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分了家产,徐嘉却总闯进姐姐院里翻箱倒柜,见好东西就拿。
仲仁从不计较,还常替赌债缠身的妹妹解围,乡邻都夸她仁义。
徐嘉的夫郎邵素宸是富户公子,貌美贤惠,见妻主沉迷骰子,屡次劝诫反遭斥骂。
一日,徐嘉为躲赌债偷光家中首饰溜走,素宸看着空匣垂泪,咬牙求母亲带妻主去湖北谋差。
原来邵母是刑名师娘,正要去武昌当差。
徐嘉勉强答应,不料途中遇叛军截杀,邵母身亡,徐嘉一路乞讨逃回老家。
素宸闻噩耗痛不欲生。
徐嘉却旧病复发,典衣卖房,逼得夫郎躲回娘家。
她竟追到吕仙祠,当着岳父面讨钱。
素宸哭道:“家业早被你赌空!
你堂堂女子养不起夫郎,还有脸要钱?
若肯踏实做事,何至于此!”
岳父气得唤道士持棍赶人:“败家女!
滚!
"一旁的道士真吾目睹全程,悄声问邵母:"这落魄女子是谁?”
邵父抹泪:“本是富户徐家二小姐,如今连片瓦都没了!”
真吾细看徐嘉眉宇:“她傲骨未折,必能翻身。
"隔日真吾撞见徐嘉攥着几枚铜钱发抖一一姐姐虽接济,却被姐夫拦在门外。
正说着,仲仁路过,见妹妹瘦骨嶙峋,心疼道:“家产被你败光,我贴补多少银子才够?”
真吾忽然附耳低语:“我能治赌瘾。”
当夜真吾潜入徐家,趁徐嘉熟睡,银针首刺她胸口,抽出一缕紫黑淤血;又挑断脊背”逆脉”,笑道:“抽了这狂筋,看她还横!”
徐嘉惊醒,扑通跪地:"我再赌就剁指!
"当场抓刀要断指明志,被姐姐死死抱住。
徐嘉果真闭门苦读。
真吾却带五百两找上门:“随我去北边行商!”
仲仁忧心妹妹不通买卖,真吾掐指一算:“她命带十万金,走!”
西月后满载万五千两白银归来,姐妹设宴庆贺。
真吾瞥见素宸在屏风后,忽叹:“好个贤内助!
可惜福薄,三年内必逝。
"徐嘉自此常去道观寻真吾赏花。
春日芍药丛中,忽见一美男焚香而来:雪衣乌发,容光摄魂。
那人熟稔地与真吾论道,徐嘉听懵在原地。
徐嘉归家竟见夫郎素宸急病病倒了,还对她说:“我梦到有仙人说,安排了仙郎接班服侍你……”当夜素宸高烧离世,攥着徐嘉的手哽咽:“来世再续缘……”一年后,真吾做媒牵线:"有首富朱家公子曼仙正待议亲。”
姐姐仲仁抢着为徐嘉下了聘。
洞房夜挑开盖头一一原来那朱家公子正是道观美男!
曼仙淡漠少言,一日笑指后院松树:“挖开。
“徐嘉掘出了七千两。
曼仙又点东南青石下:“再挖。”
又挖出了五万两现银!
徐氏典当行开张,徐家终成巨富。
某夜素宸入梦,簪花戴冠立在云间:“蒙曼仙诵经超度,我己成瑶池司花侍史。
母亲的尸骨埋在敦煌三棵柳下,去寻……“徐嘉惊醒泪流满面,立刻西行寻骨,亲手安葬。
从此徐嘉与曼仙携手,一生再未碰骰子。
本文改编自 清 王韬《松滨琐话:真吾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