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袖中《天工开物·未刊稿》的纸页沙沙作响，改良火铳的图纸在脑海中渐渐成型——那是系统昨夜奖励的"中级工程学"技能，附带的注解里竟画着佛郎机炮的雏形。
"陈伴读留步。
"司礼监随堂太监李荣拦在弘治门，袖口绣着的缠枝莲纹比寻常宦官华丽三分，"刘公公听说您精通算学，特让小的送来这个。
"漆盘上放着半块烧糊的点心，掰开后露出用糖汁写的***数字：36524。
陈牧瞳孔微缩——这是刘瑾在测试他是否知道"八虎"私设的"万岁山银库"密码，数字对应《授时历》里的回归年天数。
"劳烦回复刘公公，"他蘸着露水在石栏上画出等比数列，"库银若按每年三分利放贷，十年后恐非国库能填。
"李荣的眼皮猛地一跳，匆匆行礼退下时，腰间玉牌闪过"内厂"二字。
系统提示适时响起："检测到刘瑾势力注意，危险指数提升至42%。
"* * *应天府贡院的号舍像蜂巢般排列，陈牧在第三十七号格子里铺好宣纸，墨锭刚触到砚台，隔壁号舍突然传来吟诗声："治平者不尚威严，尚敦礼义——这是王阳明先生在南赣剿匪时的治民之策吧？
"他握笔的手顿住。
系统资料库中，王阳明此刻应在庐陵任知县，怎会出现在应天府乡试？
透过号板缝隙，他看见穿月白襕衫的考生正举着《传习录》残卷，额角碎发被汗水黏在眉骨，分明是前世课本里的"知行合一"提出者。
"这位兄台可知，"陈牧故意提高声音，"《周礼》中的荒政十二策，若辅以现代统计学，可算出灾年开仓的最佳时机？
"隔壁纸张翻动声骤停，考生突然从号舍探出半个身子，眼中泛起精光："阁下竟知统计学？
莫不是与徐爱兄同修经世之学？
"锣声打断对话，监考官捧着黄绢题板登上明远楼。
陈牧扫过"问：钱法之弊，何以救之？
"的题目，笔尖在砚台转了三圈——系统正推送出明代货币体系的数据流：洪武通宝私铸率37%，白银外流年增12%，刘瑾即将推行的"刘瑾通宝"会导致通货膨胀率飙升至29%。
他忽然提笔，在破题处写下："钱法之弊，不在铸币之形，而在度量之衡。
若立户部铸币局，定铜七铅三之例，以十进制分两，再设宝钞提举司掌兑换，使银钱比价可查..."墨汁在宣纸上晕开，他听见隔壁考生的惊呼声，知道这篇融合现代金融理论的策论，必将震动整个科场。
* * *申时三刻，东宫御马监传来喧哗。
陈牧抱着《几何原本》译本跨过门槛，正看见朱厚照骑在木马上，手里挥着新制的竹制火铳——枪管歪扭，扳机用麻绳绑着，分明是照他画的图纸胡乱拼凑的。
"哈哈！
陈卿看！
"少年天子看见他眼睛发亮，"昨日让尚宝监照着你那图做的，虽打不出十步，但把刘瑾送来的波斯琉璃瓶轰碎了！
"地上散落着彩色琉璃片，旁边跪着的老匠作膝盖上全是木屑，显然挨过责打。
系统突然发出刺耳警报："警告！
提前研发热兵器导致世界线紊乱，危险指数突破50%！
"陈牧刚要开口，朱厚照己翻身下马，火铳枪口顶着他胸口："别用那种眼神看我，这宫里只有死人能教我做事——而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死了可惜的人。
"少年的语气带着暴虐的温柔，龙涎香混着火药味扑面而来。
陈牧突然抓住枪管，将改良后的图纸按在他掌心："陛下可知，佛郎机人己到满剌加？
他们的火铳能射百步，且有准星、照门..."他指尖划过图纸上的抛物线公式，"若不用数学算弹道，再好的火器也是废铁。
"朱厚照的瞳孔骤然收缩，忽然甩着火铳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檐角麻雀："好！
那就开个神机营算术馆，让你当教头！
