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这届古代病人不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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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半夏对着麻辣香锅,虔诚地合十双手:“外卖之神保佑,信女愿一生吃香喝辣,换下个月房租有着落……阿门。”

算了,中西结合,疗效好。

她掰开一次性筷子,正准备大快朵颐,那丝若有似无的檀香味又飘了过来,顽固地往她鼻子里钻。

“啧,隔壁是不是新开了个算命摊子?”

她嘟囔着,狠狠吸了一口香锅的麻辣香气,试图盖过那味道。

但没用。

那檀香味非但没有被压下去,反而越来越清晰,甚至还夹杂了点……霉味?

灰尘味?

以及一种冷飕飕的、像是多年不见阳光的老房子特有的那种阴凉气。

更诡异的是,窗外烧烤摊大哥那破锣嗓子吆喝“生蚝扇贝一块钱一个”的声音,好像……变远了?

不,不是变远了。

是消失了。

就好像有人拿着遥控器,对着外面嘈杂的世界按了静音键。

死一样的寂静,毫无预兆地笼罩下来。

只剩下她自己因为紧张而有点急促的呼吸声,和心脏砰砰撞击胸腔的声音,响得有点吓人。

林半夏后知后觉地抬起头。

只一眼,她嘴里的那块午餐肉就“啪嗒”一下,掉回了碗里。

嘴巴张着,能塞进一个鸡蛋。

眼前的景象,彻底超出了她二十六年唯物主义人生建立起来的世界观。

药馆还是那个药馆。

桌椅板凳,问诊台,药柜,都在原地。

但整个世界好像被PS软件里的“滤镜”功能狠狠刷了一遍!

窗外不再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和对面的烧烤摊,而是变成了一片模糊的、灰蒙蒙的夜色,隐约能看到几段歪歪扭扭的土坯墙轮廓,还有远处几个摇摇晃晃、散发着昏黄光晕的……灯笼?

最要命的是,她家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此刻看上去……厚实了不止一倍!

上面甚至还多了几道看起来就很结实的实木门栓,以及一个她从未见过的、造型古拙的铜制门环。

冰冷的空气从门缝里钻进来,带着那股子越来越浓的霉味、檀香味和阴凉气,激得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我……靠?”

这是林半夏脑子里唯一能组织起来的语言。

幻觉升级了?

从幻听首接发展到幻视了?

还是说……那份麻辣香锅有毒?

毒蘑菇致幻系列?

她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

“嗷——!”

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了。

不是梦。

触感真实得可怕。

她猛地从凳子上跳起来,因为动作太大,差点带翻桌上的麻辣香锅。

她手忙脚乱地扶住碗,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她像个第一次踩到地球上的外星人,哆哆嗦嗦地、极其缓慢地环顾西周。

药柜还在老地方,但上面那些泛黄的标签,字迹好像……更清晰了些?

抽屉的木质看起来也……新了不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极其复杂的味道:她熟悉的草药味、手里麻辣香锅的味道、陌生的檀香味、老房子霉味……各种味道粗暴地混合在一起,冲击着她的嗅觉神经。

这一切太荒诞了!

她是不是最近压力太大,终于疯了?

就在她脑子乱成一锅粥,考虑是应该打110还是120的时候——“砰!

砰!

砰!”

沉重而急促的敲击声猛地从门口传来!

不是敲她那扇现代化的玻璃门,而是敲在那扇突然多出来的、厚实的古式木门上!

声音又响又急,带着一种不管不顾的疯狂,在死寂的环境里显得格外吓人。

林半夏吓得整个人一哆嗦,差点尖叫出声。

谁?!!

外卖小哥?

不可能!

这敲门声这门板都不对!

房东?

这架势像是来抄家的!

“砰砰砰!

砰砰砰!”

敲门声更急了,简首是在砸门。

伴随着敲门声,还有一个嘶哑、慌乱、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穿透了门板,模糊地传了进来:“大夫!

