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月双瞳迸发的光芒洞穿九重云霄，凌雪看见他银白面具下的真容——那分明是苏星河三十年后的模样。
"记住，日月同辉处......"他残破的身躯开始消散，化作漫天星屑融入沧溟剑。
剑柄龙鳞突然剥落，露出内侧铭刻的古篆："此刃曾斩天道"。
凌雪握住剑柄的瞬间，整座祭坛轰然坍塌。
时空乱流中伸出一只缠满符咒的手，将她拽入虚空裂隙。
黑袍翻卷如垂天之云，来者戴着半张青铜饕餮面具，露出的下颌线条与苏星河有七分相似，但周身萦绕着比幽冥海更深邃的黑暗。
"你可以叫我夜归人"他的声音像是砂纸摩擦青铜器，指尖亮起幽蓝魂火照亮西周。
凌雪惊觉身处无数悬浮的冰棺之间，每具棺椁都封存着不同时期的不良人首领，最新那具正在缓慢析出星屑。
夜归人弹指击碎最近的三具冰棺，残骸在空中组成北斗吞月阵："这些不过是他三百世轮回的残次品。
真正的不良帅，早在上个纪元就被你亲手葬在归墟。
"凌雪突然头痛欲裂。
记忆深处浮现出陌生画面：自己身披染血嫁衣，将陌刀刺入新郎胸膛，而那人抬眼时露出的正是日月双瞳。
更可怕的是，她手中沧溟剑发出悲鸣，剑身映出的却是夜归人的身影。
"好好看看这个。
"夜归人撕开左袖，整条手臂布满星辰刻痕。
当凌雪的视线与刻痕接触，浩瀚记忆汹涌而入——太初历三百年前，夜归人作为初代不良帅亲传弟子，在师门覆灭夜被神秘人植入轮回蛊。
此后每个甲子，他都会在月食之夜杀死转世的不良帅，用其魂魄修补崩坏的时空法则。
凌雪突然发现星辰刻痕在流动。
那些根本不是伤疤，而是被具象化的时间线，其中最新那条正显示苏星河在祭坛坍塌时被青铜柱贯穿心脏。
"你才是真正的轮回蛊母体。
"夜归人突然掐住她脖颈，指尖刺入冰凰纹路，"三百具克隆体收集的轮回之力，不过是为了喂养你体内沉睡的......"沧溟剑突然自主颤动，剑锋划破夜归人面具。
凌雪看到面具下纵横交错的青铜脉管，那些流动着星砂的管道最终汇聚在眉心——那里嵌着块与药王谷主头颅中相同的命牌，刻着"凌霜"二字。
时空在此刻静止。
夜归人破碎的面具后传来少女轻笑，声线与凌雪完全一致。
无数青铜脉管从他体内爆出，在空中织成覆盖天幕的命盘。
凌雪看到每个命格节点都闪烁着熟悉面容：苏星河在星宫禁地剜出双眼，不良人首领在虚空裂隙自毁魂魄，夜归人跪在青铜古殿前将自己的名字刻上罪碑......"惊讶吗？
"夜归人的声音突然变成男女混响，他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冰晶——里面封存着凌雪三岁时掉落的乳牙，"从你觉醒冰凰血脉那刻起，所有相遇都是千年布局的必然。
"虚空突然被血色撕裂。
真正的苏星河持星盘闯进来，他的左眼变成璀璨星海，右眼却燃烧着幽冥鬼火。
当星盘与沧溟剑相撞，凌雪在强光中看清终极真相——夜归人不过是她堕入魔道的某一世分身，而不良人组织从始至终都只有两位成员：不断轮回的她自己，以及每个时代被迫见证真相的苏星河。
夜归人化作青烟消散前，在凌雪掌心写下带血的卦象："兑上坤下，其魂往生"。
这是师父临终前在地上画的最后一个符号，此刻却在吸收西周的时空乱流。
凌雪终于明白，所谓命格、轮回、宿敌，不过是自己与天道对弈时落下的三百枚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