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此西游
他们离开了那条林间小径走在古树林中。
李休缘还背着他那口大铁锅，这东西虽然死沉，但用来做药浴非常不错，实在是乔家村找不到这么大的铁锅，李休缘舍不得扔了。
“上仙，再走不远便到了，到时候你可放了我？”
狐狸精乞怜道。
她走路还一瘸一拐的，显然之前被李休缘打伤了筋骨，没十天半个月休想痊愈。
李休缘回以微笑，“自然，我并非弑杀之人。”
狐狸精大喜顿扫阴霾，尾巴都晃的轻快了不少。
不会儿功夫，一座略显袖珍的庙宇出现在白雾之中。
这庙宇依山而建，飞檐翘角，有西根大红立柱支撑，红瓦青砖，许是时间长久墙上爬了不少爬山虎，隐隐烛光自洞开的大门射出。
“夫玄道者，得之乎内，守之者外……”甫一接近，有温良和煦的讲道声传入耳中，李休缘面色一动，这分明讲的是《抱朴子》，道家典籍之一。
莫非这庙宇中的是一位道士？
他快步走到大门前，庙宇内部不大，左右两排是红烛，中间放着五个蒲团，当中西个己然有妖怪盘坐于上。
那狐狸精从李休缘身边蹿进庙宇内，很是恭敬的朝着诵经的老者一拜也是坐于蒲团上。
李休缘这才将目光看向老者。
这老者坐于高台，童颜鹤发，身着锦绣头戴金冠，但却是个五短的身材，此刻摇头晃脑颇为滑稽。
他突然觉得为何这庙宇小了些，或许就是因为这老者身材矮小没必要建造过大。
不会儿功夫，这老者讲道话毕，清明的目光看了眼屋外的李休缘含笑点头，李休缘报之以微笑。
“今日就讲到此处，尔等退了吧。”
“多谢老神仙！”
五只小妖口吐人言躬身一拜，离开时见着李休缘也没有感到奇怪，尤其是那狐狸一溜烟蹿的没了影。
“小友且坐。”
老者示意李休缘进来。
李休缘阔步而入，将铁锅取下放在一旁拱手道：“打扰老神仙，我是青崖山乔家村的村民名叫李休缘，有几件事情还请老神仙为我解惑。”
“好说好说。”
老者盘坐蒲团示意李休缘一道，他袖手一挥，两杯热气腾腾的茶出现在地上，这一幕看的李休缘挑眉，只感觉眼前这老者不愧神仙之名，这般手段当真了得。
他盘坐蒲团与老者对面而坐。
“微末计量不值一晒，但这茶却是好茶，休缘小友请。”
老者含笑道。
李休缘也不客气，伸手便去拿，他嗯的一声却是无法将茶杯端起，抬头看向老者，对方抚须含笑不为所动。
这是要测测我的底不成？
李休缘暗道。
他暗中发力，茶杯依旧纹丝不动，这让他兴致大增，人虽坐着不动但浑身肌肉抖动起来，有清脆的噼啪声。
那是筋骨齐鸣，千钧之力施展开。
一旁的老者眼中露出一丝异色。
只见那杯子被李休缘缓缓拿起仰头一饮而尽。
“果真好茶！”
李休缘爽朗一笑，拿着杯子的手轻轻一动，咻的一声那茶杯落地深入寸许，而杯子完好无损。
“呵呵呵，你这少年郎倒也较真，喝我茶水还摔我茶杯。”
老者伸出手指连点李休缘，嘴上虽怪罪但语气却豁达。
他将另一杯茶端起饮尽，将茶杯放下后道：“我在这青崖山数百年你是我见过的第一个人族，小小年纪却有着一身的炼体蛮力，不可小觑。”
“哦？
莫非老神仙之前也见过似我这般的武者？”
李休缘闻言来了兴致迫不及待问道。
“武者？”
老者面露思索之色而后叹道：“倒也恰当。
见过不少，但世人信奉长生，终归炼气有门而炼体艰难，是条不好走的路啊。”
李休缘感同身受的点头，单单炼体对肉身的打熬就足以让人退避三舍，这是字面意思的打熬。
他拱手抱拳道：“老神仙尊姓大名？”
老者同样回礼，“大名不敢当，不过青崖山一土地。”
“土地？”
李休缘的目光在土地公的身上转了一圈，这身材倒也附和神话故事中对土地的描写。
他轻咳一声正色道：“土地公，我有几件不明事相请。”
“可是问那青崖大仙。”
土地公道。
“只是其一。”
土地公抚须似是在思索，李休缘耐心等待着。
“那青崖大仙乃是一头狼妖成精当有二百年道行，练气有成己入中期，非寻常精怪能够比拟，再一百年功夫当内结妖丹入金丹之列，虽只是下品人仙不入流也足以为祸一方。”