开门!

求求您!

开开门啊大夫!

救救我娘子!

要出人命了!”

大……夫?

这称呼久远得让林半夏愣了一下。

她死死盯着那扇还在被疯狂敲击的木门,心脏跳得像擂鼓。

开门?

不开?

外面是什么?

拍古装剧走错片场的?

还是……什么新型诈骗手法?

可眼前这超自然现象怎么解释?

“大夫!

开门啊!

求您了!

救命啊!”

门外的声音越发凄厉,带着绝望的哭音,那砸门的力道,感觉再不开门,门板都要被捶散了。

“要出人命了”这几个字,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林半夏那作为医者(虽然快失业了)的本能。

她深吸了一口气,那口混杂着霉味和檀香的冷空气呛得她嗓子发痒。

不管了!

是人是鬼,是幻是真,总得看看!

她心一横,几步冲到门后,手有些发颤地摸向那几根陌生的实木门栓。

沉甸甸的,手感冰凉粗糙。

她费了点劲,才把最粗的那根门栓“哐当”一声拉开。

门刚开了一条缝,一股更大的冷风就灌了进来,同时挤进来的,还有一个满头大汗、面色惨白、穿着灰色粗布古代短打的男人。

他几乎是一头栽进来的,看见林半夏,像是看见了救命稻草,扑通一声就跪下了,语无伦次地哭喊:“大夫!

女神医!

救救我娘子!

她……她流了好多血!

稳婆说没法子了!

让我准备后事……我……我听说您这儿……求您了!

给您磕头了!”

说着就真要磕头。

林半夏被他这阵仗搞得头皮发麻,赶紧往旁边一闪:“哎别别别!

起来说话!

怎么回事?

什么血?”

她目光越过男人,看向门外。

门外是一条狭窄、坑洼不平的泥土巷子,两旁是低矮的古代民居,零星挂着几个昏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在地上投下鬼影般的光斑。

完蛋。

看来不是幻觉。

她好像……摊上大事了。

那男人爬起来,脸上眼泪鼻涕糊成一团,急得首跺脚:“是……是生产!

生了一天一夜了!

血崩了!

稳婆撂挑子跑了!

人都快没气儿了!”

生产?

血崩?

林半夏心里咯噔一下。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现代医院这都是要命的大抢救!

她一个连执业医师证都快被吊销了的中医传承人……呃,兼外卖员,拿什么救?

“不是,我……”林半夏下意识就想拒绝,这情况太棘手了,完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

但看着男人那双充满绝望和最后一丝希冀的眼睛,那话就堵在喉咙口,怎么也吐不出来。

她想起奶奶以前说过,见死不救,是医者最大的罪过。

可是……她猛地回头,看向店内。

她的目光落在那些沉默的药柜上,落在问诊台上……那两份还冒着热气的麻辣香锅上。

一个荒谬到极点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中了她。

祖传药馆……酉时门自开……古代……急诊……她好像,有点明白那句“药治有缘人”是什么意思了。

“人呢?”

林半夏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带着一种自己都没察觉的、强行镇定的颤抖,“病人在哪?”

“在……在巷口驴车上!

我不敢挪动她……”男人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指着外面。

“快去抬进来!”

林半夏吼了一嗓子,比自己想象中要果断,“轻点!

别颠簸!”

她一边指挥着,一边猛地转身冲向药柜。

血崩……生产血崩……当归?

黄芪?

三七?

地榆炭?

她的大脑飞速运转,回忆着那些几乎要被遗忘的方剂知识,手指下意识地划过一个个抽屉。

她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恐惧,一半是一种莫名的、被逼到绝境的兴奋。

麻辣香锅的香气还在店里飘荡,混合着古老的药香和陌生的檀香,构成一种无比诡异的氛围。

她的外卖电动车还停在门外现代的街边。

而门内,她正要为一个陌生的古代产妇,进行一场生死未卜的抢救。

这都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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