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
小姐!”
封凌修扳正顾清夭的身子。
“修?”
顾清夭这才回过神来,心中一时破防,往他怀中扑去,声音颤抖:“怎么办?
他死了,我杀人了...怎么办...”“极恶之人,死了也罢!
小姐做得很好!
没事了,有我在。”
封凌修抚着她的后背,轻哄着她的害怕。
顾清夭放在封凌修腰间的手察觉到有湿润的粘液,她不安地收回一看,那个杀手的血她明明己经擦过了,为什么还会有?
她心口猛地一紧,挣出他的怀抱:“你受伤了是不是?”
那么多人,他不可能不受伤。
“一点小伤,无妨。”
封凌修倒不遮掩,走到死去的杀手身旁将匕首拔出。
顾清夭不信,作势便要查看他口中的一点小伤。
“小姐!”
封凌修握住顾清夭的手腕:“真的没事。”
看着他愈发发白的脸庞,顾清夭也不坚持了,扶着他起身:“我们去找大夫。”
“这里距下一个小镇几乎要走舟车到天明。”
封凌修拉住顾清夭的手。
“那怎么办?”
顾清夭急得眼泪都出来了,第一次碰见这种棘手的事,她也慌乱得不行。
“相信我,不会有事,小姐为我止血可好?”
封凌修心情愉悦,他的小姐为他落泪了呢。
除了他说的,她也毫无办法,只能点头依着他,扶他上了马车,坐进车厢,指尖颤抖着去解他的腰封。
“座位下有止血的药和纱布。”
封凌修不紧不慢吩咐,贪婪地看着顾清夭,她的着急、她的担忧、她的紧张,他一一看进眼底,却是看到她颈间的一道细长的红痕,令他眉宇一蹙,大手抚上她的颈脖:“我真该死!”
顾清夭对上他的视线,反应过来他的意思,展颜一笑:“我不疼。”
说完,顾清夭轻轻理开他的衣襟,第一次如此接触一个男子,哪怕是迫不得己也让她红烫了脸颊,似乎她也在一瞬间理解了他昨夜对她的做法,她还不识好歹的打了他:“修,对不起!”
暴露在眼前肉外翻的伤口触目惊心,她一时又哽咽流泪,明明这么重的伤,还骗她没事,他怎么可以这样骗人?
“小姐...”顾清夭的眼泪乱了他的心,他不想她哭的。
顾清夭哽咽的同时,忙将药物撒在伤口之上,又用纱布将伤口包扎好,她自幼养尊处优,自是没做过这等活,凭着感觉为他包扎,包扎好后却也不再理他,气氛一时寂静。
顾清夭将水壶中的水倒出洗了洗脸上的血迹,没有衣服换便也只能将就着穿,做完一切,却见封凌修不知何时早己闭上眼睛睡去,她轻轻靠近,看着他好看的模样,薄唇苍白,她心有余悸,小声低喃:“大哥生死未卜,我只有你了,你千万不能有事!”
封凌修内心深处轻微一动,却是瞬间,她只有他了,他又何尝不是将她视作唯一。
伴着虫鸣,一夜宁静。
顾清夭醒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查看封凌修的气色,见他缓缓睁开双眼,她才后知后觉地发觉自己几乎整个人都趴在了他的身上,有些难为情:“你...你怎么样了?”
“嗯!
好多了。”
那药对刀剑伤极为受用,止疼消炎,何况小姑娘手一抖,几乎倒了半瓶,只要不裂开,只等结痂便可。
“那...我...”顾清夭红烫着脸,欲言又止,忙离开他身上,道:“我...我不会驾马车。”
她确实不会,尴尬地捏了捏裙摆。
“属下会。”
顾清夭抬眸,撞进他柔意绵绵的眸子,顿时有些好气:“我知道你会,你...你受伤了不是吗?”
“小姐的意思?”
“我...我不敢驾马”让她驾马,他们两个非得摔死不可,可怜巴巴道:“可以等你好些了再赶路,成吗?”
他那以往刁蛮跋扈的小姐如今这是问他意见?
原以为他不答应,正欲再劝几句,他却说话了。
“可以!”
此一分别,便会是漫长的一年,他如何不想与她多待?
“嗯!”
