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鎏金信笺未寄吋章
雨水顺着灯牌流淌而下,形成一道道银色的水帘。
陆沉静静地站在雨中,他手中握着一把黑色的雨伞,雨滴不断地敲打着伞面,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随着时间的推移,伞面上渐渐积起了一滩水洼,水滴从边缘滑落,滴入地面的水洼中,荡漾起一圈圈微小的涟漪。
终于,陆沉缓缓地将手中的黑伞收拢起来,任由那冰冷的雨水打湿自己的肩头和发丝。
他迈着沉稳而坚定的步伐,一步步走进那家灯火通明的便利店。
店门口的灯光透过雨幕映照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玻璃门开合的瞬间,他看见那个穿米色针织裙的姑娘正踮脚够货架顶层的杏仁糖。
货架突然晃动,铁皮盒子眼看要坠落。
陆沉跨步上前,右手堪堪接住铁皮盒,左手扶住对方单薄的肩。
姑娘转身时发梢扫过他手腕,带着潮湿的银杏香。
"谢谢您。
"她退后半步,露出袖口的手腕细得惊人。
陆沉注意到她攥着药瓶的指节发白,蓝色瓶身上的"硝酸甘油"字样被体温焐得模糊。
雨势转急时他们躲进街角的咖啡馆。
苏棠捧着热可可,看窗外银杏叶在积水里打转:"我做标本修复,上个月刚复原了明代《群芳谱》里的琥珀银杏。
"她说话时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翅般的影,咖啡杯却突然震颤,褐色液体在杯口晃出涟漪。
陆沉伸手稳住瓷杯,触到她冰凉的指尖。
苏棠猛地抽回手,止痛药从包里滚落在地。
她弯腰去捡时整个人突然蜷缩,苍白的唇被咬出血痕。
"心绞痛?
"陆沉捡起药瓶,喉结滚动得厉害。
三年前母亲就是在公司茶水间这样倒下的,急救车鸣笛声刺破雨幕的记忆突然鲜活起来。
苏棠含住药片轻笑:"先天心室缺损,医生说我像件修复失败的瓷器。
"她指间转着银杏标本,叶脉在暖光里流淌着鎏金纹路,"陆先生见过标本馆顶楼的永生花房吗?
那些花根本活不过三个月。
"后来陆沉常去标本馆。
苏棠教他用镊子分离风干的花瓣,金箔修补虫翅的裂痕。
某日她将红伞塞进他手里:"下雨就别来了。
"伞骨还残留着她掌心的温度,陆沉望着她消失在标本馆的身影,没看见二楼窗帘后剧烈晃动的氧气瓶。
三个月后陆沉在急诊室再次看见那抹米色。
苏棠躺在转运床上,指尖还勾着半片金箔。
心电监护仪的警报声里,他听见自己嘶哑的声音:"我是O型血。
"护士推开他时,白大褂上的工牌闪过银光。
苏棠枕边的病历夹被风掀开,患者家属签字栏里,"陆沉"两个字那本书还散发着刚刚印刷出来的新鲜墨香,仿佛能让人嗅到文字背后所蕴含的故事和情感。
窗外,金黄的银杏叶宛如翩翩起舞的蝴蝶般簌簌落下,轻轻地覆盖在了那条他们初次相遇的街道之上。
每一片叶子都闪耀着耀眼的光芒,就像是无数封未曾寄出的鎏金信笺,承载着无尽的思念与眷恋。
风轻轻吹过,这些“信笺”微微翻动,似乎想要诉说些什么,但最终又归于平静,只留下了一地的璀璨与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