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堂内弥漫着一股熟悉而又令人感到心安的草药苦涩气息,这种独特的味道仿佛能瞬间抚平人们内心的焦躁与不安。
刘礼的身形修长挺拔,面容温润如玉,给人一种平和而又可靠的感觉。
他正俯下身子,仔细地查看一个面色蜡黄、显得颇为虚弱的汉子胸口的淤青。
他的指尖轻柔地触碰着那片淤青,力道之轻仿佛只是在轻轻抚过刚刚抽出嫩芽的新叶,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弄疼了对方。
尽管如此,那汉子还是疼得忍不住吸了一口冷气,但他却强忍着疼痛,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打扰到刘礼的诊断。
“老李哥,您可得再忍一忍啊,”刘礼的声音低沉而柔和,仿佛是山涧中缓缓流淌的凉水,带着一丝丝凉意却又透着关切,“邹阎罗手下的那群豺狗,最近可是越来越肆无忌惮了,下手的时候简首没个轻重,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他一边说着,一边熟练地从药箱中取出药膏,轻轻敷在老李哥的伤处,动作轻柔而流畅,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每一个步骤都显得那么娴熟,仿佛是在进行一场精心编排的舞蹈,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沉静与从容,让人不由得感到心安。
“小神医…俺…俺们实在撑不住了…”老李的声音干涩嘶哑,带着绝望的颤音,“刘家集的田地己经干裂出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缝隙,作物枯萎,生机全无。
村里的池塘和水井水位日益下降,生活用水也变得愈发困难。
大家心里都明白,如果再不下雨,就只有高价向邹家堡的土皇帝--邹阎罗买水了,否则,今年的收成将化为乌有,甚至整个村庄的生存都将面临严峻的考验,邹阎罗的水…那哪里是水,那是咱们的血啊!”
刘礼包扎的手微微一顿,那原本温润如玉的眉眼间,终于掠过一丝难以压抑的沉痛之情。
他何尝不知?
邹阎罗,那个邹家堡的土皇帝,仗着与官府的勾结和庇护,硬生生地截断了流经刘家集的上游溪水,筑起高坝蓄水,以此来高价勒索村民。
田地里的土壤己经龟裂开来,禾苗枯焦得如同被烈火焚烧,乡亲们眼中那点赖以活命的微弱光芒,正一点点被这毒辣的日头无情地榨干、熄灭。
那曾经充满生机与希望的田野,如今只剩下无尽的绝望与哀叹。
在药堂的幽暗角落里,几个青年默默地伫立着,他们的拳头紧紧攥在一起,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显得异常苍白。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气氛,仿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们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刘礼身上,那眼神中交织着复杂的情感:既有对他深深依赖的信任,也有因现实困境而引发的愤怒,更有一股被逼至绝境、退无可退的决绝与坚定。
刘礼缓缓站起身来,他的目光如炬,环视着这些与自己朝夕相处、共同经历风雨的同乡兄弟。
每个人的眼中都燃烧着与他相似的火焰,那是一股不屈不挠、抗争到底的斗志。
这火焰不仅烧灼着他作为一名医者所秉持的仁心与良知,更点燃了他骨子里那份属于苍山男儿的刚毅与坚韧。
在这关键时刻,他深知自己必须挺身而出,带领大家共渡难关。
“水,那是苍山赋予我们每一个人的生存之路,”他的声音依旧保持着不高扬的调子,却如同利箭一般,清晰地穿透了药堂内那压抑至极的空气,宛如一块沉重的石头猛然投入了死寂的水面,激起了层层涟漪,“它绝不应该成为他邹阎罗独自掌控的金库,成为他一人独享的财富。
这份公道,这份正义,我们不能坐等,必须依靠我们自己的力量去争取,去讨回!”
“讨回公道!”
青年们齐声低吼,那压抑己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如同火山爆发般喷薄而出,声浪在药堂内回荡,彰显着他们不屈的决心和坚定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