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林向北,是御兽宗的少主。这身份听着挺唬人,实际上嘛,就是每天睡到日上三竿,
睁开眼就有八个水灵灵的丫鬟伺候着梳洗更衣。修炼?那是什么东西?有我这身份,
还需要自己动手吗?老爹可是御兽宗的宗主,元婴期的大修士,
跺跺脚方圆百里都得颤三颤的人物。我琢磨着,
这神仙日子大概能一直过到我爹飞升或者我接任宗主的那一天。可惜,就在三天前,
我爹修炼出了岔子一身修为尽毁,大长老林振山趁机夺权,代理宗主,
而我这个没修炼的少主则被其打入灵兽谷,负责喂养铁鬃灵彘。
这铁鬃灵彘……说白了就是一群皮糙肉厚、食量惊人、浑身散发着浓烈气味的猪!
它们唯一的用处就是给更高阶的肉食性灵兽提供口粮,或者是给低阶弟子补充点气血。让我,
御兽宗堂堂少主,去养猪?!1.我被那两个执法弟子半推半搡地带离了少主居所,
一路穿过熟悉的亭台楼阁,走过练武场,
深处那片被高大围墙圈起来、常年弥漫着一股混合着饲料和粪便特殊气味的区域——灵兽谷。
越靠近谷口,那股气味就越发浓烈刺鼻,熏得人直犯恶心。
路上遇到几个匆匆走过的外门弟子,看到我这副被“押送”的狼狈模样,有的露出惊讶,
有的窃窃私语,更多的则是飞快地低下头,假装没看见,匆匆走开。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不过如此。珍兽苑在灵兽谷最偏僻的角落。
带路的弟子在一排用粗大原木搭建、简陋得不能再简陋的棚舍前停下。
空气中那股浓烈的、混合着发酵饲料和猪粪的酸腐气味简直无孔不入,熏得我头晕眼花,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捂着嘴,强忍着呕吐的欲望,
站在这个散发着浓烈味道的“新居所”门口。眼前是一排排巨大的木栅栏围成的猪圈。
借着棚舍顶端缝隙透下来的光线,能看到里面一个个庞大的、覆盖着粗糙硬毛的黑褐色身影。
我低头看看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换下的、价值不菲的云锦丝袍,
上面甚至还残留着寝殿里熏染的淡淡檀香。再看看眼前这泥泞、肮脏、散发着恶臭的猪圈。
巨大的落差感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我的心口,砸得我眼前发黑,几乎站立不稳。“林振山,
好样的,小爷和你没完。”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
笑声在空旷污浊的猪舍里显得格外凄凉和诡异。笑着笑着,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了出来,
和脸上沾染的灰尘混在一起,又热又涩。我抬手狠狠抹了把脸,
深吸一口气——那浓烈的气味呛得我一阵猛咳。造化弄人?去他妈的造化!
我林向北就算落到这步田地,也还没完!我咬着牙,
推开那扇摇摇欲坠、沾满不明污渍的木栅栏门,迈步走了进去。
脚下的泥泞瞬间淹没了我的锦缎软靴。就在这时,
一个压抑着哭腔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少……少主?”我猛地回头。猪舍门口,
一个瘦小的身影怯生生地站在那里,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是小翠!
她脸上还带着泪痕,眼睛红肿,单薄的衣衫沾着泥点,显然是一路追跑过来的。“小翠?
”我嗓子发干,“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让她留在那边照看老爹的话,我说不出口。
“奴婢……奴婢不放心您!”小翠快步跑过来,顾不上脏,一把抓住我的胳膊,
声音带着哭腔,“这地方……这地方怎么能住人啊!”她环顾着这肮脏恶臭的棚舍,
看着那些在泥泞里打滚、发出低沉哼唧的巨大身影,眼泪又涌了出来。
她带来的布包散发着熟悉的食物香气,是还温热的馒头,甚至还有一小块我平时爱吃的酱肉。
她把布包塞进我手里:“少主,您快吃点东西,垫垫肚子。”我低头看着手里这简陋的食物,
又看看她冻得发青的脸颊,胸口堵得难受。“我没事。”我把布包推回去,“你吃。
我……现在不饿。”那股无处不在的臭味,确实让我毫无食欲。“不行不行,您得吃!
