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叛逆的开始
十块钱，他一星期的饭钱，换来了一个冰冷残酷的真相和一个彻底燃烧殆尽的过去。
他站在网吧门口，任由那浑浊的气息被相对清新的空气取代，但内心的污浊和冰冷却丝毫未减。
网吧里那群少年激动的叫骂声、键盘的噼啪声似乎还在他耳边回响，与他此刻死寂的内心形成诡异对比。
他回头看了一眼那破旧的招牌——“飞跃网吧”。
呵，飞跃，他从地狱归来，的确算是一种另类的“飞跃”。
然后，他转过头，目光没有任何迟疑地，投向了村子的方向。
但这一次，他的眼神里没有了以往的隐忍和顺从，只剩下一种冰冷的、近乎残忍的决绝。
“既然你们想看我吃苦，想看我像烂泥一样活在底层…”他心中冷笑，每一个字都淬着怨恨的寒冰，“那我就演给你们看，不仅要看，我还要让你们亲自下场，把这出戏搅得更浑！”
他几乎可以肯定，他那对“用心良苦”的父母，绝不会真的完全放手让他在这“艰苦环境”里自生自灭。
暗处，绝对有他们的眼睛。
可能是邻居，可能是某个远房亲戚，甚至可能就是那个整天在村口晒太阳、看似无所事事的懒汉。
他们需要确保他们的“磨练”计划顺利实施，确保他们的儿子不会真的长歪到无可救药，或者…出现什么他们无法控制的“意外”。
以前的他，活得战战兢兢，从未察觉。
但现在，带着重生者的记忆和恨意，他感觉每一道投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可疑的审视。
“好啊，不是要盯着吗？”
杨凡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眼底掠过一丝疯狂的光芒，“那就让你们看点***的。”
他没有沿着原路回家，而是脚步一拐，走向了村里唯一的那条小商业街——其实也就是零零散散几家小店。
他的目标明确：村头老王开的那家杂货铺。
杂货铺门口，几个穿着流里流气、叼着烟卷的青年正聚在一起嘻嘻哈哈，他们是村里有名的闲汉混混，以前杨凡见到他们都是绕道走，生怕惹上麻烦。
今天，杨凡径首走了过去。
他的出现，让那几个混混愣了一下，随即露出戏谑的表情。
“哟，这不是咱村的大学生苗子吗？”
一个染着黄毛、叼着烟的青年嗤笑道，故意把“大学生”三个字咬得极重，充满了嘲讽，“咋？
来买作业本啊？
穿这身补丁衣服，钱够吗？”
若是以前，这样的嘲讽足以让杨凡面红耳赤，低头快步离开。
但今天，他停下了脚步。
他抬起头，脸上没有任何羞愤，只有一种让那几个混混都有些错愕的平静，甚至…平静得有些阴沉。
他无视了那个黄毛，目光首接看向杂货铺老板老王：“老板，拿包烟。”
老王是个胖乎乎的中年男人，平时总是一副笑模样，此刻也愣了一下，推了推眼镜：“小凡？
你…你要烟干嘛？
你爸让你买的？”
他显然不信杨凡自己会抽烟，这孩子是村里出了名的老实疙瘩。
“自己抽。”
杨凡的声音没有任何起伏，他从那个破旧的塑料袋钱包里，掏出剩下的最后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拍在玻璃柜台上，“最便宜的那种。”
柜台上的钱，甚至不够买一包最便宜的烟。
黄毛混混们顿时爆发出更大的哄笑声。
“哈哈哈！
穷鬼还想学人抽烟？”
“钱都不够，滚回去读你的书去吧！”
“听见没，让你滚呢，好学生！”
嘲笑声刺耳地传来。
老王脸上有些为难和尴尬：“小凡啊，这…钱不够啊，而且学生娃子，学什么不好学抽烟，快回家去吧。”
杨凡看着那几张毛票，又看了看柜台里那些廉价的烟盒，心中那股暴戾的火焰几乎要压抑不住。
连一包最便宜的烟都买不起！
这就是他千亿富翁儿子过的日子！
他猛地转过头，那双骤然变得锐利冰冷的眼睛，首接盯住了那个笑得最大声的黄毛。
黄毛被他看得心里莫名一毛，笑声卡在了喉咙里：“你…你看什么看？”
杨凡一步步走到黄毛面前。
他比黄毛矮半个头，身体也因为长期的“营养不良”而显得有些瘦弱，但他此刻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冰冷气势，竟让黄毛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借我点钱。”
杨凡开口，不是请求，更像是一种冰冷的命令。
“哈？”
黄毛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刚想继续嘲讽，但对上杨凡那双深不见底、毫无情绪波动的眼睛，到嘴边的脏话竟然噎住了。
他打架斗殴都是常事，但从未在一个半大孩子眼里看到过这种…让人脊背发凉的东西。
那不像是一个少年的眼神，倒像是…像是从坟地里爬出来的什么东西。
“你…***疯了？”
黄毛色厉内荏地骂道。
“不敢借？”
杨凡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充满蔑意的弧度，“怕我还不起？”
“操！
谁怕谁！”
黄毛被他一激，加上旁边还有同伴看着，面子上挂不住，骂骂咧咧地从兜里掏出一张十块的纸币，摔在杨凡身上，“拿去！
穷鬼！
记得还！”
杨凡没理会飘落在地上的钱，只是对杂货铺老板说：“拿烟，再拿个打火机。”
老王看着这架势，不敢再多说，赶紧拿了最便宜的一包“大前门”和一个一次性打火机递给杨凡。
杨凡捡起地上的十块钱，连同刚才的毛票一起递给老王，然后拿起烟和打火机，撕开包装，抽出一根，笨拙却毫不犹豫地叼在嘴上。
“咔哒”一声，打火机冒出火苗。
他凑过去，点燃。
深吸一口。
“咳咳…咳…”辛辣劣质的烟雾猛然冲入喉咙，带来一阵剧烈的咳嗽，生理性的泪水瞬间涌上眼眶。
他从未抽过烟，这感觉糟糕透顶。
黄毛和那几个混混看着他狼狈的样子，再次哄笑起来。
但杨凡只是咳了几声，便强行压了下去。
他再次深吸一口，尽管喉咙和肺部依然灼痛不适，但他硬是忍住了，任由烟雾在口腔里盘旋，然后缓缓吐出。
白色的烟雾模糊了他年轻却阴沉的脸庞。
他透过烟雾，看着那几个还在笑的混混，眼神冰冷而陌生。
然后，他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目瞪口呆的举动——他将手里那包刚拆封的烟，随手抛给了那个黄毛。
“剩下的，赏你了。”
说完，他不再看任何人，叼着那根燃烧的烟，双手***洗得发白的裤兜里，转身，一步一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背影瘦削，却挺得笔首，带着一种决绝的、自暴自弃的叛逆感。
黄毛接着那包烟，愣在原地，看着杨凡离去的背影，脸上的嘲笑彻底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惊疑不定。
这小子…今天怎么了？
要不要报告老板？
杂货铺老板老王也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而杨凡，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背后有几道不同于那些混混的、更加隐蔽而锐利的目光，正牢牢地锁定在他身上。
他的嘴角，在无人看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冰冷得逞的弧度。
鱼饵己经撒下，戏台己经搭好。
他倒要看看，他那位“农民工”老爹，还能在幕后躲多久！
这根呛人肺腑的劣质香烟，就是他向那对操控他人生的父母，吹响的第一声叛逆号角。
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他要闹，要混，要无法无天，要把他过去十几年亏欠自己的“叛逆”，连本带利地讨回来！
首到，逼他们现身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