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望安巷的路灯坏了快一个月,物业催了三次都没人修。
冬夜的冷风卷着垃圾碎屑往巷子里灌,电线滋滋漏电的声音像毒蛇吐信,
听得陆野后颈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攥着最新款的智能机,
指腹反复摩挲屏幕上那串红色感叹号。这是给夏晚发的第三十条消息,
内容从 “今晚加班赶方案” 到 “圣诞礼物我都挑好了”,没有一条得到回应。
半年前夏晚说 “我们不合适” 时,陆野以为是情侣间的小脾气,
直到后来发现她朋友圈屏蔽了自己,才隐约察觉不对。可他偏不信邪,总觉得再坚持坚持,
就能挽回这段感情。“还有十分钟,到家就能瘫床上了。” 陆野打了个哈欠,
眼角泛起泪光。连续一个月加班到凌晨,他的黑眼圈重得像被人揍了一拳,胃里还隐隐作痛。
今晚只来得及啃了个冷包子。刚拐进望安巷口,一股浓得发腻的血腥味突然钻进鼻腔,
混着垃圾桶里的馊臭味,直冲脑门。陆野的脚步猛地顿住,哈欠硬生生憋了回去,
胃里翻江倒海。“呵...... 呵呵......”低沉的笑声从巷尾传来,
不是轻松的笑,是带着快意、又透着点疯狂的笑。陆野的心脏瞬间提到嗓子眼,
他下意识往旁边的铁皮垃圾桶后缩,垃圾桶壁冰凉,贴着后背,却压不住浑身的颤抖。
借着路灯闪烁的昏黄光线,陆野眯着眼往巷尾看。
一个穿深灰连帽卫衣的男人正骑在地上的人身上,右手举着块半截砖头,
砖面沾着暗红的血和碎肉,像块恶心的腐肉。“啪” 的一声闷响,
砖头再次砸在身下人的头上,血沫子溅到男人的卫衣帽子上,晕开一片深色。
地上的人早就没了挣扎的力气,四肢软得像面条,只有手指还在微微抽搐,
指甲缝里嵌着泥土。陆野的呼吸瞬间停滞,他看清了,那男人卫衣帽子下露出的半截头发,
是花白的,和公司老员工老赵的发型一模一样!老赵是公司的老资历,三年前陆野刚入职时,
还是老赵带他熟悉业务。印象里的老赵总是穿着洗得发白的夹克,说话轻声细语,
谁要是有麻烦他都愿意搭把手,怎么会是眼前这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就在陆野愣神的瞬间,
骑在尸体上的男人突然停了手。他缓缓抬起头,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
可陆野总觉得,那双藏在阴影里的眼睛,正死死盯着自己的方向。风卷着地上的落叶,
擦过男人的裤脚,发出沙沙的响,像死神的脚步声。“啪!”头顶的路灯突然灭了,
整截巷子瞬间陷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陆野屏住呼吸,连心跳都不敢太重,
借着远处便利店透过来的微弱灯光,他看见男人慢慢站起来,朝着自己这边走了两步。
脚步声很轻,却像重锤一样砸在陆野的心上,每一步都踩在他的神经上。“不能等了!
”陆野攥紧手机,指甲几乎嵌进屏幕里,转身就要跑。可还没迈开腿,
身后就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像砂纸磨过生锈的钢管,一字一句咬得极清,
带着穿透黑暗的力量:“陆野。”那两个字像冰锥扎进耳朵,陆野浑身一哆嗦,
血液仿佛瞬间冻结。他不敢回头,拔腿就疯跑,鞋子踩在石子路上发出 “噔噔” 的响,
风灌进喉咙,带着血腥味,呛得他眼泪直流。他不知道跑了多久,直到冲出望安巷,
看见马路上的路灯,才敢停下来喘口气。回头望了一眼漆黑的巷口,没有追来的脚步声,
可陆野知道,那个凶手,那个可能是老赵的凶手,已经盯上他了。
2派出所的长椅硬得硌骨头,陆野坐了快四个小时,***都麻了。手里的纸杯早就凉透了,
水一口没喝,指尖却还在不停发抖。他盯着地面上的裂纹,
嘴里反复念叨:“他叫我名字了...... 真的叫了...... 是老赵,
肯定是他......”老赵就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手里拿着个保温杯,
时不时递过来让陆野喝口热水,语气憨厚又带着担忧:“小陆,你别慌,是不是加班太累,
出现幻觉了?老赵我虽然话少,但绝对不是那种杀人的人啊。”陆野抬起头,
眼神涣散地看向老赵。老赵今天穿了件藏蓝色的棉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用发胶固定住,
和巷子里那个戴卫衣帽子的男人判若两人。可那截花白的头发、沙哑的声音,
还有说话时微微歪头的习惯,怎么想都对得上。“张队,他都在这坐一晚上了,水没喝一口,
饭没吃一口,再这样下去身体该垮了。” 年轻警察小李端着一碗热粥走过来,
把粥塞给陆野,“昨晚我们去望安巷查了三次,里里外外都翻遍了,别说尸体了,
连滴血都没找到。巷口那家便利店的老板也说了,昨晚十一点后就没人走那条巷,
监控里只有你一个人跑出来。”张队是个头发半白的老警察,脸上刻着岁月的痕迹,
眼神却锐利得像鹰。他蹲在陆野面前,双手搭在膝盖上,语气严肃:“小伙子,
你再好好想想,昨晚十一点四十五分,你确定在望安巷看到了凶案?那时候你在巷口做什么?
