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苏暖把离婚协议推到我面前时，我正在核对季度财报。
签字笔在纸页上划出长长的墨痕，我盯着她无名指上消失的婚戒，忽然想起上周她蜷在飘窗上织围巾的样子。
月光像轻纱笼住她单薄的肩膀，织针碰撞发出细碎的响，像是某种即将断裂的声音。
"霍明深，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她食指敲了敲实木桌面，腕骨凸起的弧度让我心惊。
我才发现她瘦得厉害，锁骨在丝质睡裙下支棱出嶙峋的阴影。
我把报表推到一边，钢笔在指尖转了个圈："这次又是哪里不满意？
上个月你说要工作室，我在金融街给你买了三层；上周说想学陶艺，我请了日本国宝级大师...""我要离婚。
"她打断我，声音像浸在冰水里的玉，凉得发脆。
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涂了正红色口红，衬得脸色愈发苍白。
这抹红突然让我想起领证那天，她躲在民政局柱子后面补妆，棉絮似的雪落在她发间，我摘了羊皮手套去捂她冻红的耳尖。
我扯松领带靠向椅背："别闹了。
下个月伦敦并购案结束，我带你去冰岛看极光。
"落地窗外暮色渐沉，她的身影在玻璃上投下淡青色剪影，像是随时会消散的雾。
"从你上周忘记结婚纪念日开始，我数了七次。
"她忽然笑起来，眼尾漾开的细纹让我心脏猛地抽痛，"玄关的灯亮了七个通宵，微波炉里的醒酒汤热了七遍，第七次倒掉的时候，我突然不记得为什么要等你了。
"我伸手去够她的手，却被无名指根那道浅白戒痕刺痛。
抽屉里天鹅绒盒子装着新拍下的十克拉粉钻，此刻却硌得肋骨生疼。
她抽回手的动作太急，碰翻了案头的白玉镇纸。
裂纹在羊脂玉表面蛛网般绽开，像我们之间突然破碎的什么。
那晚我在书房待到凌晨三点。
并购案资料铺了满桌，钢笔尖却悬在离婚协议上久久未落。
二楼传来行李箱滚轮碾过木地板的声响，一声声碾在我太阳穴上。
当电子锁发出冰冷的"已开锁"提示音时，我冲下楼抓住她行李箱拉杆。
暴雨就是在这时砸下来的。
雨水顺着没关严的窗缝涌进来，打湿她米色风衣下摆。
她回头看我时，发梢的水珠正巧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