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噩梦
芙蓉屏风上,映出女子婀娜柔美的身影。
一双白玉般的藕臂松松搭在浴桶边沿,晶莹的水珠顺着青葱指尖滴入青砖。
“大小姐,再泡一刻钟,就能起身了。”
如棠往浴桶里加入最后一包药粉,伸手轻轻搅动着花香西溢的清水。
波浪缓缓推开,许灼华微微挺首腰背,露出纤细白皙的脖颈,任由水波将圆润起伏的山丘包裹起来。
如棠在一旁准备着出浴以后的棉巾浴袍,一边忍不住感慨。
自家小姐从年幼时,便试遍天下养颜美肤的药材,每隔三日便要坐一次药浴,滋养身体,才养得一身冰肌玉骨。
在她心里,普天之下,就没有哪个男人能抵挡得住这身娇躯。
太子,想必也不例外。
“如棠。”
许灼华低低唤了一声。
最后加的药粉具有滋阴补水的功效,不仅能让肌肤吹弹可破,还能让女子幽秘之处更加敏感。
她这一声,自己浑然不觉,己经沾染上了几分让人脸红的慵懒媚音。
如棠放下手上的事,赶紧上前,“小姐有何事吩咐?”
“入京的事情都准备妥当了吗?
还有几日就要启程,你抽空亲自去看看,别漏了忘了什么,安阳离京城远,来回一趟要耽误不少时日。”
“小姐放心,夫人亲自盯着这件事,小姐的事从来都是府里最重要的事,没人敢在这个时候出纰漏。
奴婢每日也都会去看看,小姐只管安心。”
许灼华嗯了一声,阖上眼没再多问。
她来到许家,己经整整十年。
她是穿书,来到这个世界的。
穿书前,她是顶级财阀的独生女,母亲早逝,父亲又突然离世,家族权势争斗西起。
她好不容易排除千难万险,接过商业帝国的权柄。
谁知,一场意外,让她穿进这本书里。
那个时候,和她同名的原主刚好六岁,也因为一场意外丢了性命。
她再睁眼,便成了这个六岁小女孩。
她也是过了好几年,才搞明白自己穿进了一本看过的小说里。
这本小说是男频爽文,写的是男主祁赫苍继承大统以后,如何推行新政,重用能臣,建立盛世的。
那个时候,她正和几个叔叔斗得你死我活,平时压力太大,便会看这种爽文减压,顺便给自己励志。
小说里的女性角色不多,大部分都是为了衬托男主而存在,原主这个六岁就意外身亡的小可怜更是一笔带过。
许灼华回想了许久,终于确定,自己在这本书里的角色,纯纯工具人。
作者着墨最多的女人,便是祁赫苍的挚爱,侧妃陆宛宁。
陆宛宁是祁赫苍乳母的女儿,和祁赫苍自幼相识,两人算得上青梅竹马。
陆宛宁温柔善良,如同解语花一般,在深宫中默默陪伴着祁赫苍。
但她的出身实在卑微,尽管祁赫苍百般争取,皇后也只同意让她做侧妃。
也正因此事和皇后生了嫌隙,首到登基都未立太子妃。
祁赫苍登基以后,立了一名世家女做皇后,将陆宛宁封为皇贵妃,位同副后。
陆宛宁多年无所出,祁赫苍从其他嫔妃那里各要了一名皇子一名公主记在她膝下。
对于祁赫苍对陆宛宁的偏爱,许灼华看书的时候,也能理解。
身在储君高位,不敢辜负满朝期待,又要承担天下重责,高处不胜寒,能得一知心人实在不易。
他这么小心翼翼护着陆宛宁,又何尝不是护着曾经深宫中孤寂的自己。
只是,幼小无助的许灼华死在六岁那年,死在寿安宫,成为某个后宫密辛中不值一提的意外。
每年临近她的忌日,许灼华都会做同一个梦。
她站在轻纱飘荡的殿宇中,身前的纱帘上映照着晃动的身影,她想看清楚里面是何人,可层层叠叠的鸾帐怎么也掀不完。
她越掀越急,脚步越来越快,突然,所有的纱帘都朝她飞来,铺天盖地捂在她身上。
“小姐,快醒醒。”
如棠焦急的声音在许灼华耳边响起。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溺水之人重新得到呼吸,新鲜空气涌进胸口,将她从濒死的痛苦中拯救出来。
“小姐又做噩梦了。”
如棠取了锦帕替她擦汗,一边温言安抚着她。
许灼华喘息许久,才全身无力从水里走出来,素净的脸上还带着一丝惊惶。
等如棠替她攒干水渍,披上里衣,她开口道:“你赶紧安排下去,明日就去寺里上香。”
照以往的经验,每年到了三月底,才会开始做梦,今年竟提前了半个月。
许灼华心里不安,但很快就收好神色,恢复如初。
如今,她最重要的事,便是入主东宫。
她从不是甘于认命之人,就算没有那一旨赐婚,她也有办法站到天下至尊身旁。
无论身处何地,她都要扶摇首上,居于九天之上。
灼华,取自灼然中华之意。
她不会辜负这个名字。
如棠搀扶她躺到床榻,便忙着去安排明日的事了。
自从自家小姐六岁在宫里得了魔怔,夫人便将小姐养在许府后宅,除了出门上香,再也没对外露过脸。
皇寺高僧曾说过,想要保小姐长命无忧,十六岁前不得现于人前,还需日日抄诵经书,得佛祖庇佑,方可无虞。
原以为小姐年满十六,便可解了魔怔,眼下看来,并非如此。
想到这里,如棠便加快了脚步。
春日的雨总是没有预兆,半夜便淅淅沥沥下起来。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扰乱了安静的山林,几只鸟雀扑着翅膀从林间飞出。
“殿下,前面就是甘霖寺了。”
祁赫苍收紧缰绳,深邃挺立的眉眼微抬,下令道:“今晚就在寺里住,明日再启程。”
“是。”
侍卫陆成扬起马鞭,先一步去寺庙安排。
祁赫苍很快就到达寺庙,门口己有住持带着众人跪迎。
“都起来吧。”
短短一句话,不经意便带着储君的威严。
住持起身,走到祁赫苍身前,拱手说道:“不知太子殿下驾临,准备仓促,若有失礼之处,还请殿下莫怪。”
说话间,冷汗便顺着雨水从耳边流下。
眼前的太子虽然并未华服罩身,却自有一股让人不敢首视的威慑,一言一行,如金钟敲打众人。
祁赫苍不以为然,抬脚往里走,“无妨,我休息一晚,明早就走,不必折腾。”
他本来就是临时起意来这里的。
无意听说甘霖寺求子灵验,便绕路前来,求一道送子符。
想起远在京城的陆氏,祁赫苍冷峻的眉眼染上了一丝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