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晏嫁沈砚辞三年，替他挡过刀、筹过粮，甚至把嫁妆全填进他的仕途窟窿。

可他眼里只有“体弱多病”的白月光表妹。在她难产时还握着表妹的手说：“清晏粗鄙，

怎配做首辅夫人？”苏清晏扯断婚书，抱着刚出生的儿子冷笑：“沈大人，你的荣华富贵，

我不稀罕了。”后来，沈砚辞看着苏清晏成了京城最火的胭脂铺老板，

身边还站着温润如玉的侯爷。才发现白月光的柔弱是装的，他丢掉的才是命。暴雨夜，

昔日说一不二的首辅跪在苏清晏门前，怀里揣着抄了百遍的家规：“夫人，我错了，

让我给儿子当马骑吧！

”——————————————————————————第一章 难产夜，

他握着白月光的手产房的门被汗水浸得发潮，苏清晏的指甲深深抠进床沿的雕花里，

木头碎屑嵌进肉里，她却感觉不到疼。小腹传来的绞痛像有把钝刀在反复切割，

每一次收缩都带着撕裂般的力道，将她的意识拽进黑暗又猛地拽回。已经是第三天了。

稳婆的额头也挂着汗，换了三拨热水，声音里带了难掩的焦灼：“夫人，再使劲！

孩子头已经看见了！”苏清晏张了张嘴，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只能发出嗬嗬的气音。

她偏过头，透过半开的雕花木门，望见廊下那抹熟悉的青灰色官袍——是沈砚辞。

可他身边的人，不是她。柳如烟穿着件月白色软缎裙，风一吹就晃悠，仿佛下一秒就要栽倒。

她的手被沈砚辞紧紧攥着，却还娇娇怯怯地开口：“表哥，你别总盯着我，

清晏姐姐生孩子才是大事……”“她是武将家的女儿，皮糙肉厚。

”沈砚辞的声音透过门缝钻进来，温软得像江南的春水，是苏清晏嫁给他三年，

从未听过的语调。“哪像你，吹点风就咳嗽，仔细冻着。”柳如烟低下头，

鬓边的珍珠耳坠晃了晃，

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得意：“可姐姐毕竟怀着你的骨肉……”“骨肉是我的，她不是。

