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嫁给裴烬三年，为他家绣了九十九幅屏风，绣到眼盲。他却在我病重时，带回了柳书意，

逼我交出家族绝学“凌云针法”。他说：“朝朝，把针法给她，我让你安心治病。

”柳书意拿着我的绣绷，笑得温婉：“姐姐，裴家的荣耀，以后就由我来守护了。”后来，

我将烧红的炭火按在我的手上，当着他的面，毁掉了这双能绣出山川万物的双手。

我说：“裴烬，你想要的，我亲手毁了，你满意吗？”1.今天是裴家老太君的忌日。

她是裴烬的祖母，也是上一代“凌云针法”的传人。我跪在祠堂的蒲团上，点燃了三炷香，

烟雾缭绕，熏得我眼睛阵阵发酸。眼前的牌位开始变得模糊。“虞朝朝。

”裴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我没有回头。他带着一个女人走了进来，身上的香水味，

冲散了祠堂里清冷的檀香。“这是柳书意，她的刺绣很有天分。”“从今天起，

你教她凌云针法。”我的手顿住了。柳书意柔柔地开口：“姐姐，我会用心学的，

绝不辜负你和裴先生的期望。”我慢慢站起身，转向他们。

裴烬的轮廓在我眼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柳书意脸上那得意的笑，我却看得分明。

“凌云针法，不外传。”我一字一句。裴烬走上前，身上带着的寒气，让我下意识后退。

“你的眼睛，每个月要用掉多少钱，需要我提醒你吗？”“朝朝，别让我难做。

”柳书意走到我惯用的那个绣架前，伸出手，抚摸着上面那幅只绣了一半的锦鲤图。

那是用金线和银线交织而成的，每一片鳞甲都栩栩如生。她拿起一把剪刀，

对着最底下那条鱼的尾巴。“姐姐，这针法好复杂，我好像……看不太懂。”她手腕一歪，

剪刀的尖端划破了丝绸。一声轻微的撕裂声。我心脏一紧。

裴烬的声音不带任何温度：“教她。”“或者，我停掉你所有的药。

”2.柳书意立刻放下剪刀，脸上带着歉意。“烬，你别怪姐姐，

她只是太珍视自己的手艺了。”她说着，拿起绣架上的一枚金针，在指尖比划。“这针好细，

姐姐的手真巧。”她话音未落，指尖就冒出一点红。“啊。”她低呼一声，看向裴烬，

眼眶里蓄满了泪水。裴烬的怒火被点燃。他冲过来，一把攥住我的手腕，

将我的手狠狠按向绣架上那些立着的钢针。“你非要这么不知好歹吗？

”针尖几乎要刺入我的皮肉。“裴烬。”我开口，声音很平静，“你还记不记得，

我们成婚时，你说过什么？”“你说，我此生最后一幅绣品，只会为你一个人而绣。

”他的动作停住了。“小孩子过家家的话，你也当真？”他松开我，语气里满是嘲弄。

“那时候我怎么会知道，你是个这么自私冷血的女人。”柳书意走到他身边，

轻轻拉住他的衣袖。“烬，别这样说姐姐……她只是……只是太爱你了。

”我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好。”我说。裴烬和柳书意都愣住了。

我走到角落那个上了锁的紫檀木柜子前，拿出钥匙，打开了柜门。里面是一幅卷起来的绣品。

我将它展开。画上是巍峨的雪山，苍劲的松柏，还有立于山巅之上，一个衣袂飘飘的人影。

那个人影，是裴烬。是我用三年的时间，一针一线，为他绣的。“你想要凌云针法？

”我拿起桌上的裁布银剪。“我给你。”银光闪过，那幅未完成的绝世绣品，在我手中，

裂成了两半。3.“虞朝朝，你疯了！”裴烬的吼声在空旷的祠堂里回荡。他冲过来，

想要抢夺我手里的残片。我举起那把锋利的银剪，对准了自己的手腕。“别过来。”这双手，

是我的一切。他不敢再上前一步，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姐姐，你别做傻事，都是我的错，

我不该来……”柳书意哭得梨花带雨。我没有理她。我的目光落在裴烬那张扭曲的脸上。

“你不是想要这门手艺吗？”“你不是觉得她比我更配拥有吗？”“我成全你们。”说完，

我不再看他，转身就走。“虞朝朝，你敢走出这个门，你这双眼睛，就别想要了！

”他身后的声音带着威胁。我的脚步顿了一下。然后，我拉开了祠堂厚重的木门。

门外站着裴烬的助理，阿城。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看到里面的情形，脸色变了。

那份文件上，印着几个刺目的红字：眼科疾病诊断报告。

他是唯一知道我病情在持续恶化的人。4.看到我手里的剪刀，和身后的裴烬，

阿城脸色惨白。“虞……虞小姐？”我对他摇了摇头。裴烬的视线越过我，

落在阿城手里的文件上。“那是什么？”阿城立刻将文件藏到身后：“裴总，

是一份无关紧要的医疗报告，医院送错了。”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拿来。”他命令道。

阿城僵在原地，求助地看着我。我将手里的碎布和剪刀扔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裴烬。

