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楔子：寒夜的弃尸

铅灰色的云层像浸了墨的棉絮，将最后一丝天光死死摁在城市上空。零下十五度的寒风卷着雪沫子，刀子似的刮过护城河桥洞，在江辰***的脚踝上刻下细密的血痕。他把自己缩成虾米状，破烂的单衣根本挡不住无孔不入的寒气，棉絮从袖口的破洞里钻出来，很快就在风雪中凝成僵硬的冰凌。

胃里传来的绞痛比刀子割肉更难熬。江辰下意识地摸向怀里，那里曾经揣着林薇薇最喜欢的草莓蛋糕——三天前他在五星级酒店后厨讨来的，本想送给她当生日礼物，却被保安像拖死狗一样扔到街心。蛋糕摔在结冰的路面上，奶油溅了他满脸，围观人群爆发出哄笑，其中最刺耳的，是张浩搂着林薇薇腰肢时发出的戏谑："哟，这不是江大少爷吗？怎么沦落到捡垃圾了？"

意识渐渐模糊时，江辰的手指已经冻得蜷曲如鸡爪。他费力地抬起头，看见雪花落在自己手背上，那片皮肤早已失去知觉，连刺痛都感觉不到。桥洞外的世界突然变得热闹起来，远处居民区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红色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像极了林薇薇十八岁生日时，他为她包下整个游乐园燃放的烟火。

"佣人江辰送的礼物我怎么敢收？"记忆里的林薇薇穿着他买的香奈儿套装，对着手机镜头笑得甜美，"这些都是我男朋友张浩送的，他人帅又体贴，不像某些癞蛤蟆总想攀高枝。"视频里闪过的***版跑车方向盘，正是他用第一笔创业奖金买的保时捷718，登记证上还写着林薇薇的名字。

雪越下越大，落在江辰的睫毛上，瞬间冻成冰晶。他看见张浩穿着他定制的羊绒大衣，搂着林薇薇从奢侈品店出来，手里拎着的购物袋上印着Gucci的logo——那是他母亲留给他的遗物，一块百达翡丽手表换来的钱。江辰想嘶吼，喉咙里却只能发出破风箱似的抽气声，血沫子顺着冻裂的嘴唇渗出来，在下巴上结成暗红的冰碴。

"冷......"他喃喃自语，声音被风雪吞噬。路人行色匆匆，没有人愿意多看桥洞里这个快要冻僵的乞丐一眼。有个抱着孩子的母亲经过时，慌忙捂住孩子的眼睛："别看，晦气。"那孩子的棉靴是江辰去年冬天买的同款，当时林薇薇撒娇说想给弟弟买双新鞋，他二话不说转了三万块过去。

意识沉入黑暗前，江辰感觉雪花像棉被一样盖住了他。真暖和啊，他想。如果能重来一次，他绝不会再对那对狗男女掏心掏肺。他要让他们跪在自己面前忏悔，要让他们尝遍他所受的所有痛苦，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最后一片雪花落在他的眼睑上，世界彻底陷入寂静。只有那句淬毒般的诅咒，在无边的寒夜里，随着冰晶一同凝结、封存，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