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叫江白,今天,咱们就来点***的——夜探全网第一凶宅,红衣磨坊!”
我叫江白,一个刚被裁员的倒霉蛋。为了给我妹凑够三十万的手术费,我把心一横,跟直播平台签了份生死状,只要我能在这栋号称“有进无出”的凶宅里待够二十四小时,我就能拿到五十万奖金。
此刻,我正举着手机,站在一座荒废的纺织厂面前。月光惨白,晚风阴冷,纺织厂那黑洞洞的窗户,像一只只窥探人间的魔眼。
直播间刚开,人气还不高,弹幕稀稀拉拉。
主播牛逼!终于有不怕死的敢来这了! 前面的,上一个来这直播的主播,现在坟头草都三尺高了。 主播细皮嫩肉的,看着不像狠人啊,别是为了博眼球不要命了。
我没理会弹幕,深吸一口气,推开了纺织厂那扇锈迹斑斑的大铁门。
“吱呀——”
刺耳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像一把钝刀子在割人的耳膜。一股混杂着铁锈、霉菌和血腥味的阴风,从里面扑面而来。
我强忍着恶心,打开了手机的闪光灯,走了进去。
开播第三秒。
就在我的脚,刚刚踏入大门的一瞬间。
“啪!啪!啪!”
头顶上仅存的几盏应急灯,仿佛承受不住某种巨大的能量冲击,在一瞬间,全部爆裂!玻璃碴子碎了一地。
直播间瞬间炸了!
***!什么情况?特效吗? 这特效也太逼真了吧!主播下血本了啊!
我心里也咯噔一下,妈的,这凶宅的线路老化也太严重了吧?幸好我带了备用电源和探照灯。
我刚准备从背包里拿灯,一股极致的、冰冷刺骨的寒意,瞬间笼罩了我的全身。那是一种仿佛被扔进了南极冰窟窿里的感觉,连骨头缝里都在冒着寒气。
紧接着,一个血红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从我面前那台废弃的纺织机后面,穿墙而出!
那是个女人。一头长得能拖到地上的黑发,一张白得像纸的脸,七窍里都流着黑色的血。她穿着一件被血浸透的红色旗袍,十根手指的指甲,又黑又长,像十把锋利的匕首。
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的尖啸,以一种违反物理定律的速度,朝我的面门,直扑而来!
直播间的弹幕,在这一刻,彻底消失了。所有人都被这恐怖绝伦的一幕,吓得忘记了呼吸。
我瞳孔猛缩,大脑一片空白。我发誓,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逼真的“演员”和“特效”!平台为了节目效果,这是下了血本了啊!
然而,就在那女鬼的利爪,即将触碰到我鼻尖的前一秒。
匪夷所-思的一幕,发生了。
她,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气墙,整个鬼体以一种更快的速度,猛地向后弹了回去!
紧接着,她全身都冒起了青烟,仿佛一块被扔在烧红烙铁上的黄油,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和一股焦糊味。
“啊——!!!”
她发出了比刚才凄厉十倍的惨叫,但这次,叫声里没有了凶狠,只剩下了无尽的痛苦和恐惧。
下一秒,在我和直播间几百个观众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这个凶名赫赫、据说已经索了十几条人命的红衣厉鬼,连滚带爬地,冲到了我的面前。
然后,“噗通”一声,双膝一软,跪下了。
她一把抱住我的大腿,鬼脸上涕泪横流,用一种哭到断了气的、无比委屈的声音,对我嚎啕大哭:
“祖宗!老祖宗!求求您了!求您把神通收了吧!”
“您……您这金光……太亮了啊!再亮下去,我们这磨坊里的几百号兄弟,都要被您‘净化’得魂飞魄散了啊!”
我懵了。
直播间的观众也懵了。
弹幕在沉寂了整整十秒钟之后,以一种井喷式的姿态,彻底爆发了。
?????? 我他妈看到了什么?剧本?这是最新的剧本吗? 这演技也太浮夸了吧!上一秒还凶神恶煞,下一秒就抱着大腿喊祖宗?导演谁啊,出来挨打! 虽然很假,但不知道为什么,我他妈竟然觉得有点好笑…… 主播快问问她,金光是啥?特效吗?我怎么没看见?
我低头看着抱着我大腿,哭得梨花带雨、鬼体都快哭透明了的红衣女鬼,脑子里一团浆糊。
金光?什么金光?我身上除了手机闪光灯,哪来的光?
难道……这是平台安排的新式整活?先用顶级特效把我吓个半死,然后再来个反转,搞喜剧效果?
“那个……大姐,不是,女鬼小姐,”我试探着开口,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就是个普通人,身上没带什么金光啊。”
我的手刚碰到她的肩膀,她就像被高压电击中一样,浑身猛地一哆嗦,身上的青烟冒得更浓了。
“别碰我!祖宗!”她吓得尖叫一声,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您这哪是手啊!您这简直就是个小太阳!碰一下,我三百年的道行都要没了!”
她一边哭喊,一边手脚并用地往后退,和我保持了一个她认为的“安全距离”。
直播间彻底笑疯了。
哈哈哈哈!小太阳!主播的外号有了! 这女鬼演员是个人才啊!建议送去演喜剧,绝对能火! 主播:我只是想赚个钱。女鬼:不,你想普度众生! 我他妈笑得把邻居家的狗都吵醒了!已打赏一个火箭,主播继续,别停!
