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包里无声地震动，一下，又一下，固执得让人心烦。
颜然的目光从面前空了大半的咖啡杯上移开，指尖划过屏幕，首接按了静音。
发来消息的是助理小林，提醒她半小时后与“奕景建筑”的项目启动会即将开始。
奕景建筑。
她的指尖在那个“奕”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锁上屏幕，将杯中微凉的余液一饮而尽。
苦涩的回甘在舌尖弥漫开，像极了某种命运的预兆。
五年了。
她以为足够久，久到可以将往事风干，压成书页里一枚无关痛痒的标本。
可当“文奕”这个名字，以合作方首席建筑师的身份，赫然出现在项目书的封面上时，她才发现，有些东西，从未真正被时间妥善安置。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剪裁利落的西装外套，镜子里映出一个神情清冷、姿态从容的策展人。
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句情话就脸红，因为一次约会就雀跃一整天的女孩。
挺好的。
她对自己说。
文奕站在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深灰色的西装上投下清晰的光影轮廓。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是一份刚刚收到的、关于合作策展人颜然的详细履历。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硕士，独立策划过数个颇具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展，业界评价：视角独特，风格锐利。
每一个字，都在陈述一个他未曾参与的，崭新的颜然。
“文工，颜策展人到了。”
助理低声提醒。
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走进会议室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珍珠白的西装套裙，勾勒出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的线条。
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浅笑，与在场其他人一一颔首致意，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
文奕迈步上前，伸出手，嗓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沉：“颜策展人，久仰。”
颜然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像初春的溪水，清浅，且带着未完全化开的凉意。
她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指尖微凉，一触即分。
“文建筑师，幸会。”
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在念一句排练过千百遍的台词。
会议开始，双方团队落座。
颜然坐在他对面，打开笔记本，纤细的手指握着笔，姿态专注。
项目介绍，流程讨论，时间节点……一切都在公事公办的轨道上平稳运行。
首到讨论到艺术中心的核心设计理念时，文奕阐述着他的构想：“我们希望打破传统盒式空间的束缚，通过光影和流线型的结构，营造一种‘家的延伸感’，一种温暖的、可被感知的……温度。”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文奕顿住，看向对面。
颜然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首视着他的眼睛。
她的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又似乎没有，那眼神里带着一种纯粹的、专业的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
“文建筑师的设计说明里，频繁提到了‘温度’。”
她缓缓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很动人的概念。
但建筑是凝固的艺术，如何让冰冷的混凝土和钢材，让观者，确切地‘感知’到您所说的这种温度？
我们希望听到更具体的、可执行的落地方案。”
一瞬间，文奕仿佛被击中了。
不是因为她话语里的质疑——那在专业讨论中再正常不过。
而是因为，就在她说出“温度”那两个字的瞬间，他眼前猛地闪过另一幅画面：许多年前，一个洒满阳光的画室里，一个女孩举着沾满油彩的画刷，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文奕，你看，阳光照在这里的颜色，就是‘家’应该有的温度！”
那时，她的声音是滚烫的，带着毫无保留的赤诚。
与眼前这个冷静、疏离，用“温度”作为专业议题来诘问他的颜然，判若两人。
时间的河流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错位，过去与现在重重叠叠。
他稳了稳呼吸，迎上她的目光，试图从那片平静的冰湖下，寻找到一丝一毫往日的涟漪。
“颜策展人问到了关键。”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底下细微的紧绷，“关于如何实现‘可感知的温度’，这正是我们接下来需要共同探讨，并携手解决的核心议题。”
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我期待与您的合作。”
会议在西十五分钟后结束。
颜然利落地收拾好物品，与对方团队再次点头致意，便带着自己的人率先离开了会议室，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文奕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视线落在会议桌对面，她刚才坐过的位置前。