”我叫他的名字。“三年前，你祖母病危，拉着我的手，说裴家不能没有凌云针法。

”“你跪在她床前，发誓会一辈子对我好，只要我答应，将这门手艺传承下去。

”“你还记得吗？”他的表情有一瞬间的恍惚。“记得又如何？”他很快恢复了冷漠，

“那只能证明你从一开始就在利用我祖母的信任，拿捏我。”“是啊，我拿捏你。

”我点头承认。“我拿捏你对我一见钟情，拿捏你对我百般讨好，

拿捏你风雨无阻地送了我九十九种珍稀绣线。”“我还拿捏你许诺，裴家的荣耀，

只会建立在我的幸福之上。”“裴烬，你的誓言，就是个笑话。”“虞朝朝，你闭嘴！

”他低吼。“为什么要闭嘴？我们来算算账。”“这三年，我为裴家绣了九十九幅屏风，

每一幅都价值千金，为你们换来了多少声誉和财富？”“你说你爱看我刺绣时的样子，

你说我的指尖有星辰。”“你说要为我寻遍天下名医，治好我的眼睛。”“裴烬，

你的‘一辈子’，就是把另一个女人带到我面前，抢走我的一切吗？”“够了！”他打断我，

“过去的事只会让我觉得你虚伪！”“虚伪？”我重复着这个词。“对，虚伪。

”他走到我面前，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向柳书意。“你看看她，再看看你自己。

”“你除了这身手艺，还有什么？”“你不过是我为了完成祖母遗愿，不得不娶回来的工具。

”柳书意的眼泪流得更凶了。“烬，你别这么说姐姐……她会难过的。”“她难过？

”裴烬冷笑，“她这种女人，有感情吗？”是啊，我没有感情。

我的感情早就在这三年的日夜刺绣中，被针尖磨成了粉末。我推开他的手。“裴烬，

我们离婚吧。”所有人都呆住了。裴烬脸色惊疑不定。连柳书意的哭声都停了。“你说什么？

”他问。“我说，离婚。”“我净身出户，什么都不要。”“只求你，高抬贵手，

放我一条生路。”他看着我，良久，才开口。“休想。”说完，他一把夺过阿城手里的文件。

5.文件被粗暴地撕开。掉出来的不是什么商业合同，而是一张薄薄的纸。是我的检查报告。

裴烬的目光落在报告最上方的几个大字上：进行性视网膜萎缩终末期。他愣住了。

柳书意的声音适时响起，好像很关心我。“姐姐，你的眼睛……怎么会这么严重？

”“我以为只是普通的近视……是我的错，我不该***你……烬，快，快叫医生！

”她的话提醒了裴烬。他猛地抬头看我，那张报告在他手里被捏得变了形。“虞朝朝，

这又是你演的哪一出？”“苦肉计？”“你以为凭这个，我就会心软？”我看着他，

忽然觉得很累。“随你怎么想。”我转身就走。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

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给我说清楚！”“什么叫终末期？你的眼睛到底怎么了？

”“三年前……三年前你说只是遗传性的眼疾，能治好！”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裴总，我的事，就不劳你费心了。”“你还是多关心关心你的书意吧。

”“毕竟，她比较需要你。”我瞥了一眼柳书意。她嘴角的弧度僵了一下，

又很快恢复了柔弱。“姐姐，你别误会，我和烬只是……”“只是什么？”我打断她，

“只是在刺绣技艺上深入交流吗？”“你那点想上位的野心都快绣在脸上了，

当别人跟你一样瞎吗？”柳书意的脸一阵红一阵白。裴烬再次被激怒。“虞朝朝！

给书意道歉！”“道歉？”我笑了，“行啊。”我走到柳书意面前，弯下腰，凑到她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三年前，老太君的那幅遗作《百鸟朝凤图》，