我看着飞速滚动的弹幕和不断刷新的礼物,心里更迷糊了。这剧本……好像有点东西啊。虽然莫名其妙,但观众喜欢看,人气也“噌噌”地往上涨。
行吧,演,就继续演下去。
我清了清嗓子,对着女鬼,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你,既然知道本座的厉害,为何还要前来送死?”
那女鬼一听,哭得更伤心了。
“祖宗,您以为我们想啊!”她指着磨坊深处,委屈巴巴地说,“我们也是有KPI的啊!这红衣磨坊,是我们鬼王陈大人的地盘。按照规矩,但凡有生人进来,我们都得先出来吓唬一圈,走个流程。不然,陈大人怪罪下来,要扣我们业绩的!”
KPI?业绩?
我嘴角抽搐了一下。现在的鬼,都这么内卷了吗?
笑死我了!阴间也有KPI! 陈大人:这个月业绩再不达标,你们的冥币就别想要了! 主播,快,进去找那个陈大人!我要看鬼王给你下跪!
“行了,别哭了。”我看着她那可怜兮兮的样子,竟然生出了一丝同情,“你叫什么名字?死了多久了?”
“回老祖宗的话,奴家李月茹,生前是这纺织厂的女工,被无良老板迫害,吊死在了三楼的横梁上,至今……已经八十三年了。”李月茹抽抽噎噎地回答。
八十三年……
我心里盘算了一下,这演员的背景故事还挺详细。
“行了,月茹是吧?”我点了点头,“你先起来,带我去见你们那个陈大人。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李月茹一听,吓得连连摆手:“使不得啊祖宗!您可千万别进去!您这体质,对我们这些小鬼来说,就像个移动的焚化炉,隔着十米远都烫得慌。要是您再往里走,到了阴气最重的核心区,那简直就是把一颗原子弹扔进了我们老窝啊!陈大人他……他虽然是百年鬼王,但也经不住您这么折腾啊!”
她越是这么说,直播间的观众就越兴奋。
主播,别怂,就是干!我们要看原子弹炸鬼窝! 快进去!我给你刷十个嘉年华! 我已经录屏了,标题就叫《史上最牛主播,一人荡平百年鬼巢》!
看着不断飙升的人气和打赏,我心一横。妈的,为了三十万,不,为了这满屏的嘉-年华,拼了!
“少废话!”我眼睛一瞪,王霸之气自以为的侧漏,“前面带路!我今天,就要会一会你们这个所谓的鬼王!”
李月茹被我“吓”得一个哆嗦,眼看劝不住,只能哭丧着脸,从地上爬起来,哆哆嗦嗦地在前面引路。
她不敢离我太近,始终保持着十米开外的距离,那样子,仿佛我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移动的、高辐射的核废料桶。
我跟着她,走进了纺-织厂的深处。越往里走,温度就越低,空气中那股血腥味也越浓。周围的墙壁上,布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痕迹。
终于,我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空旷的车间。车间的正中央,悬浮着一团浓得化不开的黑雾。黑雾中,隐隐约约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穿古代铠甲的身影,正端坐在一张由无数白骨堆砌成的王座之上。
一股强大到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从那团黑雾中,弥漫开来。
“何人胆敢闯入本王的地盘!”一个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充满威严的声音,在整个车间里回荡。
直播间的观众,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强大的气场所震慑。
***……这个气场,这个特效……平台这次真的下血本了啊! 这个演鬼王的演员,绝对是老戏骨!这台词功底,绝了!
李月茹“噗通”一声,又跪下了,冲着黑雾磕头如捣蒜:“大王!大王饶命啊!不是奴家要带生人进来的,是……是这位老祖宗,他非要进来见您啊!”
“老祖宗?”黑雾中的那个声音,带着一丝轻蔑和不屑,“在本王面前,谁敢称祖?”
话音刚落,那团黑雾猛地炸开!一个身高两米有余、身穿黑色描金战甲、面容威严、双目赤红的古代将军,显现出了身形。他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环绕着黑色鬼气的斩马刀,威风凛凛,霸气无双。
他就是这红衣磨坊的鬼王,陈玄。
他那双燃烧着鬼火的眼睛,冷冷地落在了我的身上。
然而,下一秒。
他脸上的霸气和威严,瞬间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见了鬼一般的、极致的惊恐。
“紫……紫薇帝气?!!”
他失声尖叫,声音都劈了叉。
然后,在直播间几十万观众石化的目光中。
这位刚刚还霸气无双的百年鬼王,手中的斩马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身上的铠甲“哗啦啦”散了一地。
他以一个标准的滑跪姿势,“刺溜”一下,滑到了我的面前。
动作之标准,姿势之熟练,让人叹为观止。
他抱着我的另一条大腿,用比李月茹还要凄惨、还要委屈的哭腔,嚎啕大哭:
“祖宗!真的是您老人家啊!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您怎么跑到我们这穷乡僻壤来了啊!”
“求求您了,快把您那该死的帝气收一收吧!您知不知道,您现在在我眼里,亮的就跟三千个太阳一样!我这双钛合金鬼眼,都要被您给亮瞎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