顾清夭由心而笑。
因为顾忌到顾清夭的害怕,封凌修还是坚持将马车驶离一段路程再停下,这一待便是三天,顾清夭同封凌修一道在林中游走,一旁小溪潺潺流水,她跑近捋了一捧溪水扑脸,溪水的清澈、秋日的阳光透过树叶照印她的身上,如同渡了一层金色光晕,好似天上坠落人间的仙子,美得不像话。
“修~”顾清夭小心翼翼捧着水到封凌修跟前,狸眸闪着碎光:“你尝尝,是甜的!”
封凌修便也低头就着她的手喝完手心里所剩无几的溪水。
唇瓣的柔软触碰着敏感的手心,顾清夭只感心都漏了一拍,忙缩回手,避开他灼热的视线。
“果然!”
封凌修却是若无其事,拿着水壶便在溪水上游将水壶灌满。
顾清夭被封凌修唇瓣触碰到的手心酥酥麻麻,顺着心尖流去,她揪着心口,一颗心砰砰乱跳个不停,脸也开始红烫起来,她不知道这是怎么了,这几日总会对着修产生莫名其妙感觉,理不清也道不明,莫不是得了什么大病?
想着,顾清夭也害怕起来,她不怕死,可她怕痛,祖母便是活生生被病痛折磨死的。
封凌修打回水,见她独自出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小姐?”
顾清夭一惊,往后踉跄几步,将要摔倒之际被封凌修伸手从她腰间一揽,她整个人便扑进了他的怀中,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来了,她慌忙推开他,指着他:“你站住,不许说话,你离我远点!”
封凌修便站住不前,却想是他方才就着她手故意亲昵一幕吓到她?
经过这几日,他以为她是不讨厌他的,难道...他果然还是太心急了,可他更怕一年后她会己做他人妇,届时他又当如何?
顾清夭往回走了好些步,见他仍旧站在原地,又不禁一恼:“你还不跟上?”
封凌修抬眸,随即跟着。
又是一前一后的距离,顾清夭莫名的不悦,明明他没有惹她,可她就是不悦,回到车厢,她没好气地喊了声:“出发!”
回应她的是马车的驶动,顾清夭越想越气,将桌上的花草全推落,视线落在封凌修为她捏的泥人身上,她心情复杂地拿着,暗悔方才差点就把它给摔碎了。
听见里面动静,封凌修也算松了一口气,至少他的小姐有了些生机,不再似几日前那般死气沉沉,可他也愁了,他的小姐反感得不让他靠近,他怎么有机会勾引她,想到此,封凌修自己也笑了,笑得伤口疼,勾引...没错,他就是勾引。
听到封凌修纯净爽朗的笑声,顾清夭没好气掀开车帘:“你笑什么?”
她正憋气呢,见他不语,依旧笑着,她更恼了:“不许笑!
我说了,你不许笑!”
马车一顿,顾清夭惯性地往前扑去,封凌修却是反手一抱,将她抱入怀中,两人落下马车,顺着斜坡滚至草面。
“可有摔到哪里?”
封凌修急切地起身检查顾清夭的身上,深怕摔疼了她。
“...”见他如此着急自己,顾清夭愧疚又不忍,狸眸泛着水雾,若非她使气,他们又岂会摔下马车:“修...”“摔疼了?”
见她欲落泪,风凌修内心一紧。
顾清夭心里自责,摇了摇头,扑进他怀里,鼻音浓浓:“你为什么要理我?
你大可不必理我的。”
封凌修僵首了身子,为什么?
因为,他心悦她啊!
他的手逐渐放在她的身上,轻轻抱着她:“属下可以不理任何人,唯独不会不理小姐。”
顾清夭在他衣襟蹭去泪水,抬眸看着他,清澈又明亮:“以后我们就是亲人了,我不再欺负你。”
亲人?
封凌修唇角微微勾起,笑意不明,欺负他?
那也是他愿意。
“阿修,有没有人对你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顾清夭捧着他棱角分明的脸庞,他的笑声好听,笑起来更好看,若是以往在府上,他也这般笑,她大概也不会怕他。
“小姐喜欢属下笑,那方才...”封凌修反问。
“...”顾清夭眸色一顿,又点头,道:“是我错了,我不该使性子,我也说了,以后不欺负你,你要多笑,成天冷着一张脸,谁敢靠近?”
“都听小姐的。”
封凌修眸色宠溺,笑意温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