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林间现场
他们要去往的目的地是南郊的一个树林。
那里有一个命案现场。
胡西海作为沙城探长，一大早就收到了报案。
说是南郊树林发现两具尸体。
沙城地处北疆，百姓世代安居于此。
平时的虽也有凶杀命案，但是基本都是案情清晰的普通案件。
这次这个命案确实有些复杂。
死者二人是外地商旅，钱财没有损失，尸体也没有外伤，也无明显中毒迹象。
所以胡西海勘察了一个上午也没什么头绪。
这两个人就好像是突然暴病死去一样。
可是一人暴病还可理解成偶尔发生，哪有两个人同时暴病的呢？
最重要的是树林之中明显还有过其他人来往的痕迹。
胡西海觉得那也许就是凶手的痕迹，所以两个死者不太可能是自然死亡。
时近中午，胡西海决定去请黄师傅了。
他和黄师傅原本就相识多年。
虽然近几年见面不多，但是早年两个人的感情积累。
己经让他们的关系等同父子家人一般。
更重要的是黄师傅本来就是医师出身，又是见多识广。
所以沙城有什么疑难案件，胡西海总是想先求助黄师傅。
黄师傅也是有求必应，因为帮巡捕房办案是可以拿到一笔数额不小的顾问费的。
这可比他小院里摆摊治病，调解纠纷要强多了。
在马车上，这一路胡西海把自己上午在现场勘察的情况大致的和黄师傅说了一下。
说到关于尸体皮肤的颜色时，黄师傅打断了胡西海。
“等等，西海，你说尸体全身皮肤有点发白泛青？”
“是啊，好似被水泡过，但是又没有肿胀现象。”
“死者断定是外乡人了？”
“是啊，随身带的名片里写着他们俩是什么制药厂的职员。”
黄师傅一听到制药厂，面容变得有些严峻。
原本一路上装作看风景的齐天，此时听了二位的聊天内容，实在没心思在伪装着在欣赏风景了。
他摸着自己的额头，心中暗地的感慨了一声：“我特奥！”
“怎么都没想到黄师傅带我去的现场是个命案现场。”
齐天原来以为黄师傅可能就是一个郎中医生什么的。
胡西海请他去给某个官员家属看病问诊什么的。
哪里想到原来是去做法医的工作。
他一想到要近距离接触凶案尸体，心里有些害怕。
毕竟前世的记忆里，他没有类似的经历。
他越是害怕，越是感觉这马车跑的飞快。
不一会儿，车夫一声拉着长音的“吁”，马车减速停了下来。
有个官差跑过来打开车门，三人下了车。
黄师傅打开自己所带的工具箱。
戴上特制的面巾和手套，招呼着胡西海就往林子里去了。
齐天站在路边不知道是否该跟着过去。
心想如果黄师傅没叫他，那他就不打算过去了。
果然黄师傅可能忘了这个徒弟了，没有叫他跟过去。
齐天长出了一口气，庆幸自己不用看那血腥慎人的场面了。
他左右看看，打量下周围环境，这重生之后的世界到底是啥样呢……他看到不远处站着一群人，粗布汗衫，还有拿着锄头农具的，应该是附近村民站在那里围观吧。
那些人在那里指指点点的，七嘴八舌的议论着。
有几个官差在那边维持着秩序。
突然那人群里爆发出了一阵笑声。
可能是什么人说了一个笑话，连那几个官差都跟着笑了起来。
齐天一皱眉，觉得有些别扭。
“我去，这些围观的人怎么如此麻木冷血呀？”
“林子里可是刚刚死掉两个人啊，人总该有一点恻隐之心的吧。”
“他们冷眼旁观也就算了，居然还说笑玩闹，对生命缺少基本的尊重啊。”
想到这里，齐天真想走过去，骂上他们几句麻木不仁。
只是为什么自己的脚步迈不开呢？
齐天心中转念一想。
明白了，自己站在这里五十步笑百步啊。
他没有和黄师傅去检验尸体，本质上似乎和那些围观村民其实也没什么两样。
刚才自己心里还庆幸师傅没有叫他一起进林子呢。
不同的也许就是自己没有笑出声音吧。
齐天现在是一副圣人心肠，所以有点愧疚。
既然自己穿越到这里，就不应该再和前世一样碌碌无为了。
他想起一个对联：人不好学，老时回首枉年少；事不亲为，举杯吹牛怎服众？
想到这里，齐天大喊：“师傅，我过来了！”
然后他迈步往林子里走去。
林子并不茂密，树丛也比较低矮。
齐天个子有点高，经过几处低矮树杈，还要低头躲过。
胡西海见齐天走了过来，才想起把这个青年给忘了。
他好意提醒道：“小兄弟，你就站那吧，这边全是一些泥水，弄脏你的鞋子。”
齐天低头看看自己的黑布鞋，又看了看前面泥泞的草地，打算选出一个最小污染路线。
正蹲在地上摆弄着一个尸体的黄师傅，此时扭过头一脸自责的神情，“哎呀妈呀，我差点把你忘了。”
齐天踮着脚试着走了两步。
“你既然进了林子，就过来看看吧。”
黄师傅鼓励道。
齐天吞了一口唾沫，又走近了一些。
虽然盛夏己过，但是中午气温还是不低。
尸体在树林只是半天，便己有些味道了，一阵恶心感顿时袭来。
齐天以手掩鼻，踩着泥水，到了黄师傅身后。
那两处尸首己经看的很清楚了。
尸首的衣服己经被解开，露出胸膛。
那皮肤的颜色苍白泛青，有些异常。
齐天再想要仔细观察些什么，却是呕吐感爆发。
他马上转身蹲下，把刚才吃的红薯就全部吐了出来。
黄师傅看状马上站了起来，“齐天，你感觉怎么样？”
齐天勉强抬头，“还好，还好，没事，没事。”
黄师傅似乎还有点不放心，“西海，我这里己经完事了。”
“噢，那结果怎么样？”
黄师傅收起器具，除去了自己的面罩和手套，放到一个袋子里。
然后他才走的胡西海身侧，低声说道：“西海，这两个人死法诡异。
若想少惹是非，赶紧把他们处理掩埋了吧，当什么事没发生是最好的。”
“黄师傅，你这.......是什么意思？”
胡西海非常疑惑的看着黄师傅，显然他不明白黄师傅为何不明说死者死因，反而给出如此荒唐的建议。
他是沙城探长，有责任缉拿凶手，并且他升职在即，这个关键时候可不能出什么纰漏，这种恶性案件必须要抓到凶手啊。
胡西海那棱角分明的面孔此时一脸严肃。
“黄师傅，平日里一些偷鸡摸狗的案子，我处理的草率糊涂，我知道你看不惯，但是命案凶杀不一样啊，我是一查到底的。”
“西海，我不让你管这事不是不相信你，而是这个事情很可能牵扯到……”黄师傅的话只说了一半，就被西海抢去话头。
“哎呀，黄师傅，我这秋后就要去北州任职了，这关键时候沙城可不能出事啊。
再说你徒弟就站在这旁边，你也不能这样教他，对不对？”
黄师傅看了一眼齐天，低头搓着手，十分为难的样子。
“黄师傅，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教我的，怎么现在变了呢？”
以前？
黄师傅眼前浮现了二十年前那个少年胡西海。
那时胡西海是北疆边境流浪的孤儿，每天都可能死于饥饿，或者被野兽吃掉。
黄师傅救了他，然后自己有口吃的，必定就有一半是胡西海的。
两人情同父子，胡西海为人处世的道理自然也都是黄师傅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