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城实行坊市制,白天坊门、市门开放,夜晚宵禁,现在正是午后,西市方向最热闹,应该能找到典当东西的地方。
她绕到一条僻静的小巷里,找到一家挂着 “杂宝肆” 木牌的小店。
店主是个精瘦的中年男人,留着山羊胡,看见她进来,眯着眼睛上下打量:“小娘子要买什么?
还是要当东西?”
秦时月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从冲锋衣内衬里拆下一小段高强度纤维线 —— 这是冲锋衣的防风绳,材质是现代特有的尼龙,在唐代绝对是稀罕物。
她又拿出瑞士军刀,取下最不起眼的小镊子,递了过去:“掌柜的,您看这些能当多少?”
店主接过纤维线,用指甲掐了掐,又对着阳光看了看,眼神里露出惊讶:“这线…… 又细又韧,是西域来的?
还有这小钳子,做得真精巧。”
他沉吟片刻,“这样吧,五十文开元通宝,再给你一套粗布衣裙,怎么样?”
秦时月心里一沉。
她知道这两样东西在唐代绝对不止这个价,但她没别的选择,只能点头:“成交。”
店主从里屋拿出一套灰色的麻布衣裙,布料粗糙,边缘还带着线头。
秦时月在店里的屏风后换上,裙子长及脚踝,行动很不方便,腰间系着一根麻绳。
她把五十文钱小心地揣进怀里,铜钱沉甸甸的,边缘有清晰的 “开元通宝” 西个字。
离开杂宝肆,她找了个公共井,用木桶打了水,简单洗漱了一下。
路过一家胡饼店时,香味勾得她肚子咕咕叫,她买了一个胡饼,花了两文钱。
胡饼又干又硬,还带着点盐味,却是她穿越以来吃的第一口热食,她坐在井边,慢慢啃着,眼泪差点掉下来。
接下来是找住处。
她问了几个路人,才知道长安城的旅店很贵,最便宜的 “逆旅” 一晚也要五文钱,她这点钱根本住不了几天。
有人告诉她,敦化坊一带是贫民聚居区,有废弃的窝棚可以暂住。
秦时月按照指引,走到敦化坊。
这里的坊墙明显比其他地方矮,街道也更狭窄,房屋多是土坯墙,屋顶盖着茅草。
她在坊区角落找到一间废弃的窝棚,屋顶漏着洞,西壁透风,里面只有一堆干草,但至少能遮风挡雨。
她把干草整理了一下,当作床,又捡了些树枝,准备晚上生火取暖。
刚收拾好,就听见外面传来梆子声,有人喊:“日暮了!
坊门要关了!”
她赶紧跑出去,只见坊门处己经开始聚集人群,士兵们拿着火把,准备关闭坊门。
秦时月这才想起,唐代长安城实行宵禁,坊门关闭后,在坊外行走会被金吾卫当作 “犯夜” 逮捕,轻则杖责,重则流放。
她赶紧退回窝棚,心里暗暗庆幸:幸好及时找到了住处。
接下来的几天,秦时月开始艰难地适应唐代生活。
她每天清晨坊门一开就出去,到公共井打水,然后买两个胡饼当一天的饭。
她试着帮人写信,却发现自己的毛笔字虽然工整,却带着现代的笔画习惯,别人看了都觉得 “别致”,很少有人愿意找她。
她又试着帮妇人缝补衣服,结果针脚歪歪扭扭,被人笑话:“小娘子这针线,还不如我家三岁娃儿。”
最让她受挫的是,她想用现代医学知识帮忙,却被当成巫婆。
有天她看见一个孩子发烧,嘴唇干裂,就告诉孩子母亲可以用温水擦身降温,结果那妇人惊恐地尖叫:“邪术!
你想害我儿!”
还引来一群人围观,秦时月只能落荒而逃。
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历史知识和现代技能,在这个时代不是万能的。
历史书里没教过怎么生火、怎么缝衣服、怎么和古代人打交道,更没教过如何在没有抗生素、没有电、没有安全保障的环境里生存。
五十文钱很快就花得差不多了,压缩饼干早就吃完了,窝棚漏风,晚上冷得睡不着。
秦时月蜷缩在干草堆里,摸着怀里的玉佩,第一次感到绝望。
她想家,想教授,想实验室里的电脑,想外卖和热水澡。
如果死在这里,会不会有人知道?
会不会有人记得,曾经有个叫秦时月的考古学生,消失在了一座唐代古墓里?
就在她快要放弃的时候,门外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她警惕地摸出瑞士军刀,却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秦娘子?
你在里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