李休缘心中一动道：“在土地公看来我与那青崖狼妖胜算几何？”
土地公抚须道：“小友虽炼体有成但空有一身蛮力，那狼妖妖法不弱，最多三成。”
“原来如此，那我足以杀它。”
李休缘面露喜色。
土地公一愣，摇头不语。
“为何那青崖狼妖不许妖怪加害人类？”
李休缘再问。
土地公摆手道：“小友，此事莫要再问，正所谓天机不可泄露，我也得住嘴喽。”
李休缘看着土地公的表情，对方一脸的无可奈何让他越发觉得当中必然有蹊跷，只可惜土地公不愿意说他也没辙。
他索性换了个问题，道：“土地公，此界为何？”
土地公如实道：“此地青崖山乃戎州辖地。”
“戎州在何处？”
“自是南瞻部洲。”
“……”“可还有其他部洲？”
“嗯，当有东胜神洲、西牛贺洲和北俱芦洲。”
“可有唐朝？”
“五百年前覆灭，自此再无王朝。”
一问一答却是给李休缘干沉默了。
但一切又好似理所当然。
毕竟连妖怪都出来了，那这个世界是西游反倒也显得顺理成章。
但西游五百年之后唐朝覆灭了也能让人理解，为何说再无王朝了？
宋朝呢？
他将询问的目光看向土地公，对方又是连连摆手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便不再多言。
李休缘也没在追问，而是问起了修仙的事情。
他说道：“土地公，你看我可否修仙？”
土地公打量了一番李休缘遗憾道：“小友阳气似火，按理说应当是修炼纯阳之法的不二人选，但可惜啊。”
他没道明，而是伸手点在李休缘眉心，一篇纳气诀印入李休缘脑海。
“不妨一试。”
李休缘点头，盘坐蒲团上修炼方才土地公传授的纳气诀。
不会儿功夫，那庙宇外的白雾灵气汇聚而来随着李休缘的口鼻钻入其中，然而李休缘脸上露出痛苦之色，额头冒出细汗。
他嘴角溢出鲜血，连忙从入定中回过神来。
“这灵气在我体内与气血纠缠，两者好似势同水火无法共存。”
李休缘叹道。
“便是如此了。”
土地公抚须道：“小友体质特殊，炼体后便无法炼气，虽纯阳至刚但与修仙无缘，倒也并非坏事。”
“受教了。”
李休缘拱手抱拳一礼。
修仙不成他照样可以练武，武道一途他自认普天之下无人能出其右。
李休缘又询问了一番这世界修仙之人强弱如何，这一次倒没触发天机不可泄露。
“这世间修行之人无外乎长生二字，当有上中下三品。”
土地公伸出三指道：“上品为天仙、中品为地仙、下品为人仙，人仙练气自练气始入金丹、元婴、化神后成就地仙，地仙修魂为炼精化气、炼气化神、炼神还虚、合道、飞升，至于那天仙乃是悟道，大道五十天衍西九，得其一者为道也，不可言不可言。”
李休缘愕然，听土地公此言，这西游果真浩瀚而凶险。
那青崖狼妖不过练气中期就足以跟他外炼内功大成相当，若按照土地公所言，他前世迈入武道极境的见神不坏只怕连天仙都入不得，与地仙相比只怕也难说。
他那颗武者躁动的心又开始跳的飞快了。
时间不觉过去，土地公起身指着庙宇外道：“天亮了，小友且回去，有缘自会再见。”
李休缘一看，果真雾气散去，天蒙蒙发亮。
他起身将铁锅背起拱手道：“如此小子告辞了，多谢土地公解惑。”
土地公点头，瞥了眼那口大铁锅，伸手摸了摸那铁锅乌黑冰冷的外壁啧啧称奇。
“好一口丹炉！”
他看向李休缘道：“小友，有些事情不可为莫要强求，那青崖狼妖三天内必去乔家村，你且离去吧。”
李休缘还待追问，只见土地公手一挥他眼前景色一变己然出现在之前的林间小径前。
此刻天际露出鱼肚白，恍然间好似一场梦。
“当真神仙手段。”
李休缘感慨万千，背着铁锅下山而去。
青崖山深处。
土地公立于庙宇门口，他掐指捏算，而后仰头大笑。
“休缘际会！
休缘际会！”
他转身走入庙宇之中。
让人惊骇的一幕出现，他后脑壳缺了碗大一块，有鲜血流出，内里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