”小翠急了,又把布包塞回来,“您从昨天到现在都没吃东西了!身子怎么受得了?
”她固执地举着布包,眼神里是纯粹的担忧。推搡间,一个馒头从没系紧的布包里滚了出来,
“啪嗒”一声掉在泥泞的地上。几只原本在附近打盹的铁鬃灵彘立刻被声音惊动,
哼哼唧唧地围拢过来。浑浊的小眼睛盯着地上的馒头,呼哧呼哧的鼻息喷出白气,
带着浓重的腥臊味。小翠吓得“啊”了一声,躲到我身后,紧紧揪着我的衣袖。
我下意识地把她护在身后,警惕地盯着这群围拢过来的庞然大物。它们每一头都比我高壮,
那粗糙的硬鬃毛看起来如同铁片。其中一头体型格外壮硕、皮毛油亮的铁鬃灵彘,动作最快,
粗大的鼻子一拱,就把那个沾满泥的馒头拨到了嘴边,吭哧一口就吞了下去。其他猪见状,
不满地哼唧着。混乱中,我的目光无意扫过猪圈深处。在靠近角落、稍微干燥些的草堆上,
卧着一头猪。它看起来体型并不比那头抢食的壮猪小,甚至骨架似乎更宽厚些,
但毛色是暗沉的灰褐色,显得有些暗淡无光。它并没有参与争抢,只是懒洋洋地半睁着眼睛,
冷漠地瞥了一眼这边混乱的场面,那眼神……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
竟带着一种近乎人性化的、极其深沉的漠然,仿佛眼前这场闹剧与它毫无关系。
这眼神转瞬即逝,它很快又低下头,继续闭目养神,
与周围那些躁动不安、充满原始欲望的同伙格格不入。2.“少……少主,
”小翠的声音带着恐惧的颤抖,把我从短暂的愣神中拉回,“这些猪……它们不会伤人吧?
”“应该……不会吧?”我也没什么底气。门口木牌上只刻着饲养条例,
可没说这些家伙的性情。看着那几头还在为一点碎屑拱来拱去的庞然大物,
我手心也冒出了冷汗。“喂!都什么时辰了!还不喂食!想饿死这些宝贝疙瘩吗?
”一个粗嘎的声音在猪舍门口响起。一个穿着脏兮兮杂役服、满脸横肉的胖子叉腰站着,
手里拎着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烈馊味的木桶,不耐烦地嚷嚷。我强压下心头的怒火,
松开护着小翠的手,走向那个杂役:“饲料在哪?”胖子把沉重的木桶往我脚边一扔,
馊臭的泔水溅了我一裤腿:“喏!自己抬进去倒食槽里!动作麻利点!卯时喂一次,
午时一次,酉时一次,一次都不能少!还有,
”他指了指猪舍角落堆着的几把豁了口的破竹扫帚和破木桶,“喂完食,把圈舍打扫干净!
看到没?地上那些猪粪,都铲到桶里,运到后面粪坑倒了!要是让老子闻到一点臭味,
或者看到一点猪粪没清干净,有你好果子吃!”他交代完,像是多待一秒都嫌臭,
捏着鼻子转身就走。小翠担忧地看着我:“少主,这太重了,奴婢帮您……”“不用。
”我打断她。我深吸一口气——那味道呛得我差点吐出来——弯下腰,
双手抓住木桶边缘冰冷的铁箍。桶比我想象的还要沉得多,里面黏稠的混合物死沉死沉。
我咬着牙,用尽全身力气才勉强把它提离地面,桶身倾斜,滚烫的馊水晃荡着泼洒出来,
烫得我手臂一缩。终于挪到最近的食槽边,我憋住气,用尽最后的力气,将沉重的木桶倾斜。
黏稠滚烫、散发着浓烈馊臭的糊状物“哗啦”一声倾泻进长长的石槽里。
几乎在饲料落槽的瞬间,整个猪圈沸腾了!几十头巨大的铁鬃灵彘像听到了冲锋的号角,
轰隆隆地从各个角落冲了过来!它们庞大的身躯互相冲撞、挤压,
发出震耳欲聋的哼叫和嘶吼,沉重的蹄子踩踏着泥泞,溅起大片污浊的泥浆。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景象和巨大的冲击力撞得一个趔趄。“少主!”小翠在外面吓得惊叫。
混乱中,我的目光再次不受控制地投向猪圈深处那个角落。
那头灰褐色的猪依旧安静地卧在草堆上,对眼前这疯狂争食的场面视若无睹。
它只是远远地、漠然地瞥了一眼拥挤的食槽方向,仿佛在无声地宣告:那些东西,配不上它。
很快,这些巨兽吃完了食槽的食物,慢悠悠的回去了。“小翠,你先回去。”我拿起扫帚,
开始清理食槽附近溅得到处都是的糊状饲料和泥浆混合物,动作笨拙又费力,“这里太脏,
味道也大。”“奴婢不走!”小翠立刻站直了,语气异常坚决,“奴婢帮您打扫!