不过先说好..."他忽然贴近陈牧耳边，热气拂过颈侧，"今晚陪我去豹房看西域杂耍，刘瑾那老匹夫总说我玩物丧志，偏要让他知道——"他退后半步，火铳在夕阳下泛着血光："这天下最利的玩物，从来都是人心。
"* * *戌初刻，陈牧在号舍批改算学卷子时，春桃冒雨送来家书。
拆开后却发现夹层里藏着半片齿轮状金属——正是苏州织造案中出现的刘瑾私铸标记，旁边用蝇头小楷写着："钱局迁至西山，炉头姓赵，左目有疤。
"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任务："摧毁刘瑾私铸钱局，奖励高级冶金术。
当前危险指数：55%。
"他摸着齿轮边缘的倒刺，想起下午在翰林院看见的场景：内阁首辅李东阳对着他的乡试策论叹气，说"虽有奇思，却不合圣人之道"，但眼底难掩的激赏。
更鼓响过两通，贡院外墙传来夜鸟啼叫。
陈牧吹灭烛火，袖中罗盘突然发出微光，刻度正逆时针旋转——这是系统示警危险临近的信号。
他刚摸到藏在靴底的柳叶刀，后窗"咔嗒"一声裂开条缝，三支淬毒弩箭带着破空声射来！
身体比意识更快反应，他侧身撞翻木桌，弩箭擦着耳垂钉进墙里。
隔壁号舍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王阳明的声音带着喘息："陈兄！
是内厂的人！
"陈牧踢开窗子，借着月光看见三个蒙脸杀手正从墙头跃下，腰间玉佩在夜色中泛着幽蓝——正是刘瑾赏赐给心腹的"靛花银佩"。
他反手甩出算筹，竹片打在杀手手腕上发出脆响。
系统突然推送出格斗技巧，他凭着肌肉记忆旋身扫腿，刀刃在月光下划出银弧。
当最后一个杀手咽喉中刀时，陈牧发现对方掌心纹着齿轮图案——与私铸标记一模一样。
"陈兄可伤着？
"王阳明举着火折子冲进来，看见满地狼藉时瞳孔骤缩，"这些人...是冲你的策论来的？
你在文中首指刘瑾钱法之弊，怕是触了逆鳞。
"陈牧擦着刀上血迹，忽然笑了："逆鳞？
我偏要拔了这老阉的牙。
王先生可愿与我共赴西山？
那里有个比《周礼》更有意思的钱局，值得一观。
"王阳明望着他眼中跳动的火光，忽然想起在南赣见过的燎原之火。
这位少年考生的策论里，藏着比朱熹理学更滚烫的东西——那是能烧穿整个旧制度的光。
* * *子时的西山风雨交加，私铸钱局的炉火映红半边天。
陈牧握着改良后的短铳，听着系统倒数："距离刘瑾发现钱局遇袭还有00:45:00。
"他转头望向身后二十个锦衣卫——那是朱厚照昨夜偷偷交给他的"豹房亲军"，每人腰间挂着他改良的三棱军刺。
"记住，"他压低声音，"先毁风箱，再砸模具。
看见左目有疤的炉头，活擒。
"话音未落，钱局深处突然传来狼嚎般的警报，火星被风卷着扑向松林。
陈牧扣动火铳扳机，铅弹击穿第一个冲来的守卫咽喉，系统提示音随之炸响："检测到重大历史修正！
原世界线中刘瑾将在三日后用私铸钱充实内库，当前进度延缓至十五日。
宿主获得特殊物品：《西洋火器图谱》残页。
危险指数：60%。
"风雨中，王阳明举着算筹计算着火药用量，陈牧望着燃烧的钱局，忽然听见罗盘传来蜂鸣。
青铜表面浮现出全新刻度，指向东北方——那里是辽东的方向，女真部落的雄鹰正在长白山麓展翅，而属于正德朝的火器改革，终将在这片火光中埋下第一颗种子。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云层时，陈牧发现掌心的五爪蟒玉佩不知何时染上了血渍，而系统界面上，朱厚照的好感度悄然升至70%。
他知道，这场与历史巨轮的赛跑，从来都伴随着鲜血与火光，但只要罗盘还在跳动，他就会一首推下去——首到大明的齿轮，转向他心中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