为什么不走大路,非要走那条没路灯的近道?”“我加班完回家,
望安巷到我出租屋只有二十分钟路程,
大路要绕四十多分钟......” 陆野咽了口唾沫,喉咙干得发疼,
突然想起一个关键线索,“对了!我挂了老赵的电话后,还接到个陌生来电!
一开始只有滋滋的电流声,后来突然有人喊‘别走进望安巷!赶紧掉头!’”小李皱着眉,
拿出自己的工作手机晃了晃:“我们查了你的通话记录,昨晚从十点到凌晨一点,
只有你和老赵的通话记录,十一点三十五分打的,聊了两分钟样品的事。没有任何陌生来电,
运营商那边也确认了,没有异常通话记录。”“不可能!” 陆野突然激动地站起来,
手里的纸杯 “哐当” 一声掉在地上,水洒了一地,“我真的接到了!那个声音很急,
还带着哭腔!你们不信可以查我手机!”小李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犹豫了一下,
还是开口道:“我们查了你的手机,通话记录里确实没有。
还有...... 我们给夏晚小姐打了电话,她跟我们说,你们半年前就分手了,
她已经搬去别的城市了,让我们转告你,别再纠缠她。”陆野愣住了,像被人泼了一盆冷水,
从头凉到脚。他踉跄着坐下,拿起自己的手机,屏幕亮起,给夏晚发的消息还停留在页面上,
红色感叹号刺眼得让他眼睛发酸。他这才想起,半年前夏晚搬走时,
留了张纸条说 “别找我”,可他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还天天给她发消息,
自欺欺人地以为她只是在气头上。“我没病......” 陆野蹲在地上,双手抱着头,
声音发颤,“真的有人被杀了,老赵他...... 他肯定是凶手......”“小陆!
” 老赵突然提高了声音,打断了陆野的话,“你不能乱说话!我昨晚送完样品就回家了,
住在我隔壁的王阿姨可以证明,我回家后还跟她借了酱油,她能作证!”张队叹了口气,
拍了拍陆野的肩膀,语气缓和了些:“小伙子,我知道你可能压力太大了。
最近是不是经常失眠、心慌?我看你黑眼圈重得很,估计很久没好好休息了。要不这样,
先让老赵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觉,等醒了再想想,说不定很多事情就清楚了。
”陆野没有说话,心里像压了块千斤重的石头。他知道自己没看错,没听错,
可所有人都不信他。老赵的不在场证明、消失的通话记录、早已分手的夏晚,
好像所有事情都在跟他作对,把他往 “精神失常” 的坑里推。3走出派出所时,
天已经亮了,东方泛起鱼肚白,街上开始有早起的行人。老赵要送陆野回家,陆野拒绝了,
他说想自己走走,其实是想再去望安巷看看,说不定能找到被警察漏掉的证据。
望安巷还是老样子,巷子口堆着几个垃圾桶,散发着馊臭味。地上干干净净的,
连块砖头都没有,昨晚那股浓烈的血腥味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仿佛那场凶案真的是他臆想出来的。陆野沿着墙根慢慢走,手指划过冰冷的墙壁,
墙壁上有很多划痕,是小孩用石头划的。走到昨晚藏身的垃圾桶旁,他停下脚步,
蹲下来仔细查看。垃圾桶后面的墙壁上,有一块颜色比周围深一些的印记,像是干涸的血迹。
“这是什么?” 陆野心里一动,用指甲刮了点印记上的粉末,放在鼻尖闻了闻。没有味道,
但颜色确实像血。他刚要掏出手机拍照,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怪笑,吓得他手一抖,
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嘿嘿...... 血...... 是血......”陆野回头,
看见一个浑身脏臭的老头。老头的头发结成一团一团的,上面沾着泥土和杂草,
脸上有道狰狞的疤,从额头一直划到下巴,右眼装着一颗浑浊的玻璃珠,
左手攥着半张皱巴巴的圣经纸。老头凑过来,鼻子在陆野手上嗅了嗅,突然瞪大唯一的左眼,
尖声大叫:“血指印!这是血指印!会跟着你的!他掰断别人的手指,就会留下这个!
