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风掏了掏耳朵,一脸贱笑地凑过来:“哎呦喂,媳妇儿,这么大声嘎哈?
想让全冰城都知道咱俩这深厚的革命友谊啊?”
“我革你个大头鬼!
谁是你媳妇儿!
你少他妈跟我扯犊子!”
安笙气得原地首蹦高,手指头都快戳到秦风鼻子上了,“一百多万!
还有那破视频!
十万播放量!
你当那是自来水啊?
拧开水龙头就有?!
你把我卖了看值不值十万点击!”
“啧,你看你,咋一点革命乐观主义精神都没有呢?”
秦风一把抓住她挥舞的手腕,防止自己真被戳瞎,“事儿是死的,人是活的嘛!
不就拍个视频嘛?
有啥难的?
哥有的是点子!”
“你有个屁点子!
你就有个***点子!”
安笙奋力想甩开他,奈何力气没他大,“你松开我!
我告诉你秦风,从现在开始,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那债谁爱还谁还,反正我不认!”
“哎呀,这话说的,多见外啊。”
秦风非但没松手,反而把她拽得更近,压低声音,语气却带着点幸灾乐祸,“安笙小朋友,你是不是忘了?
刚才在里头,白纸黑字,连带责任人,你可是亲口承认,还按了手印的。
虎哥那人,说得出做得到,你猜他找不找的着你?
到时候可就不是拍视频这么简单了哦~”安笙瞬间哑火,像被掐住了脖子的小鸡崽。
是啊,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关键她连庙在哪儿都还不知道呢!
一想到虎哥那张凶神恶煞的脸和“村委会的傢伙事儿”,她腿肚子又开始转筋。
看她蔫了,秦风立马换上副“哥为你着想”的嘴脸:“所以嘛,当前最主要的,就是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力量,先把虎哥这关过了。
利息打八折呢!
不少钱啊!
够你吃多少顿煎饼果子了,加一百个蛋都够!”
“我谢谢你啊!
我不想吃煎饼果子了!”
安笙带着哭腔,“我就想回家…家在哪啊?
有地方去吗?”
秦风突然问了一句。
安笙一愣,是啊,家在哪?
老家回不去,新工作黄了,之前在网上看好的最便宜的合租…地址还在手机里存着呢。
她下意识摸出手机,想再看看地址。
秦风眼疾手快,嗖一下把她手机抽走了。
“哎哎!
你嘎哈!
还我!”
安笙急眼了,扑上去抢。
秦风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得老高,另一只手抵着安笙的脑袋瓜,让她死活够不着。
他飞快地瞥了一眼屏幕上的地址信息,嘴里还叭叭不停:“建设街…七十二号…三单元…501…哟,找地方住啊?
合租?
一个月多钱啊?”
“关你屁事!
把手机还我!
秦风你个王八蛋!
强盗!”
安笙像只被惹毛的猫,张牙舞爪。
秦风看清了地址,心满意足地把手机塞回她手里,嘿嘿一笑:“你看,这不就有地方去了嘛。
建设街七十二号,我知道那地儿,老小区了,但便宜啊。
走吧,哥送你去。”
“我用你送?!
你给我滚远点!”
安笙把手机捂怀里,警惕地瞪着他。
“你看你,又急。”
秦风双手插兜,晃悠着身子,“首先,你这深更半夜一个人去找地方,不安全,哥得保护你。”
“其次,”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极其***的笑容,“哥那地儿吧,暂时是回不去了,虎哥的人肯定蹲着呢。
你看咱俩现在都是拴在一根绳上的蚂蚱了,是不是得…互帮互助?
你先收留我几天?
等我找到新地方,立马搬走!
绝对不给你添麻烦!
我睡沙发就行!
我睡觉可老实了!”
安笙简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气得都乐了:“秦风你还要点脸不?
啊?
我收留你?
我他妈自个儿今晚能不能住进去还两说呢!
我还收留你?
你咋那么大脸呢?
还睡沙发?
我让你睡大街!”
“啧,这话说的,多伤感情。”
秦风脸皮厚过城墙,“你看,你要是不管我,我流落街头,冻死了饿死了,或者让虎哥逮回去打死了,那债不还是你的?
你忍心看我这英俊的容颜凋零在冰城的寒夜里吗?
你良心不会痛吗?”
安笙:“……”我良心不会痛,但我现在拳头很硬!
我非常想替你妈教育教育你!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货就是个滚刀肉,沾上就甩不脱!
而且他说的…虽然混账,但好像又是那么个歪理?
他要是真出点啥事,虎哥肯定得找自己这个“连带责任人”…安笙仰头望天,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试图压下掐死秦风的冲动。
“行…行…”她咬牙切齿,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我带你去认认门…就一晚!
就一晚听见没!
明天一早你就给我滚蛋!
找不着地方睡桥洞也得给我滚!”
“好嘞!
没问题!
媳妇儿你真好!”
秦风立马顺杆爬,笑得见牙不见眼。
“谁是你媳妇儿!
再瞎叫我现在就跟你同归于尽!”
两人一路吵吵嚷嚷, 但大多数都是安笙在骂,秦风在逗,朝着建设街七十二号挪动。
那小区果然如秦风所说,老旧得可以,楼道里的灯忽明忽灭,墙皮剥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和晚饭残留的油烟味。
爬上五楼,安笙对照着手机上的信息,找到了501门口。
她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被秦风气得炸毛的头发,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拖鞋趿拉地的声音,还有一个女声不耐烦地喊:“谁啊?
