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病房里的观测者
淡蓝色的絮状物从出风口喷涌，在接触到监护仪时坍缩成雪花屏。
江烬野用半透明的右手捏住一片泡沫，看见2154种未来在其中闪烁——每一种都终结于妹妹被银色流体吞噬的瞬间。
"哥，窗外的月亮在流血。
"小鱼指着被防爆钢板封死的窗户，导管随抬手动作泛起涟漪，仿佛浸泡在隐形液体中。
江烬野的视网膜突然灼烧。
在时停强化的视觉里，妹妹全身布满发光纹路——那是比核电站母体更复杂的观测者编码，正沿着血管向心脏蔓延。
虚化率跳至0.09%。
二十三天前的记忆开始量子回溯。
江烬野看见自己抱着高烧的小鱼冲进急诊室。
护士的瞳孔突然分裂成复眼，体温计的水银柱扭成克莱因瓶结构。
他疯狂按呼叫铃时，整层楼的灯光开始演奏肖邦《葬礼进行曲》。
"家属请签署实验协议。
"主治医生的白大褂下伸出机械触手，将钢笔刺入他的太阳穴："这是拯救你妹妹的唯一方式。
"此刻病床下的金属地板突然液化，浮出当日场景的全息投影：穿白大褂的苏白站在阴影里，她的机械眼投射出江小鱼的基因图谱。
图谱中央嵌着黑色立方体，正是核电站母体的缩小版。
"原生变量最致命的弱点……"她的声音被电磁脉冲干扰成尖啸："就是自以为是的爱。
"警报声撕碎病房的宁静。
江烬野撞开安全门时，走廊正在经历拓扑变换。
墙壁像被揉皱的锡纸般折叠，消防栓喷出的不是水，而是粘稠的神经突触。
三只夜魇幼体倒挂在穹顶，它们的蝠翼上嵌满人类眼球，此刻正同步播放小鱼入院当天的监控录像：画面里根本没有他。
只有小鱼独自躺在病床上，对着空气喊哥哥。
"认知滤网启动。
"苏白的声音从通风管道渗出："你早该发现，自己才是被观测的变量。
"江烬野的左手彻底消失。
他用残肢触碰最近的眼球屏幕，发动0.1秒时停——足够看清录像边缘闪烁的编码水印：观测角度：NO.2145量子泡沫从胃袋逆流而上。
江烬野吞噬了整条走廊的时空曲率。
在爱因斯坦罗森桥生成的瞬间，他看见所有夜魇幼体都长着小鱼的脸。
"哥哥，药真的好苦啊。
"2145个声音在坍缩的维度里合唱。
他咬碎第二颗阻断药，任由药液腐蚀声带。
在失声前的刹那，时停领域精确包裹住妹妹的病房——太迟了。
小鱼的心电图正在演奏《生日快乐歌》，床单上堆满橘子汽水味的金属碎屑。
枕头下压着半张儿童画：两个火柴人手拉手站在月球上，下方标注歪扭的字迹：江烬野和江小鱼 于世界重启日画纸背面是用蜡笔写的微分方程：∂Ψ/∂t=ĤΨ薛定谔方程。
手机在量子泡沫中浮沉，虚化率疯狂跳动：0.11%...0.13%...0.17%...匿名短信变成蠕动的代码虫：(✧ω✧)变量2145违规操作！
(＞_＜)启动记忆矫正程序！
江烬野扯断输液管扎入颈动脉，用疼痛对抗脑内暴涨的电子噪音。
当他的血液滴落画纸时，方程竟开始自我推演：Ψ函数分解出两个纠缠态——穿病号服的小鱼站在核电站废墟，而他正在时停中消散。
"原来我们互为倒影……"病房突然陷入绝对黑暗。
有东西从虚空中伸出凝胶状触手，轻轻卷走儿童画。
在意识消散前，江烬野听见宇宙尺度的叹息："你的挣扎，不过是祂们餐前的小提琴独奏。
"虚化率定格在0.19%。
监护仪上的心电图归于首线，却依然在唱："祝你生日快乐……" （提示：儿童画中的方程将在第7章引爆时间奇点，当前可跳过数学细节专注悬疑氛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