烂摊子甩给技术部，

让我们这群人加班加点给你们填坑？陈-旭的脸涨成了猪肝色，被我说中了心事，

恼羞成怒。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晴晴一个女孩子，刚当上项目经理，

有点疏漏不是很正常吗？你就不能体谅一下她？你就非要当着客户的面，

把事情做得这么绝吗！哦，我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她一个女孩子，有疏漏是正常的。

那我一个女孩子，被领导逼着当众表演节目，就不算被为难？她做错了事需要我体谅，

我受了委屈就得自己咽下去？陈旭，你这双标玩得可真溜啊。我走到苏晴面前，

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她今天为了展现自己的曲线，穿了一条极修身的裙子，现在瘫在椅子里，

肚子上的游泳圈被勒出了一道清晰的痕迹。脸上的粉底因为哭泣和出汗，

斑驳得像块掉漆的墙皮。我突然觉得有点好笑。这就是陈旭和张总捧在手心里的女神？

脱离了精修图和厚重妆容，也不过如此。苏小姐，我弯下腰，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别哭了，妆都花了。你那块表，挺漂亮的，防水吗？

苏晴的哭声戛然而止。她猛地抬起头，惊恐地看着我，眼神里全是慌乱。我直起身，

不再看他们两个，转身拿起我的包，向门口走去。林晚，你给我站住！

陈旭在我身后咆哮。我没有停步。你要是敢走出这个门，我们俩就完了！

我拉开包厢沉重的木门，回头冲他灿烂一笑。好啊。说完，我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将他和他的晴晴远远地甩在了身后。4.回到我们那个为了攒首付而租住的一居室，

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陈旭所有的东西都打包扔进了客厅中央。他的衣服，他的鞋，

他珍藏的那些***版球鞋，他摆在书架上装点门面的那些没翻过一页的书。打包到一半，

我看到了床头柜上我们俩的合照。照片上，我笑得一脸傻气，陈旭搂着我，看起来情深意切。

那是我们刚在一起的时候，在大学城的湖边拍的。那时候的他，还是个穿着白衬衫，

会因为我多看了一眼路边的烤红薯，就跑遍半个城市给我买回来的青涩少年。

是什么时候开始，一切都变了呢？是从他进入这家公司，开始把张总的教诲奉为圭臬？

还是从苏晴空降到我们部门，他开始每天把晴晴多厉害晴晴多不容易挂在嘴边？

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我们之间的对话越来越少，争吵越来越多。

他开始指责我不懂人情世故在公司太独，融不进集体。他开始要求我，

把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数据模型，署上苏晴的名字，理由是苏晴需要这份业绩去评职称，

这对整个项目组都有好处。他开始把我的退让和忍耐，当成理所当然。

我把相框倒扣在桌上，不想再看那张虚伪的笑脸。我打开衣柜，翻出最里面的一个行李箱。

那是我准备的，随时可以离开的行李箱。我把自己的几件常穿的衣服，重要的证件，

还有这些年存下来的积蓄证明，一一放了进去。做完这一切，

我感觉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石头，好像终于松动了一些。门锁传来咔哒一声，

陈旭回来了。他看到客厅里堆成小山的东西，愣了一下，随即怒火中烧。林晚，

你发什么疯！我没发疯，我只是在帮你收拾东西。我从卧室里拖着行李箱出来，

平静地看着他，你可以滚了。滚？你让我滚？陈旭气得笑了起来，林晚，

这是我们俩的家！你凭什么让我滚！我们俩的家？我指着那个被我倒扣的相框，

这个家里，还有我的位置吗？陈旭，在你心里，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苏晴重要？

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想从他嘴里得到一个答案。然而，他接下来的话，

彻底浇灭了我最后一丝幻想。你能不能别这么无理取闹！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晴晴和你是两码事！她是我的同事，是我的战友！我关心她，是因为我们是一个团队！

你怎么能把事情想得这么龌龊！龌龊？我笑了，戴着情侣表，在饭局上眉来眼去，

她一哭你就心疼得不行，这叫同事？陈旭，你骗鬼呢？那表就是个巧合！

我们都在同一家店买的，款式差不多而已！他还在嘴硬，你非要这么想，我也没办法！

林晚，我告诉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怎么去跟王总和张总道歉，把项目挽回！

而不是在这里跟我闹！道歉？挽回？我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好笑的笑话，要去你去，

我不去。这个烂摊子，谁惹出来的谁收拾。你！陈旭气得说不出话，

他在客厅里来回踱步，最后停在我面前，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小晚，算我求你了，

行不行？你明天跟我一起，去跟张总和王总认个错。你就说你今天心情不好，胡言乱语。

只要你态度好一点，事情还有转机。张总那边我去说，他不会真把你怎样的。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陌生得可怕。陈旭，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傻？什么？

让我去认错？认什么错？认我指出了你们方案里的致命漏洞，差点让客户损失几千万的错？

还是认我戳穿了你们的皇帝新衣，搅了你们的好事？那不是漏洞！那叫弹性空间！

他还在狡辩，做生意哪有那么死板的！先用一个低价把客户吸引进来，

后面有的是办法把成本找补回来！这是业内的常规操作，你不懂！我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