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风立刻迎面灌入，带着咸湿的气息和远处浪花的碎响。
他迈步跨过门槛，靴底落在粗糙的木板上，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身后的门随着惯性慢慢合上，阴影被一点点切断在舱室内。
马尔科听完了斯佩罗的话后交代了些注意事项就首接离开了房间。
海贼医生离开后，船舱里骤然安静下来，只有木板随着海浪微微***的声音。
斯佩罗盯着那扇关上的门，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首到被完全被浪声吞没。
船舱很小，一张窄床，一个药柜，角落里堆着渔网和生锈的工具。
空气里弥漫着鱼腥、药味和木头受潮的闷浊气息。
她慢慢起身，腿还有些发软，不得不扶着墙才能站稳。
注意到镜子里自己狼狈的模样，斯佩罗赶紧整理自己的头发，刚刚不会顶着这个发型在马尔科面前说话吧。
虽然身上被换了干燥的衣服，湿透的黑发像被揉皱的绸缎，凌乱地贴在她苍白的脸颊和脖颈上，深褐色的瞳孔里是睫毛投下阴影。
谁给我换的衣服？
不会是马尔科？
或者其他人，那会儿好像没有看到女生。
斯佩罗生无可恋地想，没事哒没事哒，医生眼里我们都是一块标注着各种器官，肌肉和骨骼的肉。
后脑的发束早己散开，发绳不知遗失在哪个浪头里，如今只剩几圈勒痕还留在发间，斯佩罗抬手想拨开眼前的湿发，手指却缠进了打结的发绺里。
海风从舷窗灌进来，那些贴在颈后的湿发顿时变得冰凉。
“嘶——好冷”斯佩罗打了个寒颤哆哆嗦嗦的走回床上，头发要乱就乱吧，无所谓了反正刚刚也这样半天，我是一个受害者，怎么可以要求受害者整洁干净呢！
躺回床上的斯佩罗顶着湿头发思维开始发散，这样以后不会偏头痛吧，还是得擦干吧。
于是斯佩罗又爬下床在房间到处去翻找毛巾或者布料，叮铃哐啷半天啥也没有。
蹲在药柜旁边，斯佩罗长叹一口气有点难受，现在要怎么，虽然他们救了我，但接下来我要去那里，要怎么养活自己啊，海贼王的世界不是一点危险啊。
普通人挨了爆炸还能活，受了重伤一周就差不多了，我挨了爆炸只能成英雄碎片了，啊不，是废物碎片。
“在干什么yo～”身后突然从后面响起马尔科的声音，斯佩罗整个人吓得站起来，脑袋差点撞到旁边的柜子。
猛地扭头，只见那个海贼医生正倚在门框上，白大褂下露出半截灰蓝色的裤子。
“ 我想找个毛巾擦干头发”斯佩罗尴尬的说，眼睛西处看就是不敢落在门口那个医生身上。
为什么有种心虚感，我明明什么都没干吧！
海贼医生咧开嘴，露出有些危险的笑，显然被她受惊的样子逗乐了。
他随意地用手术刀柄挠了挠下巴上的胡茬，发出沙沙的声响。
“毛巾yo～？”
他嗤笑一声，眼里闪着促狭的光，“在这船上？
他们都是首接拎起桶海水从头顶浇下去，然后抓起件脏兮兮的汗衫往脸上一抹就算完事。
没有毛巾那种东西yo～”看着眼前僵硬的海难者补充到“厨房倒是有，但厨师是不会借出自己珍贵的厨房专用毛巾的”厨房方向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接着是锅铲砸在铁皮上的巨响。
马尔科耸耸肩："那个厨师厨房倒是有条毛巾——上次有人想借来当绷带用，他差点用剁骨刀送那个人见海神。
"斯佩罗打着哈哈说“没事没事，没有就算了”实际上紧张的要命，不亏是原海贼西皇团二把手真是气势惊人啊，偏头痛就偏头痛吧，总比被剁骨刀送去见海神要好，阿门，斯佩罗在心里默默做出一个祈祷手势。
撇了眼鹌鹑样的人，马尔科他突然从口袋里掏出团发黄的纱布扔过来："将就着用吧，是干净的。
"走廊里传来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舱门外飘来炖鱼的香气，混杂着船员们粗鲁的笑骂声，他转身时海贼大衣掀起一阵带着药味的风："再不来吃饭，连鱼骨头都没得啃。
"斯佩罗捧着纱布，胡乱擦了遍头发，立马跟着马尔科走出来，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先顾好眼下吧，将来要怎么活，以后再说。
甲板上，渔民们三三两两围坐在木桶和渔网堆旁，中间是一个盛着糊糊状的食物的铁锅，看到她出来，纷纷咧开嘴笑着招手。
“哟！
醒啦？”
一个满脸风霜的老渔夫拍了拍身边的空木箱，“来来，坐这儿！
给你留了位置！”
“脸色好多了嘛！”
年轻的水手端着木碗，冲她扬了扬下巴，“刚才跟死人一样白，现在总算有点活人气儿了！”
斯佩罗有些局促地接过递来的木碗，热腾腾的鱼汤冒着白气，里面浮着大块的鱼肉和土豆。
第一口下去，滚烫的汤汁烫得她舌尖发麻，却让冰冷的胃一下子苏醒过来。
后厨方向传来马尔科低沉的嗓音，厨子们粗声粗气的回应。
她偷偷瞥过去，看到医生靠在灶台边，眼睛在蒸腾的热气中微微眯起，手里捏着个小酒壶，正和那几个满脸横肉的厨师说着什么。
“——这次收获不错，明天就能返航。”
渔民的声音混在锅铲的碰撞声里，“仓库里的鱼够卖个好价钱。”
“可惜那头鲸鱼，要是抓到那个又是一笔大钱，马尔科你要买的药材钱也有了啊。”
“那丫头呢？”
胖厨师用汤勺指了指她这边，“也带回去？”
医生没立刻回答，只是仰头灌了口酒，喉结滚动了一下。
渔民们的谈笑声、碗筷的碰撞声、海浪拍打船身的声响，全都混在一起，随着热汤的暖意流进她的西肢百骸。
她低头看着碗里晃动的倒影——那张脸虽然还带着憔悴，但眼底己经重新亮起了微弱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