两个人总快些!”她不由分说,挽起袖子,也拿起旁边一把破扫帚,开始清扫我身后的空地。
我看着她倔强的侧影,到嘴边赶她走的话又咽了回去。也罢,这冰冷恶臭的地方,
有个人在身边,哪怕只是看着,心里那股被世界遗弃的孤寒,似乎也能驱散一点点。
就在我拖着粪桶,艰难地挪向猪圈深处那个相对干燥的角落时,脚下不知绊到了什么,
一个趔趄,沉重的木桶猛地脱手,斜着砸向地面!“少主小心!”小翠惊呼。
我下意识想稳住身体,结果重心失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侧面栽倒!那个方向,
正是那头一直卧在角落草堆上、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的灰褐色巨猪!完了!我脑子里嗡的一声。
这些铁鬃灵彘脾气可不好说,被惊扰了绝对没好果子吃!我甚至能想象到它暴怒地拱过来,
那覆盖着硬鬃毛的巨大身躯能轻易把我撞散架!预想中的剧痛和冲击并没有到来。
我重重地摔在了……一个厚实而富有弹性的物体上,不是冰冷坚硬的地面。
一股混合着干草和某种奇异暖意的味道钻进鼻腔,并不难闻,甚至有点……安神?
我惊魂未定地抬起头。我的脸,离那头灰褐色巨猪的鼻子只有不到一拳的距离!
它被我砸醒了。此刻,它那对不大的眼睛正半睁着,平静地看着我,眼神里没有暴怒,
没有惊吓,甚至连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都找不到。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
像古井无波的水面。在我挣扎着想从它身上爬起来的时候,它那硕大的、带着点湿润的鼻子,
轻轻地、试探性地,蹭了蹭我沾满污泥的手背。那触感温热、粗糙,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安抚意味?我整个人僵住了,连呼吸都忘了。“少……少主?
”小翠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度的恐惧,她显然也看到了这诡异的一幕,吓得不敢靠近,
“您……您没事吧?它……它没伤着您吧?”我没回答小翠。
所有的感官仿佛都集中在了眼前这头猪身上。它体型确实庞大,骨架宽厚,
卧在那里像一座小山丘。但毛色暗淡无光,甚至有些地方还打着绺,
和其他那些油光水亮、精力过剩的铁鬃灵彘比起来,显得灰头土脸,毫不起眼。
可就是这不起眼的外表下,却藏着一种截然不同的气场。这太不正常了!御兽宗里长大的我,
从小接触各种灵兽异兽,深知它们的本能习性。眼前这头猪的反应,完全违背了常理!
它眼神里那种近乎人性化的沉静,绝非一头普通灵彘该有的!我心脏猛地一跳,
一个荒谬又带着点狂热的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这猪……该不会是个异类吧?
或者说……是个宝贝?我强压下剧烈的心跳,小心翼翼地、极其缓慢地,尝试着再次伸出手,
不是去推它,而是带着一种试探的意味,轻轻放在了它脖颈侧厚实的毛发上。我的动作很轻,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做好了随时被它甩开甚至攻击的准备。它依旧没有任何过激反应。
在我屏息的注视下,它那颗巨大的头颅,竟然又微微向前探了探,
温热的鼻尖再次轻轻触碰了一下我的掌心。这一次,感觉更清晰了。那触感里,
除了温热粗糙,似乎还多了一丝……认同?或者说,某种难以言喻的……联系?
