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贵州,电报这种带着时代印记的通讯方式,曾是传递远方消息的重要桥梁,就像大山里的信鸽,承载着亲人间的牵挂。
没过几天,他的儿女们便从五湖西海纷纷赶来。
最先抵达的是在长沙的老二钱众,紧接着,在深圳的老三钱冷也赶到了。
最后赶到的是在北京的老大钱钰。
他们回到家中,最关心的并非父亲的病情,而是父亲的存款。
有多少钱?
存在哪家银行?
存折在谁手里?
他们追查的矛头自然而然地指向了与父母同住的老五钱通。
此时正值贵州的苗族姊妹节期间,街道上本应洋溢着节日的欢乐氛围。
苗族姑娘们会身着盛装,佩戴着精美的银饰,参加各种庆祝活动。
在芦笙悠扬的旋律中,人们会跳起欢快的舞蹈,分享五彩姊妹饭。
但钱家却被一股紧张而贪婪的气息笼罩着,与外面热闹的节日景象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这天,老大、老二、老三、老西将老五团团围在客厅里,那架势就像在审讯犯人,你一言我一语地盘问起来。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一幅贵州西江千户苗寨的照片,层层叠叠的吊脚楼在照片中显得格外壮观,可此刻却无人有心思欣赏。
钱通的妻子见丈夫陷入困境,急中生智,赶忙将钱母从后屋搀扶出来,试图以此稳住局面。
钱母的身上穿着一件带有贵州蜡染图案的旧棉衣,那精美的蜡染花纹是贵州民间艺术的瑰宝,承载着岁月的记忆。
钱母自钱老住院后,心情一首郁郁寡欢。
如今眼见儿女们为了存款争吵不休,心中更是怒火中烧。
她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想要制止大家,可儿女们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快把存折交出来!”
“不交出来,可别怪我们不客气!”
“爸的钱,谁敢独吞,不得好死!”
“这可是违法的,我要去法院告你!”
哥姐们一个个涨红了脸,怒目圆睁,情绪激动不己。
钱通的手也被反扭到身后。
在贵州的一些古老传说中,家庭的和睦是非常重要的,而此刻钱家的纷争就像一场暴风雨,打破了家庭的宁静。
突然,钱通的妻子尖叫一声:“别吵了,妈都快被你们气死了!”
这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终于让大家停止了争吵,纷纷转过头看向钱母。
坐在椅子上的钱母,此时头靠着墙壁,胸脯剧烈起伏,双手掩面,泣不成声:“…… 我前世到底作了什么孽啊,怎么生下你们这些不孝的东西!
呜呜呜…… 老爷子还没咽气呢,你们就闹着分钱…… 我和老爷子含辛茹苦,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拉扯大,省吃俭用供你们上大学…… 呜呜呜……” 在贵州的乡村,父母含辛茹苦养育子女是一种普遍的现象,他们用自己的汗水和心血浇灌着子女成长,而钱家儿女的行为却让这份亲情变得如此淡薄。
大姐钱钰见母亲哭得如此伤心,连忙走进后屋去倒水。
她走进房间后,眼珠子滴溜一转,悄悄从钱母的枕头下摸出钥匙,打开床头柜,掏出一枚金戒指,迅速装进衣袋,然后又将钥匙放回原处,这才端着一杯茶走了出来。
那枚金戒指或许是钱老和钱母年轻时的定情信物,承载着他们曾经的爱情和回忆,如今却被女儿贪婪地夺走。
钱母这一番声泪俱下的哭诉,多少让儿女们有所收敛。
沉默片刻后,老二钱众突然站起身来,说道:“走,找爸去,让他给评评理!”
钱众走后不久,老三钱冷也站起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老大钱钰也走了。
钱众一路小跑冲进医院,径首奔向内科病房,坐在半梦半醒的钱老身旁。
“爸,您的存款到底有多少?”
医院的窗外,有一棵贵州常见的杜仲树,它的树皮是珍贵的中药材,象征着坚韧和健康,可此刻钱老的身体却如此虚弱。
钱老满心烦躁,索性闭上眼睛,不再理会他。
钱众走后不久,钱冷来到病房,坐在钱老身旁。
“爸,他们几个生的都是女儿,只有我生的是儿子,您那些名贵字画理应传男不传女。”
在贵州的一些传统观念中,存在着传男不传女的思想,但钱老一生追求学术平等,对这种陈旧观念并不认同。
钱老还没来得及回应,钱冷就站起身来,说道:“爸,您同意啦?!”
钱冷走后不久,大姐钱钰来到钱老床边。
“爸,咱们家只有我学的是文科,您那些文史书籍就留给我吧!”
“都给你了,我病好了之后用什么?”
钱老满脸气愤地说道。
钱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顿时涨红了脸,嗫嚅着离开了病房。
此时,病房里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就像贵州山区里即将下雨前的闷热,让人感到窒息。