大晚上的催命啊?
等着!”
门咔哒一声开了。
一股浓烈的香水味混合着泡面味扑面而来。
门口站着一个女人,穿着丝绒睡袍,卷发乱糟糟地堆在头顶,脸上还贴着面膜,只露出一双画着浓重眼线的眼睛,正拿着手机,看样子刚才在打游戏。
“嘎哈的?”
她上下打量着安笙,语气很不友善。
目光扫到安笙身后探头探脑、笑得一脸灿烂的秦风时,眉头立刻拧成了疙瘩:“这谁啊?
你对象?
我这儿可不租情侣,事逼多。”
安笙赶紧挤出笑容,摆手解释:“不是不是!
姐,你误会了,我是安笙,网上跟你联系过,来看房的…他…他是我…”她卡壳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介绍秦风。
秦风立马接过话头,上前一步,露出一个自以为魅力十足的笑容:“你好你好!
我是她远房表哥,秦雷锋!
专门送她过来,怕她不安全!
这就走,这就走!”
安笙:“……”秦雷锋?
你还能再扯一点吗?
那女人狐疑地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射,尤其是秦风那张帅脸和她身上那件看起来价格不菲但此刻皱巴巴的外套:“表哥?
我看着咋不像呢?
送完了还不走?”
秦风立马戏精附体,叹了口气,表情变得沉重:“唉,实不相瞒,妹子,我本来是想走的。
但我刚接到电话,我租那地儿…唉,房东突然要把房子收回去给他儿子结婚用,让我立马滚蛋!
我这深更半夜的,实在没地方去了…你看…”他看向安笙,眼神那叫一个可怜无助又弱小:“表妹,你看这…哥平时对你咋样?
你不能见死不救啊…要不,你先跟这位美女房东说说,让我在你这儿客厅借住一晚?
就一晚!
明天我肯定找到地方!”
安笙目瞪口呆地看着秦风这行云流水般的表演,心里只剩下一万头草泥奔腾而过。
谁是你表妹?!
谁要替你求情?!
那女人,也就是小野猫,抱着胳膊,冷哼一声:“呵,演,接着演。
当我三岁小孩呢?
我这地方,只租给女的,男的免谈!
尤其是你这种看着就不像好人的男的!”
秦风:“美女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长得像坏人吗?
我这模样,这气质,明显是遵纪守法好市民啊…滚滚滚!
没地方睡睡大街去!
别搁这儿碍眼!”
小野猫不耐烦地就要关门。
“等等!”
安笙急了,她好不容易找到个便宜地儿,不能就这么黄了!
她一把抵住门,脑子一热,脱口而出:“姐!
他真是我哥!
亲哥!
脑子有点不好使!
小时候被门夹过!
离了我怕他走丢了!
你就通融通融,让他打个地铺也行啊!
我加钱!
加五十!”
秦风:“……”脑子被门夹过?
小野猫关门的动作顿住了,狐疑地再次打量秦风,眼神里多了点探究和一丝…古怪的兴趣:“脑子不好使?
真的假的?”
秦风刚想反驳,安笙在背后狠狠拧了他后腰一把。
秦风倒吸一口凉气,硬是把话憋了回去,挤出一个傻乎乎的笑容,还努力翻了半个白眼,试图营造智力障碍的假象。
小野猫看着秦风那张帅脸配上这智障般的表情,噗嗤一下乐了,面膜都笑裂了:“行吧行吧,看在你妹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也看你…啧,长得还行,可惜了了的…那就进来吧!
说好了啊,就一晚!
客厅沙发归你!
晚上敢乱窜,腿给你打断!”
安笙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秦风维持着傻笑,心里琢磨着这“脑子被门夹过”的账等下再跟安笙算。
两人终于挤进了门。
屋子不大,东西堆得有点乱,但还算干净。
小野猫撕下面膜,露出一张颇为艳丽但带着倦怠的脸,指了指狭小的客厅里那个看起来快散架的布艺沙发:“就那儿,自己收拾。
厕所在那儿,用水小点声。
我睡觉轻,吵醒我你们就死定了。”
说完,她打了个哈欠,趿拉着拖鞋回自己房间了,“砰”一声关上了门。
安笙和秦风站在狭小的客厅里面面相觑。
空气中还残留着小野猫的香水味和泡面味。
看着那张窄小、看起来就硌人的沙发,再看看秦风那一米八几的大个儿。
安笙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
她这哪是找了个合租房啊… 她这简首是请回来一尊甩不掉、骂不走、还特么得管吃管住的活祖宗!
还得跟他一起拍沙雕视频还债!
这日子,没法过了!
秦风却跟回了自己家一样,一***瘫在那小沙发上,沙发发出痛苦的***。
他长出一口气,翘起二郎腿,冲安笙扬扬下巴: “哎,我说,‘表妹’,别愣着了啊,赶紧的,给‘哥’铺个床啊?
再烧点热水呗?
这一晚上惊心动魄的,渴死了。”
“对了,顺便商量商量,明天那视频咋拍啊?
必须整个一鸣惊人的!”
安笙默默地握紧了拳头,眼神开始西处搜寻,看看有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