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上的压力,还有生活上的不如意,并没有让国庆越挫越勇,然而他的脾气己经长成了一头难以驾驭的野兽一般。
那年来娣六岁,来娣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黑暗如同恶魔的巨翼,将她们的家笼罩其中。
国庆又喝醉了,他踉跄着敲开家门,一股浓烈的酒气瞬间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来娣的母亲玉梅看到他的样子,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无奈与担忧。
她轻声说道:“怎么又喝这么多?”
还没等玉梅再往下说。
然而,国庆却像是被点燃的炸药包,瞬间爆发。
他怒目圆睁,对着玉梅大声呵斥:“就你话多,能不能不絮叨,看到你就烦”......那些话语如锋利的刀刃,割伤着玉梅的心。
玉梅试图解释,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可国庆根本不听,他猛地挥出一拳,重重地打在玉梅的肩膀上。
玉梅瘦弱的身体像一片飘零的树叶,向后倒去,撞在洗脸盆架子上,只听“哐当”一声巨响,原本立在角落的架子摇晃了几下,带着上面摆放的脸盆翻滚了几圈,重重的砸向地面,那种清脆又刺耳的声音在房间里回荡,隔壁家邻居己经听习惯了吧。
来娣和姐姐们蜷缩在角落里,泪水夺眶而出,身体因恐惧而瑟瑟发抖。
来娣想冲过去阻止父亲,可双腿却像被定住了一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母亲无助地哭泣。
这个时候姐姐冲出来指责父亲,并上前推搡父亲,怎料父亲转手给了姐姐一巴掌,骂道:“白眼狼,每次一吵架就会一起来指责我,数落我的不对”。
国庆的眼睛里满是愤怒。
玉梅见状也是不罢休,又冲上去与国庆撕扯,玉梅怎么可能是国庆的对手呢,国庆身材魁梧又是退伍军人,再加上他现在酒劲上头不受自己控制。
不知道怎么打着打着,冲出了大门外面,邻居们听声纷纷而来,来娣只记得好多好多人啊,村里大部分人家都来了吧,有的劝架,有的是看笑话的。
玉梅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痛苦。
那一刻,对于来娣来说家不再是温暖的港湾,而是充满暴力与恐惧的战场。
那一夜的场景,如同一道深深的伤痕,刻在来娣的灵魂深处,永远无法抹去,成为她心中无尽的梦魇,也让她在成长的道路上,始终被那片阴影笼罩,努力挣扎着去寻找阳光与救赎。
国庆被堂叔劝开冷静,来娣和姐姐搀扶玉梅进屋娘几个一起哭。
来娣走过前厅卧室门口听到堂叔劝说国庆:“国庆啊,你都几十岁的人了,怎么还那么冲动呢,玉梅一个人拉扯几个孩子还要干农活,也很不容易啊,她叨唠几句也是关心你啊,你以后这脾气得改一改了哈,你看这事闹得,整个村子里都知道了,玉梅怎么出门面对,别人怎么评价你”。
国庆也表示委屈地说道:“我也不想动手的,但是每一次喝酒回来都唠叨我,说就说吧,孩子们也没有一个向着我的,都跟着玉梅一起数落我,还都一起跟我动手,把我一致对外”。
听到这里来娣恍然明白了什么,来娣一首觉得国庆是男人,是父亲,不需要太多的情感,姐姐们平时跟国庆也不亲,来娣就跟着姐姐一样对待国庆。
这是第一次听到国庆的这种话,他是需要孩子们用语言来关心他的,再加上有时候听老一辈人聊天,说起过国庆小时候的一些事,这个时候好像刷新了来娣对父亲的认识。
第二天,国庆白天照常出门工作,而玉梅虽然百般委屈与无奈,还是照常起床烧饭,照顾孩子,饲养家禽家畜。
晚上国庆回到家试图找玉梅和好,可是玉梅心里有气啊,哪肯原谅,玉梅委屈哭诉。
这次国庆没有发火,而是静静地听着。
晚饭后玉梅让来娣她们都洗洗睡吧,来娣以为母亲没事了。
来娣姐妹睡意朦胧中被国庆叫醒,国庆对她们说:“你妈妈刚刚走了,你们赶紧追去看看”。
来娣和姐姐一边埋怨国庆不知道挽留玉梅,一边快速的披上外套,带上手电筒匆匆冲出家门去了。
来娣当时瑟瑟发抖,可能是寒冷的冬天冻得,可能是漆黑的夜晚害怕,也可能是不知道母亲的去处,心里担心害怕失去母亲吧。
毕竟来娣的姥姥家离他们家十多里地路程呢。
来娣和姐姐走到屋后面的茅房边喊母亲,没人应答。
不知道国庆什么时候也跟了出来,在后面说道:“顺着小路往前面再看看”。
那是往来娣姥姥家去的方向,来娣和姐姐边走边哭,轻声喊妈妈,生怕村里人听到会再嚼舌根,所以不敢大声呼唤。
好在玉梅看到了她们的灯光,听到了声音,就往她们的方向回来了。
玉梅应该也有很多不舍和顾虑吧,孩子们都还小,回娘家又能怎么办,那个年代离婚对于她这样保守的人家来说是不敢想的,所以还是看在孩子们的份上,继续过着吧。
这一夜来娣没有入睡,实在困得受不了就迷瞪一下,又赶紧睁开眼睛看看玉梅是否还在。
玉梅见状安抚她们安心的睡,她不会出去,也不会做傻事,这一夜玉梅陪在孩子床边坐了一夜,不知道她那一夜在想什么。
来娣说到这里己经泣不成声,来娣说:“别人总是怀念过去,怀念小时候,可她从不怀念,因为那是永远的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