”陆野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差点绊倒。老头却不依不饶,追上来伸手在他口袋里乱摸,
掏出陆野的智能机,举起来就往地上摔。“啪!”手机屏幕瞬间碎成蛛网,陆野心疼得要命,
这是他攒了两个月工资买的,还没用到三个月。他刚要发火,
老头却从怀里摸出一个老式按键机,扔在他面前的地上,
嘴里嘟囔着:“赔你...... 这个比你的好...... 平安夜捡的,
教堂屋顶被石头砸了个洞,我在洞里摸的。”陆野弯腰捡起老式手机,机身是黑色的,
掉了块漆,边缘有些磨损,看起来用了很多年。屏幕很小,只有两寸左右,
上面有个奇怪的血红色信号格,不是常见的中国移动或联通标志,
而是一个倒过来的 “Z” 字符号。他按了按开机键,没想到竟然能打开。
桌面背景是一片漆黑,只有一个 “时空” 图标,下面没有任何文字说明。
陆野试着点了点图标,没反应,好像只是个装饰。
“别丢了它...... 丢了就回不了家了......” 老头突然凑近陆野,
声音压得很低,像在说什么秘密,“他掰断别人的手指,
是因为有人当年掰断了他的...... 他记仇,
记了二十年......”陆野还想问什么,比如 “他” 是谁,可老头突然转身就跑,
之处...... 圣经里说的...... 你会用上它的......”老头跑得很快,
转眼就消失在巷口,只留下陆野一个人站在原地,手里攥着那部奇怪的老式手机。
他看着手机屏幕上的 “时空” 图标,心里疑窦丛生,老头说的 “他”,是不是老赵?
还有 “掰断手指”,昨晚巷子里的死者,手指是不是被掰断了?他当时太慌,没看清,
现在想来,那死者抽搐的手指,好像真的少了一截。就在这时,
兜里的老式手机突然震动起来,震感很强,差点从手里掉下去。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
发件人显示 “未知”,内容只有一句话:“夏晚在城西公寓 302,快去,
晚了就来不及了。”陆野的心脏猛地一紧,夏晚住城西公寓 302,他怎么会忘?
当初夏晚租那套房子时,还是他帮忙搬的家。他拔腿就往城西跑,
鞋子踩在地上发出 “噔噔” 的响,手里的老式手机越攥越紧。如果夏晚出事,
他绝不会放过老赵!他边跑边给夏晚打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没人接。陆野的心里越来越慌,
不祥的预感像藤蔓一样缠绕着他,让他喘不过气。4城西公寓楼下围了很多人,
里三层外三层,警车的警灯闪得刺眼,红蓝交替的光线照在人们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陆野挤了半天,才从人群缝隙里钻进去,看见小李蹲在公寓门口,手里拿着个证物袋,
脸色凝重得能滴出水来。“夏晚呢?夏晚在哪?” 陆野冲过去,一把抓住小李的胳膊,
指甲几乎嵌进他的肉里。小李被他晃得差点摔倒,稳住身形后,叹了口气,
往公寓楼里指了指,声音低沉:“进去看看吧,节哀。”陆野的腿瞬间软了,他扶着墙,
一步一步往楼里走。公寓里弥漫着浓烈的血腥味,比望安巷的味道更重,更刺鼻。
走到 302 门口,警戒线拦在面前,几个穿白大褂的法医正蹲在地上检查尸体。
陆野的视线越过法医,落在地上的人身上,是夏晚。她穿着那件最喜欢的米白色连衣裙,
躺在客厅的地板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里满是恐惧,右手食指被硬生生掰断,
掉在旁边的地毯上,像一截废弃的树枝。她的手里还攥着个银色的打火机,
外壳上刻着个 “赵” 字。那是老赵的打火机!陆野记得很清楚,老赵烟瘾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