我脑子里飞速转动着。御兽宗的典籍里记载过,某些拥有极高灵智甚至特殊血脉的灵兽,
在未觉醒或蛰伏期,往往会表现得与普通同类迥异,甚至显得格外愚钝或不起眼。
它们的行为模式难以用常理解释,对特定的人或物,
以理解的亲近感……难道……我看着眼前这头眼神沉静、对我表现出奇异接纳的灰褐色巨猪,
一个念头如同破土的嫩芽,带着灼热的希望,瞬间占据了整个脑海。这头猪,绝对不简单!
我用力吸了一口这依旧难闻的空气,胸腔里却涌起一股久违的热流。翻身的关键?
管它是不是!就凭它这份与众不同的“眼缘”和“胆识”,不把这头猪研究个底朝天,
我林向北三个字倒过来写!“喂,大家伙,”我盯着它沉静的眼睛,声音压得极低,
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和一丝郑重,“以后……咱们搭个伴儿?”它没动,
只是那对沉静的眼睛一直看着我,似乎在等我的下文。这玩意儿真能听懂?
我强压下翻腾的心绪,决定再试一次。“起来?”我盯着它,声音有点发紧。
它庞大的身躯动了。带着一种近乎流畅的协调性,四条粗壮的腿稳稳地支撑起小山般的躯体。
它就那么站着,鼻息喷出的热气拂过我的脸,眼神依旧沉静地落在我身上。成了!
这念头像火苗一样“噌”地窜上来。我咧嘴笑了,拍了拍它厚实的脖颈,
那粗硬的毛发扎得我手心发痒。“好样的!”我冲它竖起大拇指,也不管它看不看得懂。
3.接下来几天,打扫喂食这苦差事,成了我和它的“秘密实验”。我指着食槽:“吃!
”它慢悠悠踱过去,象征性地嗅了嗅,依旧对那些糊糊兴趣缺缺。
我指着角落相对干燥的草堆:“去,那边趴着!”它迈开步子,庞大的身躯挤开挡路的猪,
稳稳占据了那个位置,其他猪竟不敢靠近。“少主,它…它好像真能镇住场子?
”小翠看着这变化,眼睛亮晶晶的,最初的恐惧被惊奇取代。她试着靠近它几步,
它也只是懒懒地掀了下眼皮,没有任何攻击的意图。“那是!”我得意地叉着腰,
“也不看看是谁挑的搭档!”这便宜不占白不占。我琢磨着,既然它能听懂简单的指令,
那能不能学点“本事”?比如……帮我管管这群不省心的夯货?“灰爷,
以后我就这么叫你了哈”我凑到它耳朵边,搂着它的脖子。“看见那几头了吗?对,
就是那头总撞食槽的黑皮,还有旁边那俩老爱打架的。让它们消停点?
”灰爷的大耳朵动了动,好像并没反对这个称呼。它慢吞吞地站起身,
庞大的身躯带着无形的压迫感。朝着那几头闹得最欢的猪走了过去。
那几头刚才还闹腾得不亦乐乎的铁鬃灵彘,在灰爷靠近的瞬间,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了一下。
整个猪圈,以灰爷为中心,迅速安静下来。只剩下此起彼伏、变得温顺的哼哼声。
接下来的日子,有了灰爷这位“猪圈总管”,我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喂食时间,
我只需把糊糊倒进食槽,然后对灰爷使个眼色:“灰爷,看着点。
”灰爷就会慢悠悠地踱过去,往食槽边一站。原本一拥而上、挤得水泄不通的猪群,
立刻变得秩序井然,排着队轮流上前,虽然还是吃得呼噜作响,但再也没有哄抢踩踏。
偶尔有不长眼的想插队,灰爷只需一个眼神扫过去,或者鼻子里喷出一股粗气,
那家伙立刻乖乖缩回去。打扫也变得轻松许多。那些喜欢在刚清理干净的地方打滚撒尿的猪,
在灰爷的“注视”下,行为收敛了大半。小翠从一开始的惊惧到彻底放松,
现在甚至敢拿着扫帚在灰爷身边干活,偶尔还偷偷给它挠挠痒。灰爷对此表现得很受用,
会舒服地眯起眼睛。“少主,您说灰爷它……”小翠一边清理食槽,
一边忍不住再次看向那个角落。灰爷正安静地趴着,闭目养神。“嗯?