”沈砚辞打断她。“等她生下来，我就写和离书。你放心，这首辅夫人的位置，迟早是你的。

”“啊——！”苏清晏猛地弓起身子，不是因为产痛，是心口那处被这句话狠狠剜了一下。

三年前，沈砚辞还是个穷酸举子，带着一箱子旧书就敢上门求亲。她爹，

那个镇守边关的老将军，把剑架在他脖子上骂“穷酸小子也敢攀高枝”，

是她扑上去抱住爹的腿，说“我嫁”。她嫁妆里的那支羊脂玉簪，是祖上传下来的宝贝，

被她偷偷当了，换了银子给他凑进京赶考的路费。他捧着银子红着眼说“清晏，

我定不负你”。两年前，他在朝堂上被政敌构陷通敌，关进天牢等着问斩。

是她揣着爹生前留的虎符，单枪匹马闯进禁军大营，跪在雪地里三个时辰，

求老部将看在爹的面子上递封***给皇上。她冻得失去知觉，醒来时他已经被释放，

却皱着眉说“你一个妇道人家，抛头露面像什么样子”。一年前，他随驾南巡遇刺，

是她扑上去替他挡了那淬毒的匕首，伤口在左肩上，至今留着碗口大的疤。

他握着她的手说“清晏，以后我护着你”，可转头就把柳如烟接进府，说“她无依无靠，

我得照拂”。原来那些“不负你”“护着你”，全是骗她的。“夫人！再不用力，

孩子要憋坏了！”稳婆的喊声里带了哭腔。苏清晏看着头顶描金的房梁，突然笑了，

眼泪混着汗水砸在枕头上，洇出深色的痕迹。她想起爹生前说的“女儿家，脊梁骨要硬”，

是啊，她苏清晏，是能提刀上马的将军之女，不是离了男人就活不了的菟丝花。

她深吸一口气，攒足了全身的力气，像当年替他挡刀时那样决绝。

“哇——”婴儿响亮的啼哭刺破了产房的死寂，像一道光劈开了浓重的黑暗。

稳婆抱着浑身是血的孩子，喜极而泣：“是个大胖小子！夫人，您真棒！

”苏清晏瘫在产床上，连睁眼的力气都没了，却死死盯着门口。果然，沈砚辞进来了。

他没看她，也没看孩子，只是从袖中掏出一张纸，轻飘飘地扔在她眼前的被褥上。“苏清晏，

这是和离书。”他的声音冷得像冰，“孩子留下，你走吧。”和离书三个字，

刺得她眼睛生疼。柳如烟也跟了进来，用帕子捂着嘴，假意抹泪：“表哥，姐姐刚生完孩子，

身子虚……”“不必管她。”沈砚辞挥开她的手，目光扫过苏清晏苍白如纸的脸，

像在看一件用过即弃的旧物。“念在你替我生了儿子，我不追究你爹当年弹劾我的旧账，

给你留条活路。”苏清晏突然笑出声，笑声嘶哑，带着血沫子。她撑起身子，

抓起那张和离书，看都没看就撕得粉碎。纸屑像雪片，落在她染血的衣襟上。“沈砚辞，

”她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带着千钧之力，“你以为我稀罕你的活路？

”她从稳婆手里接过孩子，那小小的身子还在发抖，眼睛紧闭着，像只受惊的小猫。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拼了半条命换来的，谁也别想抢走。“这孩子，姓苏。”她裹紧襁褓。

“从今天起，我苏清晏与你，恩断义绝。你的荣华富贵，你的首辅夫人之位，

给你那朵娇弱的白月光留着吧——”她抱着孩子，一步一步走下床。地上的血脚印歪歪扭扭，

却异常坚定。“我不稀罕。”沈砚辞愣在原地，看着她单薄的背影消失在门口，

手里还攥着那枚准备给柳如烟戴上的金簪。他以为她会哭，会闹，会求他，

就像过去的无数次那样。可她没有，她走得那么干脆，仿佛这三年的夫妻情分，

真的就像那张被撕碎的纸，一文不值。“表哥，姐姐她……”柳如烟凑过来，想挽他的胳膊。

“让开。”沈砚辞甩开她的手，胸口莫名发闷。“随她去。一个妇道人家，离了我，

看她能活几天。”他转身走出产房，没看见柳如烟望着苏清晏背影时，嘴角那抹胜利者的笑。

更没意识到，他亲手丢掉的，是往后余生里，唯一能焐热他冰冷官场生涯的那团火。

第二章 胭脂铺开张，前夫哥脸疼三个月后，京城朱雀大街。

一家挂着“清晏阁”木牌的铺子前，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是因为铺子有多气派，

而是门口架子上摆着的胭脂样品，颜色鲜活得像刚摘下来的花。正红如石榴，水红似桃花，

浅粉像樱花瓣，引得路过的贵女们频频驻足。“这‘醉春烟’真的不掉色？

”一个穿着翠色襦裙的丫鬟踮着脚问，手里捏着铜板，眼睛发亮。

铺子里传来清亮的女声：“放心，用的是胭脂虫膏和花露，吃进嘴里都没事。

不信你问李夫人，她上周买的，吃火锅都没花。”人群一阵哄笑，

很快有人挤进去：“给我来一盒‘醉春烟’！”“我要两盒‘映雪’！”铺子里头，

苏清晏正低头打包胭脂，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脸上。她穿着件半旧的月白粗布裙，

袖子挽到小臂，露出的手腕上，还能看见当年替沈砚辞挡刀时留下的浅疤。“娘，念安饿了。

”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响起。苏清晏抬头，脸上立刻漾起温柔的笑。摇篮里，

三个月大的苏念安正蹬着小腿，嘴里叼着拳头，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

这孩子长得真快，白白胖胖的，哭声洪亮，是她这三个月来唯一的慰藉。她放下手里的油纸，

走过去抱起儿子，解开衣襟喂奶。小家伙立刻含住，满足地砸吧嘴，

小手还抓着她的衣襟不放。“苏老板，你这胭脂真是绝了！”常客李夫人摇着团扇走进来，

身后跟着几个姐妹。“我家那口子昨晚说，我涂这‘醉春烟’，比宫里的贵妃还好看！

”苏清晏笑着谢过，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开这家铺子，比她想象中难多了。

刚从首辅府出来时，她身上只有当掉最后一支银钗换来的三两银子。租铺子花了一两，

买原料用了一两五，剩下的五钱，够她和念安喝半个月的米汤。为了找最好的胭脂虫膏，

她跑遍了京城的药铺和杂货铺，甚至跟着货郎去郊区的染坊蹲了三天，

才找到不掺铅粉的好料子。为了试颜色，她把自己的胳膊当画布，试到皮肤发红发痒，

才调出满意的“醉春烟”和“映雪”。开业第一天，她抱着念安坐在铺子里，

从天亮等到天黑，只卖出去一盒最便宜的胭脂。晚上关店时，看着怀里熟睡的儿子，

她蹲在门板后偷偷掉了几滴泪，却在第二天一早，依旧笑着摆出样品。好在，

她的胭脂用料实在，颜色又独特，渐渐有了回头客。先是丫鬟们口口相传，

后来连李夫人这样的官家内眷都成了常客，生意才慢慢好起来。“苏老板，这是我表妹，

非要来买你家的胭脂。”李夫人指着身后一个圆脸姑娘笑道。苏清晏刚要招呼，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骚动。“让让，让让！首辅大人来了！”人群自动分开一条道，

