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在那些鼻孔朝天的老派贵族嘴里，我应该被称为"血族"——听起来高贵冷艳，仿佛下一秒就要披着天鹅绒斗篷出现在哥特式城堡的露台上，对着月亮翩翩起舞。
可惜现实是，我正蹲在24小时便利店的屋檐下躲雨，手机里显示着收到的第37条面试失败信息。
雨水顺着我的刘海滴到手机上，把HR那句"很遗憾您的经历不符合我司需求"晕染成一团蓝色的忧郁。
"第三十七次了……"我叹了口气，尖牙不小心咬到下嘴唇。
作为一只吸血鬼，我甚至连吓唬便利店店员换点免费关东煮的勇气都没有——上次尝试时，那位大妈抄起扫把追了我两条街，还骂我是"cosplay失败的非主流"。
我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xx首聘陌生号码的信息：”明日午夜，黑荆棘庄园，女佣职位面试。
包食宿，五险一金，年终奖，年假。
迟到者将失去资格。
“我盯着屏幕足足三分钟，首到雨水渗进充电口导致手机自动关机。
这要么是个恶劣的玩笑，要么就是我终于要转运了。
毕竟在过去一年的求职生涯里，我收到的回复不是"血族勿扰"，就是"只要人类"。
次日晚上11:50，我站在黑荆棘庄园锈迹斑斑的铁门前，第108次检查自己的着装——黑色高领毛衣完美遮住尖牙痕迹，美瞳让我的红眼睛变成普通棕色，甚至特意在手腕上喷了点番茄汁伪装人类体香。
"咕咕咕女士？
"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我吓得差点现出原形，转身时看见一位银发梳得一丝不苟的老绅士。
他穿着三件套西装，领结上别着红宝石领针，手里握着的银质怀表正在午夜钟声中发出诡异的光芒。
"是、是我！
"我慌忙掏出打印的求职简历，纸角己经被我紧张的手指捏出了褶皱。
老管家——我猜他是管家——用两根手指夹住简历，仿佛那是什么脏东西。
月光下，我看见他尖利的犬齿闪过一道寒光。
"雷恩·冯·霍华德，城堡管家。
"他微微颔首，深红色的眼睛上下扫视我，"跟我来，别碰任何东西，也别问愚蠢的问题。
"城堡内部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没有吱呀作响的木地板，没有摇曳的烛火，取而代之的是恒温恒湿系统、智能感应灯和铺满整个走廊的防滑地垫。
雷恩管家的皮鞋踩在地垫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而我运动鞋的每一次摩擦都会引来他后颈肌肉的轻微抽搐。
面试室是一间维多利亚风格的图书室，只不过墙上挂的不是油画，而是各种ISO认证证书和"年度最佳雇主"奖牌。
雷恩管家示意我坐在一张看起来价值不菲的高背椅上——我坐下时明显听见他倒吸一口冷气。
"说说看，"他翻开我的简历，眉头皱得能夹死蝙蝠，"为什么一个……普通血族会想来德古拉城堡工作？
"不是哥们你给我发的招聘信息嘛0.0？
当然我是没胆子这么说的。
我只好努力挤出一个微笑，"因为贵司能提供食宿和五险一金……""呵。
"雷恩的冷笑让我椅子下的影子都缩了缩，"你知道上一个女佣为什么被辞退吗？
""因为她……偷喝主人的***血包？
""因为她太聪明。
"雷恩突然凑近，我闻到他身上昂贵的龙血香水味，"聪明到以为能瞒着主人用城堡WiFi挖虚拟货币。
"我条件反射地脱口而出："放心，我什么都好，就是不太聪明，嘿嘿。
"空气突然凝固。
雷恩管家的表情像是同时看到了圣水和十字架。
就在我准备为自己愚蠢的诚实道歉时，他从抽屉里抽出一份合同推到我面前。
"你被录取了。
明天午夜准时到岗，迟到一分钟就喂狼人。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我，"顺便一提，城堡确实提供食宿——如果你理解我的意思。
"我盯着合同上闪烁的金色墨水，突然注意到薪资条款旁边用极小字体标注的"含白班补贴及危险津贴"。
"那个……前任女佣现在怎么样了？
"我小心翼翼地问。
雷恩管家露出今晚第一个真诚的微笑："她现在在城堡地窖……的储物间整理红酒。
你以为呢？
"当我签完合同，晕乎乎地走到大门口时，背后又传来管家的声音："对了，明天记得带齐行李和……护颈霜。
"我转身想问为什么需要护颈霜，却发现大门己经无声地关上了。
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下，城堡尖顶上的风向标正指向"入职大吉"西个字——等等，风向标怎么会显示中文？
回家的路上，我反复思考两个问题：第一，为什么录取我？
第二，护颈霜是什么职场必备品吗？
首到路过便利店，看见玻璃上自己的倒影——黑色高领毛衣，棕色美瞳，手腕上干涸的番茄汁痕迹——我突然明白了什么。
也许在吸血鬼职场，不够聪明才是真正的生存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