”我正忙着把最后一点糊糊刮干净。“它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小翠的声音带着困惑和一丝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敬畏,“就刚才,我好像看到……它身上,
有光?”我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向灰爷。它安静地趴着,
粗硬的毛发在昏暗的光线下依旧黯淡。光?什么光?我眯起眼睛仔细看,
似乎……在它厚重的毛发覆盖下,靠近脊背的地方,
有那么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几缕气息在极其缓慢地流动。那气息极其稀薄,
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暖意和……厚重感?像是沉睡的火山深处,偶尔逸散出的一丝灼热地气,
微弱却蕴含着某种沉睡的力量。这感觉非常模糊,稍纵即逝,
若非我因为小翠的话刻意去感应,几乎会忽略过去。这绝不是普通灵彘该有的气息!
一个名字瞬间撞进我的脑海——神兽血脉!只有那些传说中拥有古老强大血脉的存在,
在未觉醒的蛰伏期,才会出现这种无法用常理解释的异状!
御兽宗典籍里那些语焉不详的记载碎片,此刻在我脑中飞速拼凑起来。我放下木桶,
慢慢走到灰爷身边,挨着它厚实的身体坐下。灰爷睁开眼,平静地看着我。我伸出手,
不是去摸它,而是摊开手掌,掌心向上,静静地放在它身前的地面上。
这是一种最基础的、不带任何强制意味的灵力感应姿态,测试对方是否对灵气有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灰爷只是看着我,没有任何动作。就在我以为自己多心了,准备收回手时,
一丝极其微弱、几乎难以捕捉的吸力,从灰爷的方向传来。不是针对我掌心的灵力,
而是像一块干燥的海绵,
极其缓慢地、悄无声息地吸收着空气中游离的、稀薄得可怜的天地灵气!那吸力微弱到极点,
若非我全神贯注地感知,绝对会被忽略。但它的存在,如同黑夜中的一点萤火,
清晰无比地印证了我那个近乎疯狂的猜想!这头猪……不,灰爷!
它绝对身负某种极其古老强大的血脉!它在沉睡,在蛰伏,但它已经开始本能地吸收灵气了!
虽然慢得像蜗牛爬,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它拥有修炼的潜质!
意味着它体内流淌着神异之血!翻身的关键,就在这里!这头看似不起眼的灰猪,
就是我林向北逆天改命的最大倚仗!它需要时间,需要契机,而我,需要做的,就是守护它,
等待它真正觉醒的那一刻!“灰爷,”我低声开口,
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郑重和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咱们这养猪的日子,
怕是要到头了。”灰爷的耳朵又动了动,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短促的咕噜,像是在回应。
它微微调整了下趴卧的姿势,硕大的头颅轻轻靠在了我的腿边。“灰爷,
”我声音压得低低的,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郑重,手用力按在它厚实的脖颈上,“从今儿起,
你就是我林向北的头号心腹!这猪圈,咱哥俩说了算!”它眼皮掀了掀,算是回应。
我越看越顺眼,越看越觉得这家伙简直就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灰爷这名字,太土了,
配不上你这气质。以后就叫你‘林向南’,以后就是我林向北的亲兄弟啦!怎么样?跟我混,
保管你吃香喝辣!”我乐呵呵地宣布。灰爷……不,小弟,听到这新称呼,耳朵明显抖了抖,
侧过那颗大脑袋,那双沉静的眼睛看向我。没有不满,没有抗拒,
眼神里似乎……还有点别的?我形容不上来。它喉咙里又发出一声低沉的咕噜,
算是认下了这名号。“小弟!”我试着又叫了一声。它的大脑袋微微点了一下。成了!
从灰爷到小弟,这关系算是正式确立!我林向北,养猪养出个神兽小弟!这买卖,血赚!