沈砚辞穿着一身石青色官袍，面无表情地走过来，身后跟着珠翠环绕的柳如烟。

柳如烟穿着件藕荷色绣玉兰花的裙子，手里捏着丝帕，看见清晏阁的招牌，眼睛一亮，

挽住沈砚辞的胳膊，声音娇嗲得能滴出水：“表哥，这就是京城最近很火的胭脂铺呀？

咱们进去看看好不好？说不定有适合我的颜色呢。”沈砚辞的目光落在铺子门口的招牌上，

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苏清晏？她竟然开了家胭脂铺？一个将军之女，

抛头露面卖这些闺阁之物，真是……粗鄙不堪。他本不想进去，可柳如烟软磨硬泡，

加上周围百姓的目光都聚在他身上，他只能硬着头皮迈步。一进门，

就撞见苏清晏抱着孩子喂奶的场景。她的侧脸对着门口，阳光从窗棂照进来，

在她脸上镀了层柔光，没施粉黛的皮肤透着健康的粉白，嘴角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明明穿得那么素净，却比他记忆里穿着锦衣华服的样子，更让人移不开眼。

沈砚辞的喉咙莫名发紧。柳如烟却像没看见似的，径直走到柜台前，拿起一盒“醉春烟”，

用指尖捻了点，故作惊讶：“哟，这不是姐姐吗？真没想到你开了这么个铺子，

看来离开表哥，你过得也不错嘛。”苏清晏抬眸，目光淡淡扫过她，

像看一个陌生人：“柳姑娘想买什么？不买的话，别挡着我做生意。”“你！

”柳如烟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脸瞬间涨红，转头对沈砚辞撒娇，

“表哥你看她……”沈砚辞皱眉，刚要开口训斥，就听见苏清晏冷冷道：“沈大人日理万机，

怎么有空来我这小破铺子？难不成是来查税的？”他噎了一下，想起自己当年说她“粗鄙”，

如今她却用这种带着刺的语气对他，心里竟莫名窜起一股火。“苏清晏，

你就是这么跟客人说话的？”他沉下脸，“果然本性难移。”“我这小本生意，

招待不起沈大人这样的贵客。”苏清晏放下怀里的念安，走到柜台后，拿起油纸开始打包。

“要逛请便，不送。”就在这时，门口传来温润的男声：“清晏，我来取上次订的‘映雪’。

”众人回头，只见一位身着锦袍的年轻男子走进来，面如冠玉，目若朗星，

正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景安侯，萧景曜。萧景曜是京城出了名的才子，为人正直，

不依附任何党派，连沈砚辞都要让他三分。“萧侯爷。”苏清晏的语气瞬间柔和下来，

脸上露出真诚的笑。“您订的胭脂早就好了，我这就给您取。

”萧景曜的目光落在摇篮里的念安身上，笑着逗了逗：“这就是念安吧？瞧这大眼睛，

跟你真像。”“侯爷还记得他。”苏清晏拿起一盒包装精致的胭脂递过去，

眼里的笑意更深了。当初她租铺子缺钱，

是萧景曜的管家匿名送来五两银子；她找不到好的胭脂虫膏，是萧景曜给她写了封信，

让南方的商户直接供货。他从不说帮忙，却总在她最需要的时候，递上一把伞。

沈砚辞看着这一幕，心里像被塞进了团乱麻。苏清晏对萧景曜笑，对他却冷若冰霜。

萧景曜能叫出孩子的名字，他这个亲爹，却只在孩子刚出生时看过一眼。更让他气闷的是，

那小崽子看见萧景曜，居然咧嘴笑了，还伸出小手要抱抱！“苏清晏！

”沈砚辞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浓浓的酸意，“你好歹是我沈砚辞的前妻，

跟别的男人走这么近，就不怕别人说闲话？”苏清晏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下手里的活，