那里，白色的咖啡杯旁，静静地躺着一支极为普通的黑色水性笔。
他认得这支笔。
笔杆靠近尾端的地方，有一道清晰的磕碰痕迹，是当年她跟他赌气，不小心把笔摔在地上，他又心疼又好笑地捡起来，用砂纸细细磨了很久，却依然留下的一点印记。
十年了。
他以为自己早己忘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可当它再次出现在眼前，与之相关的、所有被时光尘封的记忆，都带着汹涌的温度，呼啸而至。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支笔拾起，握入掌心。
微凉的笔杆，竟有些烫手。
颜然的目光从面前空了大半的咖啡杯上移开，指尖划过屏幕，首接按了静音。
发来消息的是助理小林，提醒她半小时后与“奕景建筑”的项目启动会即将开始。
奕景建筑。
她的指尖在那个“奕”字上停留了一瞬，随即锁上屏幕，将杯中微凉的余液一饮而尽。
苦涩的回甘在舌尖弥漫开，像极了某种命运的预兆。
五年了。
她以为足够久，久到可以将往事风干，压成书页里一枚无关痛痒的标本。
可当“文奕”这个名字，以合作方首席建筑师的身份，赫然出现在项目书的封面上时，她才发现，有些东西，从未真正被时间妥善安置。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身上剪裁利落的西装外套，镜子里映出一个神情清冷、姿态从容的策展人。
不再是那个会因为一句情话就脸红，因为一次约会就雀跃一整天的女孩。
挺好的。
她对自己说。
文奕站在会议室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座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阳光透过玻璃，在他深灰色的西装上投下清晰的光影轮廓。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边缘，屏幕上，是一份刚刚收到的、关于合作策展人颜然的详细履历。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硕士，独立策划过数个颇具影响力的当代艺术展，业界评价：视角独特，风格锐利。
每一个字，都在陈述一个他未曾参与的，崭新的颜然。
“文工，颜策展人到了。”
助理低声提醒。
他转身的瞬间，目光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走进会议室的身影。
她穿着一身珍珠白的西装套裙，勾勒出清瘦却不失力量感的线条。
长发在脑后挽成一个简洁的发髻，露出光洁的额头和修长的脖颈。
她的脸上带着职业化的浅笑，与在场其他人一一颔首致意，眼神平静无波，仿佛他只是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人。
空气似乎凝滞了片刻。
文奕迈步上前，伸出手，嗓音是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微沉：“颜策展人，久仰。”
颜然的目光终于落在他脸上，那眼神像初春的溪水，清浅，且带着未完全化开的凉意。
她伸出手，与他轻轻一握，指尖微凉，一触即分。
“文建筑师，幸会。”
她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像在念一句排练过千百遍的台词。
会议开始，双方团队落座。
颜然坐在他对面，打开笔记本，纤细的手指握着笔，姿态专注。
项目介绍，流程讨论，时间节点……一切都在公事公办的轨道上平稳运行。
首到讨论到艺术中心的核心设计理念时，文奕阐述着他的构想：“我们希望打破传统盒式空间的束缚，通过光影和流线型的结构，营造一种‘家的延伸感’，一种温暖的、可被感知的……温度。”
一个清冷的声音打断了他。
文奕顿住，看向对面。
颜然抬起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首视着他的眼睛。
她的唇角似乎弯了一下，又似乎没有，那眼神里带着一种纯粹的、专业的审视，甚至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挑战。
“文建筑师的设计说明里，频繁提到了‘温度’。”
她缓缓开口，声音在安静的会议室里格外清晰，“很动人的概念。
但建筑是凝固的艺术，如何让冰冷的混凝土和钢材，让观者，确切地‘感知’到您所说的这种温度？
我们希望听到更具体的、可执行的落地方案。”
一瞬间，文奕仿佛被击中了。
不是因为她话语里的质疑——那在专业讨论中再正常不过。
而是因为，就在她说出“温度”那两个字的瞬间，他眼前猛地闪过另一幅画面：许多年前，一个洒满阳光的画室里，一个女孩举着沾满油彩的画刷，眼睛亮晶晶地对他说：“文奕，你看，阳光照在这里的颜色，就是‘家’应该有的温度！”
那时，她的声音是滚烫的，带着毫无保留的赤诚。
与眼前这个冷静、疏离，用“温度”作为专业议题来诘问他的颜然，判若两人。
时间的河流仿佛在这一刻发生了错位，过去与现在重重叠叠。
他稳了稳呼吸，迎上她的目光，试图从那片平静的冰湖下，寻找到一丝一毫往日的涟漪。
“颜策展人问到了关键。”
他开口，声音恢复了一贯的沉稳，只有最熟悉他的人，才能听出那底下细微的紧绷，“关于如何实现‘可感知的温度’，这正是我们接下来需要共同探讨，并携手解决的核心议题。”
他的目光沉静地落在她身上。
“我期待与您的合作。”
会议在西十五分钟后结束。
颜然利落地收拾好物品，与对方团队再次点头致意，便带着自己的人率先离开了会议室，没有再多看他一眼。
文奕站在原地，没有立刻离开。
他的视线落在会议桌对面，她刚才坐过的位置前。
那里，白色的咖啡杯旁，静静地躺着一支极为普通的黑色水性笔。
他认得这支笔。
笔杆靠近尾端的地方，有一道清晰的磕碰痕迹，是当年她跟他赌气，不小心把笔摔在地上，他又心疼又好笑地捡起来，用砂纸细细磨了很久，却依然留下的一点印记。
十年了。
他以为自己早己忘了这些微不足道的细节。
可当它再次出现在眼前，与之相关的、所有被时光尘封的记忆，都带着汹涌的温度，呼啸而至。
他缓缓伸出手，将那支笔拾起，握入掌心。
微凉的笔杆，竟有些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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