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好生活的开始
水果玻璃罐里的糖果叮当作响，香甜的气息弥散开来。
当我把这些花花绿绿的糖果点心也塞进箩筐，重新挑起沉得几乎要压垮扁担的担子走出副食店大门时，身后仿佛留下来一片真空地带。
所有的议论、惊叹、探究的目光都被我抛在身后。
肩上的重量前所未有，但每一步迈出，脚下的土地都仿佛变得更加坚实。
“呼……呼……” 我几乎是撞开自家的院门冲进去的。
沉重的担子“哐当”一声落在堂屋的地上，震起一片细微的尘土。
“妈！
亮子！”
我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迫不及待地解开捆扎的麻绳，把袋子一个个往外拖，“粮食！
肉！
还有糖！
快！”
母亲正弯腰在灶膛前添柴火，准备熬稀得能照见人影的棒子面糊糊。
火光映着她枯槁而布满愁容的脸。
听到我这石破天惊的喊声，她猛地首起身，手里还攥着一把柴禾，愕然地转过头。
当她浑浊的眼睛看清地上那几个鼓囊囊的粮袋、那包用黄草纸渗出油渍的肥肉，还有我手里举着的装着点心糖果的网兜时，她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震惊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席卷了她每一根神经，那双常年被沉重生活磨砺得近乎麻木的眼睛，先是瞪大到极限，充满了不可思议的茫然，紧接着，眼眶迅速泛红湿润，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哥……” 土炕上传来一声虚弱却清晰了许多的呼唤。
我几步冲到炕边。
弟弟陈亮不知何时己经撑着坐起了半个身子，那双因为虚弱而显得格外大的眼睛，此刻正死死盯着我手里的网兜。
那里面花花绿绿的糖果纸在昏暗的光线下折射出诱人的光芒，香甜的气息仿佛具有魔力。
他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着，像只渴望水源的小兽，眼神里燃烧着一种近乎原始的、对甜美滋味的渴望。
不再是空洞的虚弱，而是重新燃起了生命的光亮。
“给！”
我立刻剥开一颗大白兔奶糖，那浓郁的奶香瞬间弥漫开来，小心翼翼地将那洁白圆润的糖球塞进弟弟干裂的嘴里。
甜味在舌尖炸开的瞬间，陈亮的眼睛猛地亮了起来，仿佛两颗被擦亮的星星。
他那蜡黄的小脸上，一点点艰难地、却又无比生动地绽开一个笑容，一个纯粹因为极致的甜美滋味而绽放的笑容。
这个笑容，像一道闪电，瞬间撕裂了笼罩在这个破败小屋上空经年不散的阴霾。
他用力咂着嘴，含糊不清地发出满足的呜咽，小小的身体因为这份突如其来的甜蜜而微微颤抖。
母亲的眼泪终于挣脱了眼眶的束缚，无声地汹涌而出，顺着她布满深刻皱纹的脸颊滑落，一滴一滴砸在满是尘土的地面上。
她没有擦，只是死死捂着自己的嘴，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像是在拼命压抑某种即将冲破喉咙的、巨大的情绪洪流。
她看着亮子脸上那久违的、纯粹的快乐，又看看地上那象征着生存希望的粮食和肉，最后目光落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有疑惑，有担忧，但更多的是一种劫后余生般的巨大震动和无法言说的感激。
“默…默娃子…你这是…哪来的钱啊？”
母亲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带着浓重的哭腔。
“妈，别问了，” 我的声音也有些哽咽，但更多是畅快和坚定，“以后，不会饿肚子了！
咱家，好日子来了！”
灶膛里的火焰猛地窜高了一下，伴随着柴火爆裂的噼啪声，仿佛也在宣告着什么。
火光跳跃着，映照着母亲泪流满面的脸，映照着弟弟含着奶糖满足微笑的小脸，也映照着我胸膛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