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芮的后颈在陆沉的钳制下渗出冷汗，军刀凉意刺破皮肤时，她突然看清培养罐碎片里自己的倒影——瞳孔正在扩散成诡异的菱形。
"你注射过L型血清。
"陆沉的呼吸喷在她耳后，银链吊坠随着话语晃动，"1999年7月23日，三千升基因溶剂泄漏进防空洞地下水..."黑暗中的蠕动声骤然逼近，苏芮猛地抬肘后击。
陆沉闷哼松手的瞬间，她抓起解剖刀划向军刀主人的咽喉，却在刀锋触及皮肤时僵住——陆沉的伤口正渗出荧绿色血液，与培养罐里的液体同频闪烁。
整面标本墙突然坍塌。
浸泡二十年的胚胎破罐而出，那些半透明的躯体在黏液里疯狂增殖，眨眼间膨胀成八爪鱼般的肉团。
苏芮翻身滚过实验台，看见陆沉被三条黏液触须缠住腰腹，军刀砍断的触手断面喷出青绿色脓液。
"去主控室！
"陆沉嘶吼着抛来磁卡，脖颈青筋暴起，"密码是你父亲死亡时间！
"苏芮的防护靴踩到团滑腻的东西，手电光下，半张泡发的女尸脸皮正粘在鞋底。
她强忍恶心冲向防空洞深处，背后传来骨骼被绞碎的脆响。
当磁卡插入锈蚀的读卡器，闸门开启的液压声里混着令人牙酸的咀嚼声。
主控室的荧光屏照亮满墙血手印。
苏芮在操作台看到父亲的照片赫然出现在1999年实验人员名单，职位栏标注着"活体观测员"。
她颤抖着点开加密文件夹，监控视频里穿白大褂的父亲正在给孕妇注射绿色药剂，而那个躺在手术台上的女人，长着和她一模一样的脸。
"警告！
自毁程序己启动。
"机械女声突然响起，所有屏幕开始跳动猩红倒计时。
苏芮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父亲临终前对着空气说的那句"终止妊娠"突然在耳畔炸响。
通风管轰然爆裂，变异的陆沉从缺口跌落。
他左臂异化成章鱼般的触须，右眼却恢复清明："看窗外！
"嘶哑的吼叫震落天花板霉斑。
苏芮扑到观察窗前，手电光穿透防爆玻璃的瞬间，她终于明白这座工厂为何废弃二十年依旧通电——三十米深的地下竖井里，矗立着由无数人体残肢焊接而成的巨树。
那些缠绕着输血管的手臂正在抽搐，树冠是上千个婴儿头颅组成的肉瘤，每个天灵盖都刻着衔尾蛇符号。
父亲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复苏："那不是爆炸，是分娩。
"粘稠的脚步声从背后迫近。
苏芮转身看见浑身黏液的女尸碎块己重组成人形，脖颈处裂开十字形口器，喷出的毒雾在空气中凝成1999年的日期。
她摸到腰间解剖刀时，突然注意到自己手腕浮现出荧光纹路——与尸体刺青相同的衔尾蛇，正在皮下缓缓游动。
"妈妈..."怪物突然发出含混的呼唤，溃烂的眼窝淌下绿色泪滴。
苏芮的解剖刀僵在半空，1999年7月23日的监控视频在此刻加载完成——暴雨中的父亲抱着婴儿冲进防空洞，襁褓里渗出荧绿色血渍。
陆沉的触须突然刺穿怪物胸膛，荧绿血液喷溅在倒计时屏幕。
当数字归零的刹那，苏芮看见自己瞳孔在玻璃倒影里彻底裂变成蛇类的竖瞳，而深井中的血肉巨树正伸出由肋骨组成的枝条，温柔地环抱住整座实验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