最后几针是你补上的吧。”“你故意用了会褪色的丝线，就是为了让裴烬觉得我技艺不精，

心存芥蒂。”“你猜，如果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柳书意的身体抖了起来，

这次不是装的。恐惧攫住了她。“你……你胡说！”我直起身，心情莫名好了很多。

“我有没有胡说，你心里清楚。”“柳书意，好好享受你偷来的一切吧。

”“希望你能一直这么好运。”说完，我不再理会他们，径直走向门口。这一次，

裴烬没有拦我。他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那张报告，整个人像是被定住了。

就在我的手碰到门把手的时候。祠堂里的一盏长明灯突然熄灭了。紧接着，

墙壁上亮起一道光。一部投影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墙上出现了一个鲜红的倒计时。

60，59，58……下面有一行小字。“裴总，玩个游戏吧。凌云针法的秘密，

和柳书意的清白，你选哪个？”“倒计时结束，你没选的那个，就会永远消失哦。”倒计时，

还剩最后十秒。裴烬抓着我的肩膀，一字一句地问。“说，怎么停下！”6.“我不知道。

”我看着墙上跳动的数字，平静地回答。“你不知道？”裴烬的低吼从喉咙里滚出。

“虞朝朝，我的耐心是有限的。”“五。”倒计时还在继续。“四。

”柳书意尖叫起来：“烬！救我！我不想身败名裂！”“三。”裴烬的眼睛红得吓人，

他抓着我的肩膀，几乎要将我捏碎。“最后一次机会，密码是什么！”“二。”我看着他，

忽然笑了。“密码是，我从未爱过你。”“一。”“你……”他的话还没说完，倒计时归零。

投影仪的画面一转。出现的不是什么秘密被销毁的动画。而是一段监控视频。视频里，

柳书意正鬼鬼祟祟地将一个盒子交给一个陌生男人。男人打开盒子，

里面是一卷丝线和一个小小的绣绷。“这就是虞朝朝用的线，还有她一副练手的小样。

”柳书意的声音很清晰，“苏少，只要你帮我，等我拿到凌云针法，一定分你一半的好处。

”视频下面还有一行字：“裴总，恭喜你，选错了。”裴烬的身体定住了。

他的目光钉在墙壁上，又猛地抬头看向柳书意。柳书意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不……不是的！烬，你听我解释！这是合成的！是她陷害我！”她指着我，歇斯底里。

“是虞朝朝！一定是她做的！”裴烬没有说话。他盯着那段循环播放的视频，胸膛剧烈起伏。

房间里一片死寂。一阵剧痛猛地袭向我的双眼，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凶猛。

眼前的世界瞬间被黑暗吞噬，我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扶住墙，身体顺着墙壁滑落。我知道，

我的时间不多了。我从口袋里摸索着，掏出一个小药瓶，想倒出里面的药。我的手抖得厉害，

药瓶脱手掉在地上，药片滚落一地。裴烬终于从视频的冲击中回过神。他看到了我的不对劲。

“虞朝朝，你又在装什么？”他以为这还是我的表演。我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头部的神经，痛得我快要昏厥。我的意识开始涣散。裴烬，

你真是个……彻头彻尾的……蠢货。这是我失去意识前，最后的念头。身体砸在地板上。

从我掉落的包里，滑出了另一份文件。那是一份签好字的……离婚协议书。

还有一份《家族技艺传承指定书》。指定人：虞朝朝。

传承对象：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基金会。裴烬的脚步朝我走来，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

他弯下腰，正要查看我的情况。“烬……”柳书意从地上爬过来，抱住他的腿，

发出一声痛呼。“我的脚……好痛……刚才太急，

我好像扭到脚了……”她的哭声拉回了裴烬的注意力。他转过身，停顿了一瞬。最终，

他还是选择扶起了柳书意，将她半抱在怀里。他没有回头。没有看到我身下冰冷的地板。

也没有看到那份能彻底断绝裴家念想的传承指定书。付费点7.再次醒来，

是在一个纯白色的房间。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味道。一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坐在我床边，

看到我睁开眼，紧绷的肩膀松懈下来。“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是闻晏，我的主治医生。

“我……还能看见？”我开口，声音沙哑。“暂时。”闻晏的语气沉了下去，“朝朝，

你再这么胡闹下去，神仙也救不了你。”“你的视神经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必须立刻停止用眼，接受治疗。”我沉默了。“有新的治疗方案吗？

”闻晏避开我的视线：“还在等。”我闭上眼睛，意料之中的答案。“阿城呢？

”“他在外面，裴烬找不到你，快把他逼疯了。”闻晏说，“你昏倒后，是他把你送来的，

还处理了祠堂那边的所有痕迹。”“裴烬……”我念着这个名字，内心毫无波澜。

“他不知道我在这里？”“不知道。”闻晏摇头，“你那份离婚协议和传承指定书，

也被阿城收起来了。他说，等你醒了，由你自己决定要不要给他。”我扯了扯嘴角。

“给他看做什么呢？”“让他愧疚吗？”“他的愧疚，一文不值。

”闻晏叹了口气：“你昏迷了三天。这三天，裴家的绣坊名声大跌，

那个黑客公布了更多柳书意的料，包括她偷窃绣稿，勾结外人，企图复刻凌云针法的证据。

”“裴烬现在焦头烂额。”“哦。”我应了一声。这些事，都与我无关了。“学长，

我想出院。”“不行！”闻晏立刻拒绝，“你现在的身体状况，随时可能……”“我知道。

”我打断他，“但我有更重要的事要做。”闻晏还想说什么，病房的门被推开了。

阿城走了进来，眼下是浓重的青黑。“虞小姐，你终于醒了！”他看到我，

整个人都松懈下来。“裴总他……他快疯了。”“他找不到你，把整个城市都翻了一遍。

”“他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问我是不是我把你藏起来了。”我静静听着，没有任何反应。

“虞小姐，裴总他……好像知道错了。”阿城的声音很低，带着试探，“那天你昏倒后，

他回去查了老太君那幅《百鸟朝凤图》，找到了被柳书意替换掉的那些褪色丝线。

”“他现在不信柳书意了，把她关了起来。”“他到处找你，他说……他想亲口跟你道歉。

”道歉？真是可笑。“阿城。”我开口，“帮我办出院手续。”“还有，帮我约个人。

”阿城愣住：“约谁？”“苏氏绣庄的少东家，苏博宇。”闻晏和阿城都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