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推开写字楼旋转门的瞬间，雨丝正把凌晨三点的霓虹泡成发胀的鳞片。
她裹紧风衣冲进地铁口，后颈还残留着总监拍提案纸的力度——A4纸边缘在她皮肤割出细小的血线。
"借过！
"拎着韭菜盒子的外卖员撞歪她的肩膀，塑料袋蹭过她黏着咖啡渍的袖口。
林晓踉跄着扶住自动贩售机，视网膜突然炸开噪点。
那些从闸机口涌出的疲惫灵魂，在眩晕中扭曲成融化的蜡像。
这是本月第四个通宵。
当总监第七次把策划案摔在会议桌上时，她电脑右下角的数字正从23:59跳向00:00。
此刻地铁通道的换气扇搅动着潮湿的困意，混着隔壁24小时便利店飘来的咖喱鱼丸味，在她胃里发酵成酸腐的浪。
"姑娘？
"保安的喊声穿透雨帘。
林晓想摸出口袋里的哮喘喷雾，却发现右手正抽搐着在虚空中抓取不存在的鼠标。
膝盖砸向地面的刹那，她看见积水倒影里自己浮肿的脸——晕开的眼线像群溺死的蚂蚁，正顺着雨水爬向2025年冬季的沟渠。
心电监护仪的电子音刺穿意识时，最先苏醒的是嗅觉。
84消毒液的气味下，暗涌着某种枯萎的芬芳。
林晓艰难撑开眼皮，瞥见隔壁床帘缝隙里垂落的一截枯枝，上面居然缀着朵将败的玉兰。
"9床准备出院。
"护士的宣告裹着金属推车的轱辘声碾过耳膜。
白布掀起的气流惊动了枯枝，翡翠戒指从老人青灰色的指尖滑落，在地面敲出空荡荡的回响。
三天后拆掉动态心电图时，林晓在安全通道撞见那截枯枝的真身。
护工正推着蒙白布的遗体进电梯，枝条从被单豁口支棱出来，顶端花苞突然"啪"地绽开——是朵塑料材质的白玉兰，花瓣里嵌着褪色的住院手环，编号在阴天里泛着磷光。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工作群弹出新消息：客户要求增加元宇宙营销模块。
林晓攥着出院通知单退到窗边，楼下的银杏树正在雨中脱去最后一件金衫。
某片落叶粘在她石膏白的帆布鞋上，叶脉纹路竟与心电图纸的波动曲线惊人相似。
住院部走廊突然响起急促的脚步，穿病号服的小女孩追着气球跑过她身侧。
粉色气球撞上天花板悬挂的输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