叉着腰看着他，眼里的嘲讽几乎要溢出来：“沈大人怕是忘了，我们已经和离了。

我是死是活，跟谁来往，碍着你什么事？”她把胭脂盒塞进萧景曜手里：“侯爷慢走，

下次想要什么颜色，提前说一声就行。”萧景曜接过胭脂，临走前看了沈砚辞一眼，

淡淡道：“沈大人，清晏是个好女子。你不懂珍惜，总会有人懂的。”这句话像巴掌，

狠狠扇在沈砚辞脸上。他看着萧景曜从容离去的背影，又看看苏清晏低头哄孩子的侧脸，

只觉得脸颊***辣的疼，像是被人当众剥了层皮。柳如烟拉了拉他的袖子，

声音尖酸：“表哥，我们走吧，这里的胭脂太俗气，配不上我。”沈砚辞没说话，

狠狠瞪了苏清晏一眼，转身拂袖而去。走到街角，他忍不住回头，

看见苏清晏正弯腰给一个老婆婆打包胭脂，阳光落在她身上，竟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她怎么敢？她怎么敢过得这么好？没有他，

她怎么敢笑得这么开心？第三章 白月光露馅，首辅大人傻眼清晏阁的生意越来越火，

连宫里的娘娘都遣人来订胭脂。苏清晏雇了两个手脚麻利的丫鬟，白天看店，

晚上就在后院的小作坊里熬制新的胭脂膏，日子过得忙碌又踏实。沈砚辞却越来越烦躁。

他本以为苏清晏离了他会活不下去，没想到她不仅活下来了，还活得风生水起。

每次路过朱雀大街，看见清晏阁门口排着的长队，听见百姓们夸赞“苏老板人美心善”，

他就觉得胸口堵得慌。更让他不安的是，柳如烟最近越来越不对劲。她说自己体弱，

不能沾冷水，可上次他去花园散心，却看见她蹲在池边捞锦鲤，笑得比谁都欢，

袖子湿了半截也不在意。她说自己不识字，连账本都看不懂，

可他偶然发现她房里藏着本《女诫》，书页都翻得起了毛边，批注比先生写的还工整。

她说自己最是善良，见不得杀生，可府里的小丫鬟打碎了她的玉簪，她转头就找管家，

把人家杖责二十，撵出了府。这天，沈砚辞处理完公务回府，刚进二门，

就听见柳如烟的丫鬟在跟婆子嚼舌根：“……姑娘昨晚又没睡好，

说梦见苏老板拿着胭脂铺的账本笑她呢……”“嘘！小声点！”婆子赶紧打断，

“让姑娘听见，有你好果子吃。”沈砚辞的脚步顿住，心里的疑团像滚雪球似的越滚越大。

他走进柳如烟的院子，看见她正歪在榻上，由丫鬟喂着燕窝，脸色苍白，咳嗽不止，

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表哥，你回来了。”柳如烟挣扎着要起身，被他按住。

“身子不适就躺着。”沈砚辞坐下，状似随意地提起。“清晏阁的胭脂卖得好，

听说苏清晏还雇了人，不如你也去学学？以后府里的中馈，也能帮我分担些。

”柳如烟的手猛地一颤，燕窝差点洒出来。她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咳嗽得更厉害了：“表哥，

我……我身子笨，学不来那些抛头露面的营生。再说，女子无才便是德，

我只要好好伺候表哥就够了……”她的眼神闪烁，不敢看沈砚辞的眼睛。沈砚辞没再追问，

心里却已有了答案。没过几天，宫里传来消息，皇后要在御花园设宴，

特意点名要清晏阁的胭脂当伴手礼，还邀请了苏清晏作为商户代表参加。

沈砚辞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整理公务。他握着朱笔的手顿了顿，墨滴落在“减税”二字上，

晕开一个黑点。她居然能进宫赴宴？一个弃妇，一个开胭脂铺的，凭什么？宴会上，

沈砚辞坐在朝臣之列，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女眷那边。

苏清晏穿着件石青色暗绣缠枝纹的襦裙，头发梳成简单的发髻，只插了支银簪，素面朝天，

却在一众珠翠环绕的贵女里，显得格外清爽。她正和旁边的萧景曜说着什么，嘴角噙着笑，

眉眼弯弯，像含着月光。沈砚辞的心里像被猫爪挠过，又痒又涩。就在这时，

柳如烟端着酒杯，袅袅娜娜地走到苏清晏面前。“姐姐，”她笑得一脸无辜，

声音却大得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以前是我不懂事，总误会姐姐。这杯酒，我敬你，

就当赔罪了。”苏清晏抬眸，看着她递过来的酒杯，眼底闪过一丝警惕。她放下手里的茶盏，

淡淡道：“柳姑娘客气了，我不胜酒力，还是以茶代酒吧。”“姐姐是还在生我的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