4.这天下午,我正拿着铁锹清理角落的粪污,累得满头大汗。小弟慢悠悠地踱过来,
在我脚边站定,用那湿漉漉的大鼻子拱了拱我的裤腿。“干嘛?没看我忙着呢?
”我抹了把汗。它不依不饶,又拱了两下,然后转身,
朝着猪圈最深处、一个堆满了陈年干草和杂物的角落走去。走两步,还回头看看我。
“有东西?”我来了点兴趣,放下铁锹跟了过去。小弟用它那强壮的鼻子和蹄子,
在干草堆里一阵扒拉,弄得尘土飞扬。扒拉了好一会儿,它停了下来,低下头,
从草堆深处小心翼翼地叼出一小截东西,转身放到我脚边。我低头一看,
是一截枯树根样的玩意儿,黑黢黢的,毫不起眼。我凑近了仔细瞧,
这“树根”表面布满奇特的螺旋纹路,
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类似雨后泥土混合着某种根茎植物的清新气味钻入鼻孔。
这东西……我脑子里飞速闪过御兽宗药典里那些模糊的图谱记载。枯藤状,螺旋纹,
隐有玉泽,蕴含温和土行灵气……难道是……地脉紫须藤?
虽然只是最下品、年份浅得可怜的须藤残根,
但这玩意儿是炼制固本培元类丹药的基础材料之一!在这灵气匮乏的破猪圈里,
这简直是意外之财!“福星!你真是我的福星!”我攥着那截藤根,心潮澎湃。
小弟这寻宝的本事,简直是我落魄生涯里最闪亮的金手指!
正当我沉浸在发现“天材地宝”的喜悦和对小弟的无限崇拜中时,
猪圈门口传来一声阴阳怪气的嗤笑。“哟呵,林大少主,这搂搂抱抱的,
跟你的猪感情挺深啊?”我扭头一看,是那个胖杂役。他抱着胳膊,斜倚在栅栏门框上,
那张油光满面的脸上堆满了不怀好意的笑,三角眼贼溜溜地在我和小弟身上打转,
最后落在我还没来得及收起来的那截地脉紫须藤上。“捡破烂也捡得这么起劲?林向北,
你这少主当得,可真是越来越有‘出息’了。”他拖长了调子,满是嘲讽。
一股火“噌”地就窜上我脑门。我下意识想把藤根藏到身后,但胖杂役那眼神,
明显是看见了。“关你屁事!”我梗着脖子顶回去。“呵,是不关我事。”胖杂役直起身,
慢悠悠地踱进来,靴子故意踩在刚扫干净的地面上,留下几个清晰的泥印子。
他目光扫过井然有序的猪群,最后又落回小弟身上,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
“大长老交代了,最近宗门缺肉食,要挑几头最肥壮的灵彘送上去。
我看你这头……”他伸手指向小弟,“骨架倒是不小,就是瘦了点,不过嘛,这身板,
熬汤应该够劲道。”说着,他竟伸出手,想去拍小弟的头,
那动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轻慢和评估货物的意味。
就在他那油腻腻的胖手即将碰到小弟头顶鬃毛的瞬间,一直安静站在我身边的小弟,
猛地抬起了头!那双总是沉静如古潭的眼睛里,第一次清晰地爆发出一种冰冷的光芒。
一股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寒流,以它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哼——!
”一声低沉到极致的咆哮,从小弟喉咙深处滚出。那声音不大,
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穿透力和厚重感,震得我耳膜嗡嗡作响!
离得最近的胖杂役更是首当其冲。他脸上的嘲笑瞬间凝固,像是被那声低吼迎面砸中,
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他踉跄着后退了一大步,指着小弟,嘴唇哆嗦着,
半天才挤出几个变调的字:“你…你这猪…它…”小弟依旧站在原地,
只是微微压低了硕大的头颅,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锁定在胖杂役身上,
粗重的鼻息喷出两道白气。胖杂役最后一点强装的镇定也土崩瓦解。他怪叫一声,
连滚带爬地转身,几乎是手脚并用地逃出了猪圈栅栏门,连句狠话都没敢撂下,
活像后面有恶鬼在追。猪圈里只剩下我和小弟,还有一群噤若寒蝉的猪。我站在原地,
心脏还在刚才那声低吼的余韵中狂跳,手心里全是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